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冠子:“我说死活不搬就不搬了?那天上边来个令:非搬不可!你他娘的还得叫我死去?”
甜柳娘:“那姓冷的就能搬迁了?”
狗冠子:“哎你他娘的!那冷麦蒿是谁?全乡最大的财主对吧?那我是谁?我他娘的成了他的老丈人,拆房子他不管行吗?盖房子他不管行吗?买东西置家当他不管行吗?”一字一顿理直气壮地,“行吗?”
甜柳娘思忖着,片刻又道:“那也总不能为着搬迁,把咱甜柳往火坑里推吧?”
狗冠子:“你他娘的就是欠揍!哪是火坑?火坑在哪儿?说不定还是大福坑呢!你到堤上去看看人家那小楼!忒!”
甜柳娘:“你光说那,咋就不说他原先蹲过大牢,在村里混不下去才走的?”
狗冠子:“蹲过大牢咋的?不就是肚子吃不饱偷了几只牛去卖了?现如今,你给人家二百头,你看看人家眼睛还眨不眨一下!”
甜柳娘:“再咋说他三十七八,还有俩孩子,咱柳儿这才20……”
狗冠子:“说你头发长见识短那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散伙!我才没功夫跟你叨叨!”
大堤上出现了一辆红色桑塔纳小汽车,小汽车直向村里开来。狗冠子望过几眼,忽然把手里的工具一丢,一拐一拐地向村里奔去。
11、日,甜柳家
甜柳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在看着电视,大黑躺在屋角的阴凉地上。
一个半大的孩子跑进,伏在甜柳耳边说了句什么。甜柳一怔,连忙出屋,关紧院门,又搬过一根杠子顶上了。
大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围着甜柳颠个不停,转个不停。
12、日,甜柳家院外
红色桑塔纳车停住,冷麦蒿提着大包小包来到门前。
他推门,没推开;敲门,里面传出大黑的吠声。
他又敲,吠声更凶了。
他且疑且惑,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几个半大的孩子问道:“你们知道这家的人哪儿去了吗?”
一半大孩子:“甜柳姐说了,她不情愿见你!”
冷麦蒿一怔,明白了。想了想又问:“那你甜柳姐她爹呢,哪儿去了知道吗?”
半大孩子说了声:“不知道!”带着几个人一溜烟似地跑走了。
冷麦蒿好不气恼,可望着紧闭的大门,只得又回到汽车那边。
街口处,狗冠子出现了。远远地便嚷着:“来啦!来啦!”
冷麦蒿松了一口气,迎上前去:“大伯,你回来啦!”
狗冠子:“咋着不家去?家去!家去!”
冷麦蒿望望大门,不吭声了。
狗冠子:“哎?”来到门前,推,没开;再推,还是没开。不觉恼了,朝向院里喊着:“开门!开门!”
门没有开,回应的还是大黑的几声狂吠。
狗冠子气极败坏地:“甜柳!你个小死妮子!我是你爹!你爹!还不赶快给我开门!”
13、院里
狗冠子的喊声传来,大黑急得团团直转,甜柳只是装作没有听见。
14、院外
狗冠子恨恨地:“这个小死妮子!今儿个,我不砸断你的腿才怪啦!”朝向冷麦蒿:“看看,都是这平时日惯的……”
冷麦蒿心有不甘,却道:“也是我来得不巧。要不……”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狗冠子连忙拦住:“这是咋说的!”思谋了思谋,喊过一个大小伙子,示意让他从墙上翻进院去。小伙子不肯,他指着地上的大包小包说了几句什么,小伙子才答应下来。
小伙子爬过墙头,进到院里,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大黑忽地窜出大门,一阵凶猛的狂吠。
冷麦蒿看得明白,丢过一块猪头肉,大黑立时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狗冠子、冷麦蒿等进到院里。
一伙围观的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看人家狗冠子,把乡里的大财主都搬家里来啦!了得吗!”
“啥了得呀!不就是有个好闺女吗!”
“那你也得有哇!”
“我的闺女嫁给这种人?呸!”
“你也别不服,狗冠子会算计,那可是老辈儿传的。你没听说他爷,连老婆的催生药都给当饭吃啦!”
一阵笑声,带起又一阵笑声。
15、院内
甜柳早已躲进厢房。
狗冠子进屋,冷麦蒿把大包小包放到台阶上,也随之进了屋。
屋里传出狗冠子、冷麦蒿寒喧、亲热的声音。
甜柳恼恨得不行,她又摔又踢,把屋里、院里的家什物品弄得哔啪乱响。
她看到台阶上的大包小包,抓起一个猛地扔出墙外。聚在门口看热闹的孩子们立时奔了出去。
她又抓起一包向墙外扔,却扔到了门外,那伙孩子们立时又争先恐后抢了起来。
狗冠子冲出门,喝着骂着赶跑了孩子,又朝甜柳威胁道:“你个死妮子还反了你啦!待会儿看我饶得了你!”
狗冠子进屋去了,屋里又传出一阵好不亲热的寒喧。
甜柳唤过大黑,指着屋里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大黑不肯,甜柳打了一巴掌,才不得不进到屋里。可随即刁着一块巧克力糖出来了。甜柳再逼、再打,大黑竟然朝她发出了几声愤愤的吠喊。
甜柳恨得不行,踢过一脚,把门用力一甩,出门去了。
16、日,村边一处林地
甜柳与春燕在商量着什么。
甜柳:“……大包小包……脸皮那么厚……这个家伙可真够难缠的啦!”
春燕:“关键还是你爹。他要是不收那家伙的东西,就啥事儿也没有啦。”
甜柳:“他?他还指望着搬迁的时候,给他出钱出力呢!”
春燕:“这可就难了。芳草呢,她说啥?”
甜柳:“我不是说了,从早晨走了,到现在还没见影儿呢!”
17、日,河边一处
芳草满面悲凄,漫无目标地向前走着。
18、日,村边一处林地
甜柳:“咋办呢?……不赶紧想个法儿,以后就怕是想逃都没处逃了。”
春燕:“这也真是……”逗趣地:“他那么有钱,干脆,你就给他当个少夫人得啦!”
甜柳:“你可真是!人家急得不行,你倒说这!”
春燕:“不说这说啥?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了!”
甜柳恼了:“我还以为你有啥法儿呢!哼!”便要离去。
春燕一把将她拉住:“你这个人可真够呛!”思谋地:“我的意思是姓冷的看上你,不就是因为年轻、好看,要是能……”眼睛一亮:“你是真听我的还是假听我的吧?”
甜柳:“啥真听假听啊!人家找你不就是……”
春燕:“他不是想娶你当老婆吗?你呀,干脆就先给他怀上个孩子。”
甜柳大惊:“啥?先给他怀上个孩子?”
春燕:“啊!先给他怀上个孩子咋啦?”
甜柳:“哎呀!你可真是……”抹起了泪水。
春燕板着脸:“干啥!干啥!”忽然一笑,变了神气:“你以为真怀呀?装,懂不懂?装!”低声地说着。
甜柳一惊,突然两手捂脸:“哎呀!你这个家伙可真该死!”
春燕:“你就说行不行吧!行,我陪你去;不行,我可是管不了啦!”
甜柳:“这也太……”
春燕:“太啥?他那么追、赖,你爹那么逼、贪,咱要是没点绝的行啊?”
甜柳:“那要是叫人家知道,我还咋见人哪?”
春燕:“你傻呀!干吗叫人家知道?你可真是!”拉着她的胳膊:“走哇!”
甜柳:“你这就去呀?”
春燕:“不去咋着?你还想等人家把你卖了再让我去赎呀?”
甜柳不吱声了。
19、日,村外大堤上
春燕不时催着、推着甜柳,向大堤上走去。
二人登上大堤,迤逦前行。
堤外出现了一个村子,村角鹤立鸡群似地矗立着一座米黄色的小楼。
春燕:“看见了吗,那就是冷麦蒿的小楼。待会儿……”
甜柳却停住了脚步。
春燕:“哎,走哇!”
甜柳:“我总觉得……咱还是等芳草姐回来,听听她的行吧?”
春燕:“芳草姐芳草姐!她是神是仙?比咱还多出几条胳膊腿儿来不成?”推着:“你少迂磨啊!”
甜柳忽然转身,向回跑去。
春燕连忙一把抓住:“你干啥去!”
甜柳:“不去了!俺不去了!俺回家!”
春燕陡地上了火儿:“哎你这个家伙!你想耍着我玩啦!不行!”推着、搡着,向前走去。
甜柳哭丧着脸,却也只得随之而去。
米黄色的小楼越来越近,春燕拉着甜柳下了大堤,进到一片林子里。
林子里传出一阵催促和悉悉唰唰的声响。片刻,二人再次出现时,甜柳已经变成一位腰肥肚腆、步履迟缓的孕妇了。
二人向小楼走去。
20、日,小楼外
二人来到院外的铁门前。甜柳苦丧着脸,打不起精神来。
春燕:“怕!怕!怕有啥用!我可跟你说,等刹你要是溜号,咱俩可是没完!”
她敲起门。一连敲过几声都没见动静,贴耳听了听,听出里边有人,又敲:“哎!这个家伙……”
还是没有回声,春燕眼睛扫了几圈,才发现门上有个电铃。
电铃按响,院里一阵脚步,司机打开了铁门上的一个小窗。
司机:“你找谁?”
春燕:“我找冷老板。”
司机:“你是哪儿的?”
春燕:“苇子圈的。”
司机:“有啥事吗?”
春燕:“……没事就不兴来吗?”
司机:“哎——俺们老板很忙,没事赶快走人啊!”“呯!”地声,把小窗关上了。
“哎——”春燕一怔,一把按住电铃。电铃骤然地响个不停。
司机只得重新打开小窗,厉声地:“咋着!想找事是咋着!”
春燕:“你告诉冷老板,就说是甜柳有事找他。”
司机一怔,向外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甜柳,音调立时降了八度:“你们等一等啊!你们等一等啊!”
21、日,楼内一室
冷麦蒿与几个人在打着麻将,司机来到面前:“冷叔,是甜柳来了。”
冷麦蒿:“甜柳?哪个甜柳?”
司机:“就是苇子圈的那个……”
冷麦蒿大感意外地:“是吗!”跳起,对众人:“不好意思!你们玩,你们玩啊!”
一牌友:“好,冷大哥的桃花运又来啦!”
众人一片喝彩叫好。
22、日,院外
司机引春燕、甜柳进。他指着院里的花草、假山,夸耀地:“俺们老板这地方还行吧?跟你们说,那次济南来了个大官,一看眼睛都直了,说省长那小楼比起这也差远啦!”故作神秘地:“要不,咋有那么多人跟在屁股后边追呢!”
甜柳低着脑袋,眼睛不抬一抬。春燕打量着,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二人被引进客厅,客厅里宽敞豪华。
冷麦蒿热情地迎着:“甜柳来啦?好,快坐快坐!”目视春燕:“这一位是……”
春燕:“冷老板,今天我可是专门陪着甜柳来的。”
冷麦蒿:“好!太好啦!坐,坐。”春燕、甜柳没有表示,他自己先自坐到沙发上。“我这个人从来不做假,那天一见甜柳,那可真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哈哈。”
甜柳如同没有听见,怕羞似地躲在春燕身后,低着头,只顾摆弄着手里的衣角。
春燕:“一见衷情好啊!不过,冷老板,今天俺们来可得求你一件事儿。”
冷麦蒿爽朗地:“好哇!啥事你就说吧,保险让你们满意!”
春燕极力镇定着自己:“甜柳昨天上医院检查了,胎位不正。”
冷麦蒿:“啥?苔……味?”
春燕:“啊,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啊!”
冷麦蒿一惊:“啥?肚子里的……孩子?”
春燕指指甜柳:“啊。你没见,都五六个月啦!”
冷麦蒿跟见了鬼似地,猛地跳了起来:“啥?你说啥?”他打量着,果真见甜柳腰粗臀圆,一副怀孕多时的样子。
他且惊且怒地:“这是多咋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呢?”
春燕:“刚才不是跟你说了,都五六个月啦!”
冷麦蒿牙根紧咬,猛地一抬手,把一只喝水的杯子,掀到了地上。
一声脆响,甜柳、春燕被吓了一跳。
第三集
1、日,冷麦蒿的小楼内
冷麦蒿把一只喝水的杯子掀到地上。甜柳、春燕被吓了一跳。
冷麦蒿:“那……那你俩到我这儿干啥来了?”
春燕:“哦,我这说了半天你还没听清啊!”一字一顿地:“孩子胎位不正,得赶快去医院住院知道了吧!”
冷麦蒿同样一字一顿地:“这该我啥事吗?”
春燕:“哎,你不是孩子他爹吗!”
冷麦蒿:“我是孩子他爹?”
春燕:“啊!你那么喜欢甜柳、追甜柳,将来这孩子还不是你的?还不跟你亲生的一样?”
冷麦蒿一怔,愤愤然地向门外挥着手:“走!走!走啊!”
甜柳一直低着的脑袋抬起来了,眼睛里射出了一串鄙视的光芒。
春燕却还是不肯甘休:“冷老板,今天俺们来,甜柳爹可是说了,钱少了俺可是回不去啦!”扯着甜柳,示意让她接话。
甜柳鼓着勇气:“对,俺爹说了,至少……至少也得给五百块。”
春燕:“五百块?你可真是!还不够挂号费呢!是五万!五万块!”
甜柳:“嗯哪,是俺说错了,五万!是五万块!”
冷麦蒿:“哦,你们这是抓我的冤大头啊!****他皇上他哥儿的啦!行甜柳,你这肚里的杂种行啊,赚爹不算还赚钱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门外摆着手:“走!走!给我走啊!”
春燕:“你还没给钱哪。”对甜柳:“他不给钱,今天咱可是不回去了啊!”
冷麦蒿:“哎——你们这他奶奶还懒着谁啦!”喊过司机,命令地:“让她们走!快点让她们走!”
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毫不犹豫地把春燕、甜柳向外推着:“快走!快走啊!”
春燕、甜柳只得出门而去。
2、日,小楼外
春燕、甜柳被赶出院门,院门砰地声又关上了。
二个相视,一阵开怀大笑,却担心被冷麦蒿听见,只得强自忍住,快步离去。
3、日,大堤下的林子里。
二人在解着甜柳身上的衣服,一件,两件,三件……
甜柳边向地上丢着边发着狠:“哼!哼……”
衣服被扔得七零八落,甜柳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两人笑着、乐着,向大堤上奔去。
4、日,冷麦蒿的小楼里
冷麦蒿气愤难平,还在跺脚击掌地骂着:“你说说狗冠子这个老不死的!哎!你说说狗冠子这个老不死的……”
司机进,好不奇怪地:“这到底咋了这是?”
冷麦蒿:“咋了?你知道那两个小死妮子干啥来的?……叫我出钱送她去医院保胎!就是保肚子里不知哪儿来的野种!你说她们胆子有多大!有多不要脸啊!这他娘的,好处还没捞着沾边儿,倒先得了一个野种!”
司机犹自茫然地:“冷叔,你这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