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妈妈,我没事,刚才只是个噩梦。”我笑了笑,在母亲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噩梦?你这两天总是睡不好,他总是打你。这都怪我,无法照顾好你们两个。”
“不,妈妈。这不怪你,不怪你的。”我阻止了妈妈的自责,我不希望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这时的这个家一片安静,我知道那个男人又去喝酒了。
“弟弟呢?弟弟怎么样了?我那天听到他的惨叫了。”我赶紧问母亲。
母亲露出欣慰的笑容,“别担心,他已经睡了。你这么关心他,爱护他。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如果还累得话就再睡一会儿。”她说完,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我对着母亲的背影露出个无力的笑容,然后开始对着墙面发呆……
2月15日 窗帘紧闭,我看不到外面的天气。
我趴在坑坑洼洼的书桌上埋头写自己的手札,房内阴沉昏暗,只有台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几只蚊子在灯旁飞来飞去,我挥挥手赶走了它们。
不知何时,我喜欢把自己关在阴暗的房间里。即使在白天我也会拉紧窗帘,将阳光完全阻挡在外面。
我呼吸着狭小的空间给我带来的苦闷,却不知身体被它一天天吞噬着。我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拥抱死亡,虽然它象征着黑暗,象征着未知,但我却对它充满了期待。
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我知道是那个男人回来了,我还知道,他赌输了钱。
客厅内并没有响起他骂骂咧咧的叫喊,而是惊恐的尖叫。
“哪里来了这么多老鼠?”
老鼠?我心中没由得咯噔一下,本想去看看,但一想到那个男人的那副嘴脸就忍住了。
“啊呀!”
我拉开门冲了出去,跑到妈妈跟前安慰惊恐不已的她。地上的老鼠仍在四处不停地跑着。这时,我发现弟弟已经出来了,几只老鼠从他脚边跑过,他茫然地看了它们一眼,来到母亲身边。
老鼠的叫声叽叽的响个不停,疑云布满了我的心头,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
仿佛被点击一般,我猛地醒悟。来不及过多的解释,我对母亲说:“快,快。我们赶快离开这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母亲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男人,声音开始颤抖。
“来不及解释了,你带上他,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没有多看那个男人一眼,事关性命,一切都会被抛之脑外。
“想走?你们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见鬼去吧。”那个男人见我们要走,挡在我们面前,歇斯底里的朝我们吼道。
“你放屁!所有的钱都是妈妈一个人赚来的。现在从我们面前滚开,如果你想死的话就留在这里好了,我们不奉陪了。”
母亲眼里尽是恐惧,她被我的行为吓呆了。
“你说什么!”男人大吼一声,朝我扑来。
母亲高声尖叫,试图挡在我面前护住我。弟弟则是满脸惊恐地向后退着。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动作都在顷刻间停止了,或者说我们发现了屋子正在微微晃动着。墙壁上的水泥在脱落,桌子上的酒瓶掉在地上变成了碎片。条形灯噼啪响了一下便灭了。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整栋楼开始崩离破碎,我听见尖叫声响彻整个黑夜。
坠向黑暗的过程中,我感到母亲向我扑来。她将我们两个死死地搂在怀中,然后便是无尽的未知与黑暗……
时间不明,四周一片漆黑。
我睁开眼,四周是无边的黑暗。耳边窸窸窣窣的声响和自己平稳的呼吸表明我还活着。
这时,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儿,我下意识的舔舔嘴唇,粘稠。
是鲜血!
我惊恐地向四周抓去,碰到了两具一动不动的身体,他们已没了温度,变成了尸体。
我摸了摸他们的脸,首先知道的便是那个男人,但另一具却是……
母亲!
此刻,匕首躺在我的腿上,黑暗中,依然可以看见匕首上暗红的血迹。
宫森砰地一声合上了塔伦多手札,然后把它丢在一旁。他闭着眼,揉着酸疼的太阳穴。泛黄的纸张上,那些存在不知道多少年的字迹如同古老的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被某个声音吟唱着,冲击着他的大脑,扰乱着他的思绪。
宫森想到了塔伦多的梦境,诡异而又恐怖的梦境。他只在电影和小说中见到过这种情况。剩余的只有那些精神异常的人才会做这种梦。同时,宫森注意到了梅耶斯维奇·塔伦多日记中的一些细节,继父的怒吼声和母亲的惨叫声让他处于崩溃边缘,他还在日记中疯狂地写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那个男人!”从他狂乱的字迹中就可以发现这一点。
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这些,当宫森读到末尾,知道凶器躺在塔伦多的腿上时,忽然冒出了一个栽赃嫁祸的念头。
虽然没有充分的依据,但却可以排除他们自杀的可能。塔伦多的继父胆小如鼠,只懂得实施家暴,这种失败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对死亡恐惧。塔伦多的母亲更加不可能自杀,因为梅耶斯维奇·塔伦多和他的弟弟亚努比斯·塔林在地震后生死未卜,一个母亲再怎么轻生也不可能抛下生死不明的孩子。
那么,是谁杀了这两个人?
是二人在相互搏斗中,一人被刺中要害,临死前将另一人刺死,最后匕首无意中掉落到塔伦多身上,还是塔伦多的弟弟刺死二人?
咚咚咚。
宫森的沉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低声咒骂一句,扬声道:“对不起,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
“宫森,恐怕你没时间休息了,我们得起航了。”门外响起了塔丽娜的声音。
起航?现在起航?宫森拉开窗帘,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窗外繁星满天,还能听见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宫森出现在塔丽娜面前,他问:“为什么不等到白天出发?现在黑夜沉沉的,你不怕发生是什么事吗?”
塔丽娜风趣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幽默,不过我们预定的轮船两个半小时后就要起航了。”
“我们可以乘坐你的私人飞机,到达目的地后,直接跳伞不就得了。”
“我们的目的地虽然是片公海,但还是要经过别国海域的,没有该海域所属国的官方认可,私人飞机是不能进入的。”
宫森咀嚼了她的一番话,“请稍等。我得带上几件必要的东西。”
“你还有行李?”塔丽娜微微吃惊,她记得宫森在几日前出现的时候手里只拿着一本笔记本,如果宫森不说,她还以为他去做实地考察了呢。
宫森将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折好后连同手札一同装入旅行包。他简单地扫了一眼房间,和塔丽娜一同离开了研究所。
不远处,阿星坐在车头上微笑着向走来的二人挥手。
“怎么样,两位准备好了吗?”塔丽娜微笑着对二人说,她伸手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我们要在哪里上船?”阿星问。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到了。”塔丽娜率先钻进了车,待宫森二人坐定后,她示意司机开车。
研究所很快就被抛在了后面,只是那海浪声在宫森耳边一直徘徊不去。
半小时后,宫森一行人来到了海港,还没下车,他便透过车窗看见了一艘灯火通明的轮船。虽然黑夜弥漫,但它此刻依旧繁忙。远处的霓虹灯发出刺眼的光芒,而不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和人们的送别声更加证实了这个海港的繁华。
“你确定我们不是去旅游吗?”阿星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在她眼里执行危险的任务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总是有利的。
“走吧,下车再说。”塔丽娜下车,宫森二人也便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还有一些要准备的东西才选择慢轮的?”宫森问。
塔丽娜满含深意地看了宫森一眼,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的确。不瞒你说,这件工作有高度的危险性,我们自然要派先遣部队。相信他们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我们要等待他们发回的数据,然后根据数据制定下一步计划。”
宫森不无敬佩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生物学家,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不少。
三人说着就来到了甲板上。
“这……这里在举行宴会吗?”耳边传来优雅的钢琴声,伴随着湿咸的海风轻抚着阿星面庞。身穿燕尾服的服务生手端托盘穿梭在众人之间,时不时地为已喝光酒的客人斟上一杯。众人或多或少地聚集在一起,相互交谈着,时不时地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这时,宫森注意到一个坐在轮椅老人向他们这边行来,众人看他时,频频举杯致敬,并说:“生日快乐!”“啊哦,老比尔你又比我大了一岁。”
老人也是一脸高兴,一一回应他们的祝福。
宫森看到老比尔的目光投向了这边,老人目露兴奋,轮椅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老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当他来到一行人面前时,伸出了怀抱。
“我亲爱的,你终于来了。”老比尔说。
塔丽娜扑倒老人怀中,吻了吻老人的双颊,“生日快乐,我亲爱的爸爸。”
宫森和阿星对视一眼,竟然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场面。
“你看起来比以前更有精神了,爸爸。”
“不,是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老人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笑容不减。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塔丽娜说,“来,爸爸。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东野千之星。”塔丽娜把阿星往前拉了拉,对老人介绍说。
“真是位漂亮的女士。我是丹尼尔·库斯特。很高兴认识你。”老比尔显得很高兴,他热情地伸出了手。
阿星有些慌乱地鞠了个躬,然后握住了老人的手,“我是东野千之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宫森。”塔丽娜介绍说。
“您好。”宫森和老人握了握手,“生日快乐。”
“谢谢。”老人笑了笑,算是回应。
“库斯特先生,我们匆匆而来,没有准备什么。还请多多见谅。”宫森瞄了一眼自己的便装,一脸歉意的说。
“哦,是吗?”丹尼尔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女人。塔丽娜一身紫色晚礼服在黑夜下显得妖娆多姿,阿星虽然没穿晚礼服,但一些白衣倒也显得干净。
宫森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塔丽娜笑笑,眼里闪过得意之色,“好了,爸爸。您就别拿他寻开心了。”
丹尼尔拍了怕宫森的手臂,“希望你不要介意,宫森先生。权当是让我这个老头子开心一下。”
“哪有。”
“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还得去那边招呼客人呢。你们随意。”丹尼尔说完,转过轮椅走了。
库斯特走远后,宫森微怒道:“这都怪你,存心让我出丑。”
塔丽娜一脸无辜,但眼中还是有着止不住的笑意。
“你真……”宫森怒目圆睁。
阿星正准备劝架时,发现宫森忽然不动了。他盯着某一处,不知在看什么。
“森,你……”阿星还没说完,便看到宫森毫无预兆地冲向了塔丽娜的背后,客人见状,纷纷连忙躲开,他们发出一阵嘘声,不解地看着这个怪人。
宫森脸上充满了肃杀之气,他的眼睛的不停地向四周扫动着,越过那些看他想看疯子似的眼神。
这时,四个保安奔了过来,他们站在宫森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