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路洪州,后世称为江西南昌,是长江中游重要重要的城市,自古便有“粤户闽庭,吴头楚尾”的美称。
贺飞是绍兴元年冬腊月,也就是公元1132年1月的时候,从济南府出发前往洪州。一行七人,在绍兴二年春四月,才抵达洪州。这一路上,走得可真够辛苦的。
来到江南,领略着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贺飞心情大好。
有些人就是这样,换一个环境,心情就能高兴好几天。历史上热衷旅行的皇帝不少,隋炀帝算一个,乾隆也算一个。贺飞对于旅行也有一种浓厚的兴趣,虽然一路上也并不是全是开心的事情,但是能顺利来到洪州,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了。
进入洪州界内,沿着赣江走了不远,便看到赣江东岸一个雄伟的高楼,耸立在前方。
贺飞手指前方高楼,问道:“诸位可知前方高楼来历?”
赵魁傻呆呆地看着前面从外面看只有三层的高楼,摇着头说道:“这楼只有三层,怎么这么高啊?”
贺飞和宋道河听到,纷纷抿着嘴笑。
赵魁看了看两个人,然后摸着脑袋说道:“我不懂这个高楼的来历,大哥你知道吗?教主我想肯定知道。”
宋道河刚想开口,却被贺飞抢了先。
“此乃滕王阁,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本是唐太宗的弟弟李元婴所建,后经历代修葺,终至现在的规模。当年王勃路过此楼,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千古名句。今天亲眼看到此楼,真是另一番感受。”
其实贺飞心里面所谓的另一番感受,是说自己现在看这个楼,和当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游历滕王阁的时候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了,当你的时候自己未来一片渺茫,甚至于看不到未来。而现在,自己可是手握重兵的割据势力,虽说表面上受皇帝管,可是皇帝赵构对自己的控制力实在有限。今非昔比,现在这个时候,再看滕王阁,贺飞心里面当然有另一番感受了。
听了贺飞的话,宋道河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此滕王阁,乃是皇家修建,蔚为壮观,十分大气。从外面看,这阁楼只有三层,看起来十分庞大。但是从里面,却会看到这阁楼是有七层,尽显细致。外三内七,既有皇家的大气,又有江南的精致玲珑,是一处绝妙的去处。大人,既然我们来到这里,何不就去游历一番?”
宋道河一说,贺飞拍手说道:“如此甚好,赵魁,宋兄,走。”
身后两个下人跟着,而马夫则留在管路上,等着贺飞他们游历完了滕王阁,然后继续赶路。虽然已经到了洪州,但是距离要去的地方还有一些路程,都已经走了一百多天了,所以也不耽误这一时半会了。
“江南西路当地俗称‘求财去万寿宫,求福去滕王阁’。大人我们今天路过滕王阁,正好去求福。”
五个人沿着分道的小路,向着滕王阁的方向而去。走过几里路程,便看到一条笔直的砖铺大路,向这滕王阁的方向延伸过去。
走过砖铺大路,便来到台阶,过了台阶,便进入了阁楼。
攀上顶层,极目远望,滔滔赣江滚滚而去,贺飞心中不免产生出一些感慨出来。人在历史长河里面,只不过是细小的一滴。即便是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之辈,也不过是翻起几朵浪花,然而却早已经过眼云烟了。历史滚滚不息,哎,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能不能翻起比秦皇汉武还大的浪花。
游览完了滕王阁,天色已经黑了,于是一行便忙着在四周找住处。虽然说滕王阁建筑高大,声名远播,但是四周却有些冷清,只有几个人数不多的村庄。
贺飞投宿到一家本就是当地人的农户家中,便等着明天继续赶路了。
江南西路,春秋时期属于楚地。楚地当地人民风彪悍,战斗力极强。秦末时候,作战最猛的将领,当数楚地的人。当然,在所有的将领里面,最猛也猛不过项羽。
项羽之猛,在华夏滔滔历史长河里面,很难找出能够与他媲美的。要想找到和项羽一样勇猛的武将,恐怕只能到神话故事和上古传说中去找了。要找,只能找与之相近的。
一个强力的猛将,手下必定没有懦弱之辈。项羽数次用只有敌人几分之一不到的士兵,完败对方,这也能够从侧面反应项羽的勇猛。
自从秦末之后,历朝历代,倒是有不少在武勇上面能够接近项羽的。
汉代的卫青霍去病李广等等,虽然对付匈奴战功不小,但是这种胜利是建立在用更先进的科技和战术欺负落后的民族,是无法跟项羽比的。
三国时候,乱世里面,猛将很多。但是三国里面的猛将虽猛,却都是匹夫之勇,能够像项羽一样,手下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的,实在不多。
再往后,真能在文韬武略上和项羽比的,恐怕就是唐初的李靖了。出将入相,李靖比项羽要强。
然后到了宋代,纵观抗金一百年,岳家军名号最响。而岳飞,则也是个武勇极其强悍的将领。历史记载,能单臂开三石重的弓,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宋朝的一石,和后世大约六十千克,三石的话,就是一百八十千克。而后世最重量级的抓举世界纪录,也只有二百一十三千克而已。估计如果岳飞到后世参加举重比赛,一定能得世界冠军,还能破纪录。岳飞力气大,武艺也不错,年轻的时候经常带着一伙人冲入敌人阵中大杀四方。后来当了元帅,亲自上战场杀敌是不大可能了,但是手下几个将领也非常勇猛,像张宪、岳云等等。
当然,因为贺飞来到了这个年代,一切都会发生变化。要想不改变历史也不大可能。只要一个人穿越到古代,引起的反应,就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大的小行星撞击到了太平洋中间。一个足球场大的小行星,相比较地球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颗粒。但是,其释放的能量,却会造成极其恐怖的毁灭打击。甚至于,能造成整个地球秩序发生变化。尤其是那些进化最高端的物种,有可能因为小行星撞击地球而从地球上面消失。
是的,贺飞穿越回到古代,就像一个小行星撞击地球一样恐怖。
一个人,穿越回到古代,而能够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其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贺飞,注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是一个要掀起狂天大浪的人,是一个要改变历史走向的人。
在宋道河的带领下,贺飞他们最终来到了位于洪州城东南大约三十多里远的一处庄园。园子的主人正是贺飞的老丈人,叶文呈,叶员外。
这处庄园,有二百多亩田产。叶文呈买下了其中的八十八亩,然后招揽了一些同是从北方逃难来的汉人,便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一般来说,古代的地主,他的田产有可能距离自己生活的地方有非常远的路程。而在他的田产那里,一般都会有一个是土地主人的代理人负责那边的春种秋收,收租放债。宋朝,尤其是到北宋末年的时候,土地兼并是非常严重的。那些失了地的农民,不得已只能租种地主的土地,每到收获的时候,便要交租。比如说从北方逃难来的农民,他们除了路上的盘缠,跑到江南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了。为了生存,一部分人跑到深山老林里面,去开垦未开发的地方。而更多的人,则就地给地主打工,成了对方的佃户。
叶文呈手下,就有六家佃户。
他买下这八十八亩田,总共用了四百四十两银子。宋代一亩地,生产粮食的产量在要比汉代、唐代增长了不少。但是即使这样,宋代南方稻米的产量,顶多也就亩产三四百斤,也就是二三石的样子。一个成年人,要想维持生活,一年大约需要五百五十斤粮食,也就是五石左右。而八十八亩地,一年也就能生产二百五十石左右的粮食,只能养活五十个人。
这么多地,叶文呈自己一个人是种不过来的。于是,自己便将其中的六十亩租种给了六户从北方来的移民。自己留了二十八亩,自己带着下人一起耕种。
三月,正是播种的季节。
贺飞他们看到叶文呈家的院门虚掩着,便要推门进去。而这时,一头异常凶恶的大黄狗,猛地从院子里面冲了过来。
“大黄,快回来!”
这时,从茅屋里面跑出一个妇女,喝止住了大黄。
贺飞看到,那个女的年纪得在三十左右,浓妆艳抹,身段丰韵,很有味道。
那个少妇打量了站在院门口的贺飞和宋道河他们,然后问道:“你们……找谁?”
宋道河开口说道:“请问,这里是叶员外家吗?”
那个女的一听,忙看着宋道河问道:“你认识我家老爷?”
宋道河点头说道:“我是叶员外的朋友,如果小娘子知道叶员外的下落,还请告诉我们一声。”
那个女的忙点头说:“好说,几位快到屋里来。我是老爷买来的小妾,叫小翠。老爷现在到田里去了,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贺飞他们一听,便推开门,将马车也推到了院子里面。而那个自称叫小翠的女子,则带着那个叫大黄的恶狗,去找叶文呈了。
这是一家典型的农家院落,四周用篱笆围起来,中间一排十间茅草房子。主人的客厅不宽敞,一下子进去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马夫和下人于是便从客厅里面退了出来,留下贺飞、赵魁和宋道河。
过了不一会,贺飞他们听到院门口狗叫声,忙出去。
原来那个叫大黄的恶犬,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贺飞的马产生了兴趣,冲着马大声地吠叫起来。那马儿看了看如此小的东西,根本不理会对方。
只见一个身形伛偻,脸上皱纹如刀刻般的长者,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者看到贺飞,眼中猛地一惊。估计是他一眼看出贺飞眼熟,但是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人了。
叶员外又看到了宋道河,忙高兴地笑着说道:“原来是宋兄同友人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宋道河忙拱起手来,对着叶文呈回礼道:“哪里哪里,未曾禀报便来打扰,这才是罪过。”
“能见到朋友,我叶某人便已经非常高兴了,哪来打扰一说。”
说着话,四个人便有一同进入了客堂。
叶文呈瞪了小翠一眼,说道:“客人来了,怎么不知道冲茶倒水?”
小翠忙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道:“这就去。”
当小妾的,在家庭里面可没有什么地位。在大家庭里面,小妾的地方和正房是没法比的。如果小妾得罪了正房,正房一生气都有可能把她卖到**里面去。而且很多小妾,其实以前也是**里面的从业人员,被大户人家相中了,买回来当妾。这样,地位肯定高不了。
“去年我去洪州城,看到**里面这个叫小翠的女子非常可怜,便把她买回来给我当妾。”
叶文呈对宋道河说道。
估计当叶文呈知道面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女婿,肯定后悔把自己逛**的事情说出去。
贺飞听到自己老丈人还有闲心逛**,心里面觉得不大痛快。
“叶……员外,你有没有看到我觉得面熟?”没想到自己相貌这么普通,对方看到之后竟然把自己给忘了。
叶文呈盯着贺飞看了足有二分钟,忽然高兴地说道:“你就是,吕家寨的家丁统领!你姓……贺,叫贺飞!”
“你总算想起来了!”贺飞还是有些不痛快。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大人,你现在可不能称呼叶兄为叶员外了。”
叶文呈一听,有些纳闷,忙问道:“那他应该称呼我什么呢?”
这时,小翠端着茶水来给大家倒茶,走过贺飞旁边的时候,冲着贺飞妩媚地笑了笑。她的笑容,贺飞感觉到非常熟悉。这是一种很有生活的笑容,没有十年的**从业经验,是绝对学不来的。
“谢谢。”贺飞有礼貌地冲着小翠笑了笑。
“给大人请安。”
这时,宋道河在一边对叶文呈说道:“他呀,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岳丈大人了。”
叶文呈一惊,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贺飞一番,当他看到贺飞腰间佩戴的半块玉佩的时候,忙焦急地说道:“那玉佩是宁儿的没错,我的女儿现在何处?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古人说话规矩多,老丈人见了女婿,还这么有礼貌,一边的赵魁乐了。
“老丈人见了女婿,竟然如此说话。你女儿现在是我家老爷的正房大夫人,现在正在济南府享受荣华富贵。我们老爷,乃是当今京东二路招抚使。你女儿呀,现在可是招抚使夫人了呢。”
听了旁边大汉的话,叶文呈脸上笑容绽放。自己女儿非但没有落难,竟然还成了招抚使夫人,比自己混的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且看到自己女婿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能不高兴吗。
于是,叶文呈拉着贺飞的手,又仔细端详了起来。
“贤婿相貌堂堂,年轻有为,我女儿能服侍贤婿,那是她修来的福分啊。小翠,快去将下人叫回来,我要杀鸡宰猪,好好款待贤婿。”
小翠一听说老爷找到自己女儿了,也是十分高兴。再加上老爷的女婿现在是大官,如何能怠慢,便答应着,慌忙又去田里叫人了。
“岳丈大人不要太客气,我这次来,是想要把岳丈大人接到济南府,让你们父女相见,以后一起生活。”
叶文呈忙说道:“贤婿想的如此周全,甚好,甚好啊。”
一边的宋道河陪着笑容说道:“老丈人见了新女婿,只顾得高兴,倒是把老朋友给冷落了。”
叶文呈松开贺飞的手,看着宋道河说道:“怎么会把老朋友冷落了呢?咱们今天一定要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贺飞看到叶文呈重新做回椅子,也坐下来,笑着说道:“岳丈大人,你这边田园风光,甚是美好。不过见岳丈大人这几年来,憔悴许多,可是为思念女儿所困?”
现在,叶文呈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自己的女婿,不正是当年为吕家提亲的人吗。可是,他知道,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提这件事了。他还不知道,虽然当年自己女儿嫁给了吕通,但是却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事。到后来,却让眼前这个小子得了便宜。
叶文呈现在住的地方,名叫八里沟,是位于群山当中的一块河谷平原。
今天叶文呈非常高兴,又是杀猪又是杀鸡,置办了一大桌丰盛的酒菜,好好地款待了自己的女婿。而贺飞他们一路上旅途辛苦,很久没有吃这么多美味,这一次也是放开了肚皮,大吃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