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惊讶,虽然格雷厄姆这个人我不喜欢,但是他的能力我从没有质疑过。既然连他都认为是恐怖的场面,那一定是如此了。
“二位,既然主教大人想为我们提供可靠的帮助,那么我就带他去现场看看,请两位稍候。”格雷厄姆说完,离开了会议室。我也跟了上去。
自始至终,安德森未说一句话,他只是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警卫人员,不过我们还是很快就来到了案发现场。这是一个教堂里的一个烂尾楼,此时的烂尾楼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住,有不少武警站在线外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空气里传来淡淡地血腥味。
格雷厄姆和一个武警耳语几句后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我钻过警戒线,看到了门口的三具尸体。尸体的衣袍上全是鲜血,他们的表情甚是恐怖,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东西。
格雷厄姆见我不走了,回头说道:“如果您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这种情况是最轻的。”
我没有说什么,加快脚步跟上了他。
这是一个战争时期建造的逃生通道,因多年不开地面早已湿滑无比。头顶上更是滴答着水。逃生通道被安上了灯。幽暗的通道内,格雷厄姆和我一前一后地走着,有那么一刻,我似乎看到格雷厄姆像鬼魂一样在漂浮前进。我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这真不是个好地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格雷厄姆停下来时,我差点撞到他身上,“到了,主教大人。”他给我让开视线,让我看到了案发现场。
我看到不远处的死人堆时,才意识到四周的墙壁全是鲜血,浓郁的尸臭加上鲜血地腥气逼得我后退几步。
“这……这怎么……”
鲜血已经凝固了。近百人的尸体堆在一起,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身高。尸体就那么地被胡乱地堆放在一起,交叉纵横,像树枝一样。他们的衣袍成了暗红色,头发与尸体交织着。脸上的表情被头发遮盖,而且他们的表情竟然跟外面的三具尸体惊人地相似。
“感觉如何?”格雷厄姆故作轻松地说。在这种场地,他和我是同样的心情。
“魔王撒旦也不过如此。”我闭上眼,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这个魔鬼欢纵的场地……
我忘记了为案子提供帮助这件事,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恶魔重生的地带。可当我回到医院的时候,那幅画面在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
亚努比斯·塔伦多的病房在我的隔壁,和我一样,他也独自一人住在病房。我进去的时候又一次听到了莫扎特的《安魂曲》,他闭着眼享受着音乐的洗礼,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他面色有些苍白,但嘴角却有着久违的微笑。正如教皇说的,他右手上缠了绷带——他的无名指消失了。
一曲终罢,他睁开眼看到了我。我们彼此注视着,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伤,走上前把他抱在了怀里。“我亲爱的弟弟,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说:“我亲爱的哥哥,一切都好起来了。不用担心了。”
我惊讶于他的平静,一时感到我俩角色颠倒了。
“好了,哥哥。你刚刚度过黑暗,需要好好地休息。当然,或许你还有一些问题要问我。”
“也许。”我拿出手帕擦了擦眼,坐到了他的身边,“亚努比斯,或许我这么说有些伤感情,但你能死里逃生我真的很高兴。”
“上天眷顾于我。只用很小的代价就换回了我的整条命。”他淡淡地说,抬起了他缠满绷带的手,“可惜了那枚戒指,它是洛尔主教送给我唯一的礼物,竟然被我丢了。”
“你看过案发现场了?”他问。
“真不知道我会因此做多少天的噩梦。”
“所以我建议你好好休息。”
“不瞒你说,亚努比斯,我感受到了危机。尤其是你的戒指丢失,我隐隐觉得这件血案就是为了你的戒指。”可是没有戒指的人都死了,有戒指的人却好好地活着。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可是其他人都死了,而我却活着。”他好像看出了心中所想,说出了这句令我心惊的话。
“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想?”
“好吧,我现在想休息了。回头我们可以畅谈一番。”
“弟弟……”
“哥哥,我也很想帮助你,解决你心中的危机感。但我醒来之后对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我的戒指如何丢失,那些无辜的人如何因我而死,我已全然不知。”
我重重地点点头,果然如教皇所说,他忘记了一些恐怖的记忆。这样也好,他不用生活在阴影中。
4月12日
发生在教堂的血案已经过去三天了,因为这件案子颇具影响力,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洛尔教堂只得暂时关闭。令人失望的是,这件案子没有一点进展。这件袭击发生在晚上,至于凶手为何袭击神职人员,怎样袭击神职人员,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
我休息了几天后回到了正常的工作轨道上,自然也就参与到了这件案子的协助调查中。我想到了韩梦雨给我的预言,我们三人在沙漠中的跋涉,我那晚做的噩梦以及我们随后又回到了原点的那天。猛然间,我又想到了安德森那天威胁我,向我索要裁权之戒的事情,再加上安德森无故失踪,我不由地想到了安德森可能就是凶手。可是安德森的失踪和这次血案又有什么联系?即使安德森为了得到裁权之戒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他有那个能力杀那么多人而不被发现吗?
无数个问题像麻绳一样缠着我,我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件事情的,但强烈的危机感使我不得不思考杀人凶手的身份。或许韩梦雨说的灾祸不止这个呢。
我喝了一口酒,心中的疑虑更加的重了,都说喝酒可以化解忧愁,但我喝了快一瓶酒了,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几天下来,我变成了黑眼圈,竟然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精神紧张之余,我发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正在悄悄地靠近我,我吓得不敢入睡,总认为它会在我深睡之时悄悄将我抹杀。
我将最后一口酒吞入腹中,起身去找安德森。
来到安德森的住处,我看到一名神父站在安德森的门口,像是在等人,见我走进,他连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塔伦多主教,您是来找安德森的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守在安德森的门口?”
“我暂时照顾安德森,直到他完全康复。”
我一听,有些生气,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你没有正经的工作要做吗?”
那位神父听出了我的意思,淡淡地说:“主教大人,这是陛下吩咐的。”
“陛下吩咐的?”我眉头一皱,心中有淡淡的不悦,“我想见安德森,叫他出来见我。”
“这……”神父面露难色。
“怎么,不行吗?”我沉声说道。
“安德森这几天为那件血案费尽心力,引得他旧病复发,现在正在休息,所以……”
“是谁这么一大早就在外面吵啊?”房间里传来安德森不耐烦的声音。
“先生,是……”
“是我,安德森。我想见见你。”我扬声道。
房间里静了下来,停了一会儿,响起了安德森的声音,“请进。”
我推开门,刚好看到安德森下床。我心中一惊,他的确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难道真的是什么旧病复发?几天没见,他好像老了几岁,连走起路来都有些困难。
“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没什么大碍吧?”这还是那个把我按倒在地的安德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