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能让她和我单独说两句话吗?”
“自然可以。”
主教离开后,你母亲很快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她,我问出了憋了两天的问题,“我做得不对吗?”
她不说话,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两步。
“那为什么突然消失?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的遗体还等着你去安葬?”我责问她。
她娇小的面容上苍白无色,“我不想再给您添麻烦了,至于母亲的遗体还请您最后再帮帮忙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摇摇头,眼里流出悲伤,“我……我没有名字。”
我一愣,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在雨天遇见了你,就叫你梦雨吧,祁梦雨吧。”
“不,我有姓氏的。”她突然说。
“那是什么?”
“韩,我妈妈姓韩。”
“韩梦雨。”
“谢谢您,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叫宫天琪。”
“先……宫天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看着我,眼神略带感伤。
“因为你身上有我的钥匙。”
路虽然被梦雨切断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一探究竟的欲望。我借各种各样的理由前往教堂,为的就是多看她两眼,但这毕竟是在教堂,在上帝的眼下,所以我还没有出格的举动。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利用一些非常手段令她还了俗,为了满足我自己,我只有这么做。之后,我便开始疯狂地追求她,她那时十八岁,我三十五岁,即使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她还是让我感受到了她的可怕。
一切都要从第一次约会说起。那天下午,我特意打扮一番,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在事先预定好的餐厅等着她到来。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她一身紫色出现在我面前,轻松地坐在我对面,看不出丝毫紧张。
“那是给我的吗?”她指了指玫瑰花。
我点点头,把花送给她,我不知道的是,从她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掌握了主动权。
“您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吗?”她喝了一口咖啡,问我。
“在一起?什么在一起?”我故意装愣。
她嘻嘻一笑,靠近我说:“你喜欢我,对吗?”
我微微皱眉,我讨厌那种被看穿的感觉,但我不能在一个比我小十七岁的女孩儿面前露出情绪波动。
“那么,你喜欢我吗?喜欢一个比你大十七岁的老头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们互相对视着,她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我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因感激我而对我有好感。”
梦雨轻轻地笑了笑,但在我看来却不寒而栗,“那么,你喜欢我什么呢?是因为我那天表现出的眼神,还是……”她看着我,突然不说话了,嘴角微微扬起。
我被她的话定格住了。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接近我,对我好是有目的的。”
“住嘴!”我第一次粗暴地打断她。她没有生气,而是朝我做了个鬼脸低头,然后低头啃起了她的牛排。
本以为愉快的约会就这么被你母亲打破了,她吃完牛排就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亲昵地靠在我身上,“亲爱的,既然我们酒足饭饱了,就去逛街吧。”说完,她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就把我拉走了,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
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和你母亲走到了一起,虽然我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但我还是深爱她的。
四年之后,我和你母亲结了婚。我不断试图从你母亲身上解读我的问题,但都被她巧妙地躲开了。直到你的到来才将这个局面扭转,但凡是都是有代价的,如果我知道这次代价的惨烈,我是绝对不会再去试图解读什么高深的问题了。
我从父亲手中刚刚接过家业,便接到了你母亲病危的消息。梦雨因为难产,导致子宫大量出血。她虽然面色惨白,嘴唇干裂,但眼神依旧清明。我趴在在她身边,焦急地等待着血样配对的结果。
“我喜欢你看我的眼神。”她虚弱地对我说。
“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四十岁的我抱着她痛哭流涕。
“天琪,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的眼神为何那样的奇特?”
可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只想让她恢复过来。
“你听说过龙纹密盒吗?”
我敢发誓,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过这个名字。
它是恶灵通向人间的蹊径,它是维持生与死的平衡点。一旦让它复位,灾难必将吞噬整个文明。
这是梅耶斯维奇·塔伦多亲口对我说的原话。
“它是恶灵通向人间的蹊径,它是维持生与死的平衡点。一旦让它复位,灾难必将吞噬整个文明。”梦雨目光迷离,她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吟着像诗一样的句子。
“不瞒你说,我听说过龙纹密盒,也听过这段神秘的铭文。”
“是塔伦多告诉你的吧。”
我见怪不怪地点点头,说:“他说龙纹密盒存在于一个古老的遗迹之中,但遗迹外的石柱上的那段话使任何人都不敢贸然打开它。”
“对,不要打开它。”
她的话让我莫名的心跳加速,我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因……因为我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梦雨突然喘起来,我惊慌地扶住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你不要再说话了。医生,医生,血清准备好了吗?”
梦雨喘了一会儿便恢复了,但她的脸色更加惨白几分。
“天琪,我对不起你,将你拉进了这趟浑水,它也许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但我仍求你帮我做一件事,好吗?”她靠在我怀中,啜泣着说。
“你说,你说。”
“别让我们的孩子趟着这趟浑水,好吗?”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好了,现在我有点累了,我要睡一会儿。”
我的大脑已完全被恐惧的虫子覆盖,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一天,不管我如何摇晃她,如何叫她,她都任性地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宫森已经彻底陷在宫天琪的故事当中了,他从不曾知道父亲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神秘的爱情。这也是他第一次认识母亲,母亲的身份带有神秘的色彩,她竟然说自己是从遗迹里出来的。难道母亲是恶魔?
想到这里,宫森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为什么打自己?”宫天琪伸手阻止他。
宫森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宫天琪苦笑,“对于她的身份我也很怀疑,在结婚前,我曾试图调查你母亲的背景,但除了我知道的外,一切都是空白的。”
“那您是怎么拿到龙纹密盒的?”
“说来也真够恐怖的,葬礼的结束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你母亲寄来的东西。当时真没把我吓死。”
宫森也是一笑。他能够想象父亲看到过世母亲寄来的东西时的表情。
“恐怕她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宫天琪有气无力地说。
“我想也是,不过父亲,‘它们’是怎么知道龙纹密盒的存在的,而且知道还在你手中。
宫天琪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或许跟那一次探险有关。”
“探险?”
“是的,在你母亲去世一年后,我告诉了塔伦多主教我是怎么得到龙纹密盒的。当下,我便做出决定前往遗迹探险,塔伦多、安德森、我组成一个团队出发了。”
“那你们到达遗迹之都了吗?”
“我们只知道它藏在沙漠中,但却没有找到它。不过真正令我恐惧的不是这件事。”
“怎么,难道盒子丢了?”
“我们在某一天意外的昏迷了,醒来后,龙纹密盒虽然仍在身上,但我心中却止不住的恐惧。那件事太诡异了,我们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昏迷的都不知道。”
“难道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不,我是第一个醒来的,发现其他人都在昏迷了,这一点至少可以排除。”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加上心中的不祥预感,便开始兑现对你母亲的承诺。”宫天琪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宫森一眼,“我亲自将龙纹密盒藏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并将坐标放在了你母亲留给你的挂坠之中,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便开始准备‘假死’。”
“您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们害怕那群疯子吗?”宫森一脸苦涩,毕竟没有人愿意被至亲欺骗。
“森,‘它们’的力量不是你能够想象的。而且从你经历的事情来看,我并没有兑现我对你母亲的承诺。”疲惫的宫天琪闭上了眼。
宫森发现了不对劲,他拨开宫天琪的眼皮,极力缓解他的死亡。
“不,这不怪您的。”
宫天琪舒心地笑了笑。“森,虽然你的生命受到各种威胁,但你也成长了不少,我现在我可放心的跟你母亲去了,她已经站在你身后好久了,正在催我呢。森,你要记住,想要逃过这个劫数,你要去找塔丽娜。”
宫森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除了铅灰色的天空,裸露的岩石外什么都没有。
“父亲,你要振作,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走……”宫森抱着正在失去温度的躯体,茫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