不知这胆敢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泠音女郎,如何应付……
却见兰临风刚上台,台下终是静了下来。泠音见台下静了,这才对着众人鞠了一躬,道:“公羊子大师博学老儒,名扬天下。汝之高问,当是古今学者所认之常理,更是普天万民皆言之大道!”
众人一听,通通傻眼儿了!
有谁见过辩论双方,居然开始夸起对方来了?这女郎莫不是搞错了?
倒是儒生群中有人闻此出声笑曰:“泠音女郎你虽然不守本分,却也识时务。既然知道公羊大师所言句句真理,何必上台,不如直接认输的好!”
这声出,果然便有那后面一众儒生纷纷附和。
却不料,兰临风下一声,好似巨雷轰炸大地,火山喷出岩浆——
“却也是我神州大陆,万千腐儒可笑之谬论!”
一言下,好似一颗炸弹,炸得整个会场一片乱糟糟。莫论台下人人面露激愤,满眼鄙视。光那台上所选出的上百儒生代表,更是个个表情愤懑,胸口起伏,对着台上泠音怒目相视。
而那提出问题的公羊子,更是一瞬间脸色大变,简直比吃了一坨屎都难看。
这一言,简直可以说是骂尽天下儒生。将这里反对女官制的所有儒生,全都以“腐儒”代替。将他们信奉的儒家天道、世间公理,全都以“谬论”概况,如何不叫人气愤?
奈何兰临风对台下万千男人的表情,恍若未见,端端正正,负手而立;梗着脖子,昂着首,说出的一字一句,却似碎玉落地:“天地万事万物,皆相互对立,却也相互依存,相互转换。天对地,阴对阳;明对暗,生对死;冬夏往复,日升月落;此消彼长,盈虚互生。可见,世之万物,循环往复,方合天理、遵人道。若一朝天道生变,则世道亦难运行。然则,世人皆喜天、阳、明、生、日等,而厌其地、阴、暗、死、月等。殊不知,日可当空,月亦可替,此等不过世间常理。我倒不知,今日尔等博学儒生,竟是只见朝阳当空,却从不闻暗夜明月乎?”
见兰临风竟以“日月”来将男女喻,来讥讽儒生反对女官制。还敢说他们只见过白天的太阳,却没见过夜晚的月亮?
下面诸儒早已怒不可遏,此时更是面白如纸,骤然失语。盯着台上的兰临风,仿佛要一口咬死她似的。
泠音目露狡猾,望着他人咬牙切齿,她却笑得得意非常。一双眼眸闪耀如星,继续道——
“公羊子堂堂大儒,活到今日,名满天下。却连道学中,事物具有相对转化性都不知么?还嫌我对大儒不敬?说出这番可笑之论,你也配得上‘大儒’二字?”
公羊子此时一张脸早已气成猪肝,一双眼珠子早已目龇欲裂,却偏偏无可奈何。其他儒生面上,竟是少了不少愠色。
身为儒生,虽然大多都修儒学,但道学,多多少少还是明白些的。如何能不知?这泠音女郎,这话说的?等于是在对一个读了几十年书的人说:你到底识不识字的?
如何能不气?
公羊子大师方才紧扣“女子为官”不符合天道人常与女子妇德。她居然以“事物具有转换性”的循环往复性,来说明女子为官的合理性?并举出诸多事例……对方句句在理,如何反驳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