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静居七百文一瓶的小东西买到了将近十两银子一瓶,这确实算是“天价”了。因此阿美的吃惊也不足为过。
“那客人出手很大方,也买得多,她说我静居里的东西是真的好。”
阿美虽然脸上笑着,但心中却是妒忌的,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别的女人比她好比她能干,窦端云已经比她长得好看了,过得也还比她好,她心中忍不下这口气。
不过阿美细长的双目微眯,一瞬又绽开笑颜:“窦娥你好厉害,果然是开店的料呢。”
“哪里呢,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埋首,窦端云谦逊一笑。
尽管她是谦逊,表面上说着这些娇柔含羞的话,但是已经将阿美刺激到了。
窦端云感叹着阿美秦子这一群小伙伴的帮助,笑着与阿美告别,“改日我一定答谢你们,有你们这一群好朋友真好!”她所说的话并不多,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阿美一直笑着送到门口,等窦端云淡出视线才收起了笑容。
窦端云没有直接回家看蔡氏和云郎,虽然很近,但是她直接返回了静居。她有她的打算,唇角一直挂着笑,她是由自心底地开心。
回到静居,她点了几个小菜,叫来荣生和阿财,又去找来杜九娘,几人在小院中畅饮。窦端云喜欢喝点小酒,不过她知道保持清醒,不会灌自己酒,也不会让别人灌她酒。荣生与阿财都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高兴,但是见气氛如此欢快,也都很开心地与她对饮。只杜九娘劝她别喝太多,也并不喝他们倒来的酒。
荣生好奇窦端云怎会邀他们来喝酒,“窦娥姐,难道你是挣了大钱,所以才让我们来喝酒?”
窦端云拍着荣生的肩膀笑答:“你猜得真准,难道一眼就能看出我挣了大钱吗?”她只作开着玩笑。
荣生与阿财异口同声道:“怪不得呢,今日一脸的高兴!”
“是啊,既然高兴那就多喝点酒,一定要喝得痛快。”一边说着,窦端云已替他们倒满了酒。
最后荣生与阿财喝不过她,都喝得微醉,杜九娘忙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院中只剩两人,杜九娘道:“姐儿,你今日办成一桩大生意是应该开心,不过不能喝酒啊。”
“方才我与他们两人说自己是办了一桩大买卖,你那时为何一点都不惊讶?”
杜九娘咂咂嘴,瞟了一眼窦端云:“我需要惊讶什么,我早已经听说了。”
“听说了?”
“听阿美说起了,你竟然先告诉了阿美不告诉我。”
窦端云正中下怀,阿美果然是忍不住的性子。
杜九娘见窦端云还笑得开心,不由皱眉推着她:“你笑什么笑,阿美可不是夸你,你是不知道,她在河边洗衣服,说着你骄傲自满,一天卖了二百两银子就得意忘形。还说了更难听的话!”
“还说了什么?”窦端云怡然问起,又饮了一口小酒。
“还喝!”杜九娘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印象里的窦端云已经变了样子,从前是一点都不喝酒的,“阿美还说你不将她与秦子放在眼中,挣了钱也不知感恩回报,只一味地炫耀。”
果然是这些话,窦端云其实都猜得到,以阿美的性子,她肯定不会赞美她,只会添油加醋地贬低她。不过这正中她下怀,她所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
窦端云唇角噙着浅笑。
杜九娘皱着眉头:“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难道不为自己挣点名声?”
“我挣什么名声?”窦端云摇头,“名声怎么挣?名声得通过具体事情表露出来,我跳出来与阿美大骂一顿?那当然不成,我得用自己的行动一点一点地去证明给大伙儿瞧。”
“等你证明好了指不定猴年马月呢!”杜九娘疑惑,“为何你都一点不担心呀?”
“担心什么?”窦端云忍不住一笑,“我就是要这个效果,九儿,你怎么不想一想,为何我遇到这么高兴的事情不是第一个说给你听,而是说给了阿美听?”
杜九娘一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想让大家都知道静居的生意,想将静居打出名气来。”
窦端云笑赞:“九儿真聪明,但我难道只想着这一点吗?”
杜九娘呆着:“还有什么?”
“我是如何从蔡家出来的?”
“被干娘撵出来的……”杜九娘这时终于明白了,与窦端云对视一眼,在她眼中望见了赞同。
是呢,这是窦端云的一个小心计,就是想让蔡氏得知后自己上门来求她。她是被蔡氏撵出来的,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回去,而唯能做的就是蔡氏主动来找她,有银子在这里,蔡氏总是会来的。
杜九娘踟蹰着道:“姐儿,会不会不太好,干娘毕竟是长辈,你毕竟是……”
“我是她家买来冲喜的丫头?”窦端云望着夜空明月,眸光深邃,“那是从前的事情了,从前的窦端云温婉谦卑,是个人都能欺负都能占了便宜,而现在的窦端云如果再像从前那样,她怎么做好生意开好静居这个小店。九儿,我敬蔡氏是长辈,但她也要真心当我是晚辈。”
杜九娘又惊又呆,已是说不出话来。她心目中的好姐们从来未有如此过,而今日身前这人俨然变了,变成了独立自信的女子,她靠着自己的双手与大脑在生存,不依附男人,甚至能亲自斩断不可能的那段恋情。
杜九娘怔怔道:“姐儿,我支持你。”
“怎么支持,可不是口头上的。”窦端云俏皮地眨眨眼。
“那你要怎样的支持?”
“我想让你去蔡氏耳边旁敲侧击,让她亲自来找我。”
“这是小事呀。”杜九娘承诺,“我肯定给你搞定,不成还有大哥呢!”
窦端云望着头顶明月,虽然这只是开店以来小小的一次大收获,但是她心中很是开心。这成功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走出来的,她期待着以后能有更好的进步。
夜太深,杜九娘不想走夜路回去了,于是留在静居和窦端云睡。
两人睡在同一张榻上,窦端云忽然想起了关汉卿来,她不知道杜九娘和关汉卿现在还有无联系。本来不好问,但憋在心中难受,窦端云还是忍不住说起,“那个人已经回京城去了吧?”
“哪个人?”杜九娘愣着,随即才明白过来窦端云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