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喝了几口水,继续了他的故事:
“我一直跟着眼前的身影,阿黄跟在我身后,时不时用头碰一下我的裤腿。我感到很累了,回头瞧了瞧阿黄。
这里的树很稀疏,月光又能洒下来,照在阿黄光亮的皮毛上,让我觉得温暖安心。
我回过头,猛地停住了脚步。前面的身影不见了,只剩稀疏的树木轻轻摇晃,曲折的小路隐约延伸。
阿黄突然冲到我前面,窜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我循着它轻轻的叫声,眼睛四处搜寻,可张牙舞爪的树林里瞧不到半个人影,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跟着幻觉一路走来。
突然,阿黄的轻吠声不见了。
我又停住了脚步,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心里的怒气不可遏制的升起来,没有了任何疲劳和恐惧的知觉。
沙沙声在前方响起,我踹折一根很粗的灌木,踏着大步奔了出去。
我瞧到前面那个漆黑的身影,在灌木丛里向山顶的方向移动,我紧追着,确信阿黄就在他手上,却怎么也追不上。
不知不觉,一路到了山顶。
一大片草的平坦的舒展延伸,他走出了灌木丛,我终于瞧到,他手里一直拖拽着我的阿黄,像拖着一个麻袋那样。
接着他松手了,啪的一声,我浑浊的泪水和阿黄的身体一起落在地上。世界变得这样的孤寂,在失去伙伴时才真切感受到。
这就是我的世界。
我上前抱住阿黄的尸体,被悲痛淹没。你们或许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但真的,阿黄是我五年来唯一的亲人。
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的生死离别,瞧着亲人一个个离去不见得没有自己死去更痛苦。特别是当以后的日子你将孤独终老。
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很快清醒了一些,抱着阿黄跟住了那个影子,他钻进了另一片灌木。
当我也踏进去,视线穿过一片片稀疏的树木时,我彻底呆愣住了。那简直是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各种各样的颜色和气味混杂在一起,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旋涡般让人窒息。
我瞧到那怪人面朝我走来,一张狰狞的脸,像像饱受着痛苦和折磨一样,手里拿着剑一样的树枝,在我后退一步想要转身跑开的时候猛的把树枝投了过来。我眼前一黑,了无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怀里抱着阿黄的尸体,自己身上却只有刮伤而已,周围是茂密的树林。
我跌跌撞撞的走下山,自此没再理会过那影子。
我总觉得他是在完成什么东西,世界太大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年会这样。”老人变得自言自语起来。
突然,他抬起头瞧着我们。
“你们为什么要到这来?”
“找人。”李智冷静的说。“找你刚才说的那个怪人。”
一直忙着讲故事的老人此刻一脸复杂的表情。
“我们会解开这一切的,您放心。”李智坚定的说。
老人几次欲言又止后,选择了沉默。直到抵达川藏,都在没说过一句话。
我心里有一阵阵的疼痛。一个孤独的老人,向年轻人讲述了他一点点的经历和苦痛,接着回归沉默。他不需要安慰和劝解。他对这个世界仅存的愿望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安然离世么?
我们跟在老人身后下车,老人在我即将踏下汽车时突然回头,半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拍了拍李智的肩膀说:“孩子,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到我那去落脚吧。”
“那麻烦您了。”李智微笑着答应。
我们随着老人穿过一排排古老的建筑,最后来到了一栋不大的房子面前。
房前的院落里种着各种蔬菜,赏心悦目的让人想起世外桃源中的生活,也就是如此吧。
我们步入庭院,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恬淡幽静,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花香。
走进屋内,几件老家具纤尘不染,木色柔和,仿佛吸纳了数百年的时光,有着历史的厚重。
放下背包,我对老人说:“环境真好,怪不得您瞧起来这么硬朗。”
老人笑着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叫做修养身心。”
李智把画放到桌子上,回头对老人说:“老伯,我们想在这里办一个画展,但对这还不太了解,您能给些建议吗?”
老人愣了愣:“画展?这还从没有过。”于是两人开始商量画展的地点之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