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荣五人心里一惊,不知道庄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快步抢到一处高地上,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只见庄前一片宽大的坝子上,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瘦长少年正斗得异常激烈,场外更有三四十人手执刀枪棍剑围着观看。
马荣大惊道:“不好,强盗打劫冯家庄,冯大侠被匪贼围攻了。”
马广大怒道:“他奶奶的,这些强盗忒也大胆,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来打劫冯家庄,围攻冯大侠。”
马战道:“冯大侠寡不敌众,我们快去相助冯大侠去。”
马荣、马广、马战三人最是性急,一个摆开双斧,一个抽出单刀,一个操起铁锤,甩开大步,便要冲下庄去,帮助那瘦长少年抵御强敌。
马录心细,急忙将三人制止,道:“且慢,我看不像是强盗打劫。”
马荣瞪眼道:“何以见得?”
马录道:“若是强盗打劫,自然是一哄而上,不似这样的打法。我们且看看分晓再说。”
马荣道:“说得有理。”
马广道:“不去了吗?”
马荣道:“听马录的,先看看再说。”
三人收起兵器,退回高地,静观其变。
只见那瘦长少年使一把长剑,身子如陀螺般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长剑似蜻蜓点水,电伸疾缩,尽将击来的兵器挡开。他的身子越转越快,瞧得人眼都花了,最后他的长剑幻化成一片白光,围攻他的人,兵器根本递不到他剑光组成的铜墙铁壁中去。
马荣五人见瘦长少年的剑法如此精湛,无不叹为观止。
那瘦长少年的身法蓦地一变,不再转圈,只见他展开精妙身法,如一只穿花蝴蝶般在围攻他的十余人中间穿来插去,手中长剑一抖一颤,一点一划,一道道寒光纵横飞舞而出。接着他掌剑交互使用,一忽儿剑在右手,东刺一剑,西拍一掌,一忽儿剑在左手,西刺一剑,东拍一掌,围攻他的人顿时被搞得手忙脚乱,不要说如何还击,就连招架都显得很是吃力。
十余人手中的兵器都成了破铜烂铁,毫无用处。
若是有人被瘦长少年击退,场外围观的人便立即跟上补齐,加入战团,原来他们用的是替补的车轮打法。
如此大战了一顿饭时间,围攻的人替换了好几拔,少年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益且气力悠长,越斗越勇,奇妙招数层出不穷,令人目驰神眩,大开眼界。
马荣感叹道:“没想世间竟有这等武艺!”
马广道:“我们从小在马脑村长大,甚少外出,可谓是井底之蛙了。”
马荣道:“不错。今后我们应当多到江湖上来闯荡闯荡,多见见世面,多结交英雄好汉。”
马录道:“我们这次出门,着实就增长了不少见识。”
又斗了半响,那瘦长少年蓦然间开喉长啸,初时啸声高亢清亮,直冲云霄,宛如雄鹰啼空,到后来啸声轰轰隆隆,竟含有风雷之势。马荣三人离冯家庄尚远,也觉得那瘦长少年的啸声震耳,荡人心魄,禁不住地心跳加剧,憋闷难挡。
与那瘦长少年激斗的众人见他吐气作啸,均脸现惶惧之色,攻势略滞。那瘦长少年觑准时机,猛喝一声,众人耳中嗡地一响,脑中一阵晕眩,但见人影闪动,寒星点点射出,众人手中的兵器尽被瘦长少年的长剑击落,乒乒乓乓地掉落了一地。瘦长少年接着鸳鸯连环,飞脚将对手尽皆踢倒。
马荣喜道:“冯大侠胜了。好厉害的闪电剑,好漂亮的连环腿。”
马广、马录、马战马通也都松了口气。
场外围观众人见瘦长少年大胜,暴雷也似地轰然叫道:“冯二哥的武功越来越精湛了。”
那瘦长少年满面春风,抱拳团团作揖,口中笑哈哈地连连谦逊道:“诸位过奖了。得罪得罪。”伸手去扶被自己踢倒的人。
他那鸳鸯连环腿虽然厉害,但只是在众人身上一点即收,并未下杀着,是以众人丝毫未受损伤,嘻嘻哈哈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只见场外一名膀大腰圆,足足有两百多斤的壮汉,趁那瘦长少年不备,猛地冲将上去,将瘦长少年连腰带臂牢牢抱住。两人体型相差甚大,那壮汉抱住瘦长少年,便如是一头大鹰抓住了小鸟一般。
场外众人立时轰叫起来:“二胖子,加油······二胖子,加油······”
那壮汉使气发力,欲将瘦长少年抱提离地,但瘦长少年的双脚便如老树根似的牢牢地抓在地面上,无论哪壮汉如何使力,都撼不动分毫。
两人相持了片刻,瘦长少年暗暗运气,猛地一招“怪蟒翻身”,全身劲力猛然外铄。那壮汉顿时吃力不住,双臂一下就松开了,他倒退了几步,一跤坐倒在地。
场外众人轰笑道:“二胖子,你的功夫怎么越练越差了呢?”
瘦长少年哈哈大笑,伸手将壮汉扶起。
那壮汉傻愣愣地道:“怎么每次都是我输?”
瘦长少年道:“你的力气是极大的,但你只会用蛮力,不懂得如何运气使劲,所以扳不倒我。”
那壮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马荣五人看到这里,知道冯大侠是和众人比武较艺,并非强人打劫庄子,围攻冯大侠。
马荣道:“我们下去吧。”
五人来到练武场,马荣向瘦长少年躬身长揖,说道:“久闻冯大侠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亲睹雄风,果然名不虚传,令我等大开眼界。”
瘦长少年诧异道:“不敢不敢。敢问五位台驾尊姓大名,到蔽庄来有何贵干?”
马荣遂一一通报了姓名,说明了来由。
瘦长少年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五位是来请我大哥的了。”
马荣愕然道:“尊驾难道不是冯铁豹冯大侠吗?”
瘦长少年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冯大侠,我是他弟弟冯铁柱。”
马荣道:“原来是冯二侠,失敬失敬。”
冯铁柱道:“不敢不敢。五位请到庄里说话。”他回头向练武场上的众人道:“都散了吧。”
马荣五人随冯铁柱进入庄内,一路走去,道旁都是翠柏青松,特别是院子中间那颗枫树,有五六个人合包那么粗,用红砖砌围起来的。时下正值浓秋,满树的枫叶火一般的红,又好看,又壮观。
冯铁柱介绍道:“这颗枫树是我曾祖亲手栽植的,至今有两百多年了。敝曾祖十分喜爱枫树秋天里的红叶,他把枫树的枝干比作铁杆,把枫树的红叶比作丹心,说做人就应当像秋天里的枫树那样,铁血丹心。”
马荣道:“做人应当如此。”
冯铁柱道:“我们这些后辈不敢忘记祖训,事事以‘铁血丹心’四个字做座佑铭。”
马荣道:“尊兄冯大侠行侠仗义,名满天下,可谓把‘铁血丹心’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冯铁柱道:“他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差幸不辱祖训。”
说话间到了客厅,分宾主坐定,家仆奉上茶水、瓜果、点心。
马荣道:“尊兄冯大侠呢,乞请一见?”
冯铁柱道:“报歉得很,三位来得可不巧,家兄出远门去了。”
马荣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道:“冯大侠不再家?”
冯铁柱点头道:“是。”
马荣、马广、马录、马战、马通好生失望。
马荣道:“冯大侠去了何处?”
冯铁柱道:“浙江的龙泉镇。”
马荣道:“浙江龙泉镇,那可是铸造宝剑的名镇。”
冯铁柱道:“不错。家兄正是要去那里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
马荣道:“冯大侠何时出的门?什么时候回来?”
冯铁柱道:“家兄出门有两个多月了,什么时候回来,这就不知道了。”又道:“家兄喜好交游,他打造好了龙泉宝剑,少不了要在两浙一带闯荡一番,是以归期难定。”
马荣五人听冯铁柱这般说,面面相觑,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十分沮丧,十分失望的神色。
马录心思机敏,心灰意冷之际,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便向冯铁柱拱手道:“冯二侠武艺精强,与尊兄冯大侠并驾齐驱,既然冯大侠不在,敢屈冯二侠劳动玉趾,到我们马脑村去走一趟,斩除妖蟒。”
冯铁柱连忙摇手道:“愧不敢当。”他接着说道:“让五位见笑了,在下这点功夫全是家兄所传,十不得一,怎敢与家兄比肩?斩杀妖蟒,是万万没那个本事的了。”
马荣道:“冯二侠过谦了。”
冯铁柱道:“不不,我这不是谦虚之言,更不是推脱之辞。在下的确武艺尚浅,料理一般的小毛贼尚可,但降龙伏虎,斩妖除魔,唯家兄可耳,恕在下不敢应承。”
马荣五人见冯铁柱神色诚恳,绝非作假,好生无可奈何。
马荣惨然道:“我们千里迢迢,抱着一团希望而来,没想到却是空手而回,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冯铁柱想了一想,道:“五位从铜仁府安和县来,千山万水,着实不易。这样吧,也不能让五位白跑一趟,我这里飞鸽传书,家兄接到书信,必然兼程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