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已经无法在这里生活。
为什么那只画笔会插的那么深呢?
后来,当她越来越清醒的时候才明白,因为当时妈妈接着想要弯下身抱住她,她手中画笔的加速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要长了。
如果当时,自己多坚持两秒钟,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吧。
如果而已。
她低下头瞧着手中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对母子站在客车旁边,幸福地笑着。
“孩子说自己的大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最伟大的画家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说出来给人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她能想象得到爸爸在写下这句话时微笑的样子。
可是她在哭。
爸妈的葬礼。很多事情都变了。
就在葬礼那一天,南鑫听说了有关一幅叫画怨的画,在那个和自己一起见到亲人尸体的男人家里,不知去向。
就是这样的事情。
那张报纸至今仍在,被塞在一个娃娃的肚子里,已经柔软的像一块布一样,字迹模糊了。
南鑫瞧着老伯,说出了这么多年来从未和别人说过的话。
老伯眯了眯眼睛。
“你回去吧。”老伯说,“回去好好的生活。”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我不也许回头了。”
“从你抓起笔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对吧。”老伯问。
南鑫没有回答。
“你现在来找我,什么用也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瞧到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变化,很多东西都找不回来了。”
“那幅画到底在哪儿?”
“你跟我来吧。瞧过它之后就什么都不要再想,回去好好生活。”老伯说着站起来,手向怀里掏去。
门碰的一声被打开。
小伍站在门口,一步跨了进来,直直的瞧着南鑫。
“就是你?”小伍瞧着南鑫问。
“什么?”南鑫不解。
“就是你十年前来镇上之后又从山上逃走了?”小伍和刚刚比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是谁?”
“哼。”小伍冷哼了一声,刚要冲着南鑫走过去就被老人喝住。
“你站住!”小伍动作停了不到半秒,他已经完全失控了的模样。
“铸钢?快拦住他。”
刚刚假扮老伯的老伯顺手拿过一根木棒向小伍的脚裸扫去。
像扫在了一根铁棒上,南鑫早就站了起来,老人叫她进自己右手边的屋子,把手里的钥匙用力的撇进了那间屋子。
南鑫飞快的冲了过去,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快过。
她死死地顶住了门,门后一下死命的碰撞,她被震得弹了起来,但是碰撞消失了,她又死死地顶住了门。
接着她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约等于飞蛾扑火。
她匆忙的捡起那把钥匙,环视了一下房间,停住。
这到底是什么钥匙啊?
这个时候,老伯神奇的挤进了房间。
瞧了瞧愣着的她,用眼神指了指写字台。
“那后面。”
南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过去,接着非常顺利的搬走了鞋子台,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吃力,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剧烈颤抖的手臂和腿。
她哆嗦着打开了那把铮亮的锁,老伯推开了她,拔下了钥匙揣会自己的怀里。
“瞧到画之后就马上离开。”老伯说着打开了那个小门,又推开了通向地下的门。
又是地下。
南鑫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是被另一种感觉淹没。
一旦将要达到目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她甚至不想走进去,如果一切就此结束,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十几年的心愿这么容易完成的话,十几年前就完成了。
甚至如果这么容易,当时压根就不会去追寻。
所以这一切只能是一个阴谋或者敷衍。
反正都是欺骗,区别只是善意与否。
但是她没有退路可走。很久以前就没有了。
她和老伯一路向下。
“小伍到底是怎么回事?”脚刚落在泥土上,南鑫就问。
“他现在是秦岚的丈夫。”
“所以呢?秦岚怎么了?”
“没有怎么,只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他哥就不会被碾死在碎石堆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南鑫的音量突然大了起来。
“他哥喜欢秦岚,那天在窗前瞧到你们上山,就偷偷跟着去了,把秦岚嘱咐的照顾一下她妈妈的事交给了自己弟弟。结果没两天就被发现死在了乱石堆里。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岚回来之后,坤子就娶了她。但是恨上了你,因为那一年的…算了,说那么多也没用。”老伯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这个时候他们都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入口处传来。
老伯开门的动作停住。
“刚刚坤子冷静下来,都是因为秦岚过来制止了他。”
很显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南鑫感觉这件事一定非比寻常,因为秦岚不是一个会轻易尖叫的人。
虽然已经十年都没有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心里对这个叫秦岚的姑娘的挂念,超过了任何一个人。虽然这进退两难的时候想得更多的是还没长大的女儿,但是她真的很想见见秦岚,想和她真正像两个朋友那样,坐在一起聊聊天,说从来没有机会说的话,说说这些年没有变也还没有实现的梦想。
或者只是一起走走。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南鑫的心又被什么击沉了一块。那些愿望,那些愿望加在一起,就是生活啊。也许有些东西当做梦想聊一聊就很好。那些明知触碰之后就不得抽身说不清对错的梦想,她从没给自己留过退路。
被恨了呢。
瞧着老伯急忙向刚进来的出口走去查探情况的身影,南鑫的心里却冒出了这么句话。
恨这种东西来得这么痛快。
南鑫不知道老人瞧到了什么,只见老人从推拉的小门里探出了头,把一把钥匙扔到了南鑫脚下。
“你快离开这里。”
南鑫没有多问,她深深地瞧了一眼老人满脸的鲜血,拉开老人刚打开的门,走进一个封闭的空间,她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的手电,没有仔细打量只是目的非常明确的寻找形似画的东西。
很容易的就找到了。
她关上身后的门,接着把门锁上,走过去轻轻掀开了角落里的画布。
她一动不动的瞧着。瞧了很久。
她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追寻,多么值得。
她懂了,她都明白了。
她想走回去告诉秦岚,她终于懂了。
除了她不知道的这个小镇的秘密,她都瞧懂了,但是那不懂的部分,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个世界都需要它。她想着。
她冷静的重又盖好画布。心里做好了打算。
接着用钥匙离开了那个地道,离开了小镇。
在回家的路上,她反复的计划安排,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没有下雨真是太好了。
接着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地,当她瞧到那个人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她突然想起来,那些没能带回来的包裹,还没能瞧着女儿穿上自己给她买的新衣服…呢。
我想了想,拉开了写字台的柜门。
我瞧到里面没有灰尘却已经陈旧了的购物袋,我一一的打开它们,拿出里面小小的衣服裙子。
那为我准备的,我却从没能得到穿上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多想要那条裙子,只是后来就忘了,但是妈妈没有。
“快开门呐!”我听到穆楚笙的咆哮声,但是更像是恶作剧的哭号,并没有愤怒或者恐惧的成分。
爸爸走到门外去抽烟。
我不怪他。
因为我只有他了。
我向门外瞧去,可是…
人呢?
我心里感觉有点慌乱。
更让我慌乱的是,地上的怪人也不见了。
我感觉双腿一软,虽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是我完全不确定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过专注而忽略了周遭的声音。曾经我带着耳机瞧小说在火车上一路坐过了十几站,下车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在何方,是的,你没有瞧错,是火车。而且据说中途撞死了一个人,第二天上报纸了都。但是我回想了一下只是隐约觉得周围的人们都活过来了那么一阵。
情况虽然不太一样,但是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粗壮的神经。
我生怕一出门瞧到爸爸的断肢残骸。
于是为了壮胆,我打开了身后的门。
在把钥匙插进锁孔之前,我简单地权衡了一下,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们困死在里面,尽管我也许有点想那么做,但是那仅仅是出于一种类似玩笑的想法。我迟早要打开这扇门,不论是为了放他们出来与否。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次相见与上次不太愉快的谈话相隔了不到三个钟头。
我们谈古论今秉烛夜游,每个人的脸上都浮动着悲戚和不动声色的狡黠。
“您不是瞧过这幅画了吗?为什么还这么不淡定。”我问老人。
“不是这幅,这幅不太一样。”老人说,脸色苍白。
“那真画在哪儿?”我脱口问。
没人回答。
“太可怕了。”李智小声说,脸色和老人如出一辙。
一边高寒也是一样,但是他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因为他的脸色本来就如同高冷那样,像没有生命的冰冷的岩石。
这幅画不是真的,那么它是谁画的?
画展又是谁办的?
虽然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当时这两个问题在我脑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