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争吵间,忽听蛇阵响动,落花师太脚踏群蛇,如疾风般奔到二人面前,双掌齐出,直向二人袭来。二人纵身闪过,落花师太出手如风,毫不留情,十几招一过,无牙蛇知道落花师太武功太高,自己二人根本不是对手,叹了口气,说道:“二哥,咱们还是走吧。”脚下一点,倒退着飘出数丈。红头蟾蜍也知今日无果,转身便跑。落花师太正欲追赶,无牙蛇左手一扬,一阵白雾飘向她面前。落花师太知道二人精通用毒术,不敢大意,侧身闪开,待白雾消散、再看之时,二人已跑得远了。
群蛇没有了控制,四处逃窜,霎时间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地上的一股股腥臭味。
无牙蛇与红头蟾蜍跑出数十里外,停住脚步。无牙蛇道:“二哥,咱们就这样走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跟住他们,暗地里给他们一个教训。”
红头蟾蜍道:“我和你一起去。”
无牙蛇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人多了反而会误事。”
红头蟾蜍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武功低微,跟着你去也帮不上忙。”
无牙蛇道:“二哥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咱们与他们几个都照过面,所以我跟着他们,需要易容换面,你的面容特征太过明显,所以不是很方便。”
红头蟾蜍道:“好,我听你的。”
无牙蛇道:“咱们以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后,咱们到江都汇合,咱们走水路回汉中,找老大说明情况。”说完,飘然而去。
红头蟾蜍大体上计算了一下,知道自己行程不紧、时间宽裕,便慢步而行。到了临清后租了一条小船,沿运河南下。每到一处市镇,便上岸游山玩水、眠花宿柳,一路上倒也逍遥快活。手头拮据时,便在晚上到附近大户家里“借”点,一路上粗略算下来,也花了两三千两银子。
这一日,红头蟾蜍到达江都,站在江边放眼望去,山水依旧,但心中却非昨天的心情。想当年,自己在大隋军中作客,就连丞相宇文化及也要敬自己三分,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威风。但如今,大隋已亡,宇文化及父子也已作古,自己飘荡江湖,不知何处是归宿?
这种伤感的情绪,在红头蟾蜍心中一闪而过,便了无痕迹。他本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又极溺酒色,每日里只想过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从未考虑过将来的事情。大隋虽亡,江都却繁荣依旧,红头蟾蜍先到浣花楼去找头牌小姐迎春姑娘,却被告知迎春姑娘已经从良,嫁给了一个年老商人,早已离开了浣花楼多年。红头蟾蜍心下有些落寞,扔下了一百两银子,点了两名少女,住了一宿。
第二天,红头蟾蜍出了浣花楼,屈指一算,离与无牙蛇约定的一月之期,仍有七八天时间,左右也是无事,便在附近游玩了几天。这一天,他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林间游玩后,到附近一个小酒馆中用餐。酒馆不大,只有一个年老的掌柜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店小二,客人也不多,除了红头蟾蜍外,只有另外一张桌上有两个老年人在喝酒,看装束便知是附近的村夫。没过多久,那两个老年村夫喝完酒,起身离去,偌大的一个酒店中,只剩红头蟾蜍一人。
“小二,给我一碗牛肉面。”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红头蟾蜍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红衣少女走进店中,在红头蟾蜍的邻桌坐下。那少女满脸风尘、倦容外露,却掩不住她的如花美色。
看着红头蟾蜍直直地盯着自己,那少女冲着红头蟾蜍微微一笑,随即低下了头去,满脸羞涩之情。只这一低头的风情,顿时让红头蟾蜍浑身酥软,色胆顿生。
那少女吃完牛肉面,疾步出了饭馆,红头蟾蜍悄悄地跟了出去。那少女转到一条山路上,路两边都是一些茂密的大树与灌木,掩得山路上甚是黑暗,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只有几只秋虫微弱的叫声。
“此地林茂人少,正好调情。”红头蟾蜍一个疾步,奔到那红衣少女的面前,脸上堆着笑,问道:“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两个孤男寡女,都很寂寞,一起玩玩好不好?”
“啊——”那少女看到他色迷迷的一张老脸,不由得一声尖叫,只惊得林中的鸟儿四处飞散。
“不用害怕,我的小美人。”红头蟾蜍满脸色相,全然不顾那少女的反应。
那少女表情由惊转怒,举掌便劈,红头蟾蜍伸手接住,说道:“小美人,没想到你还会功夫,不错,我正喜欢会武功的小美人。来,咱们再玩玩。”
那少女连攻十余招,都被红头蟾蜍轻描淡写地躲了过去。那少女知道自己功夫与对手相差太远,急忙找机会逃走,但她向左,红头蟾蜍挡向左,她向右,红头蟾蜍又向右。此时的红头蟾蜍,完全是一副色鬼的形象,哪里还有半点武林前辈的风范?那少女越是害怕,他越是开心,仿佛自己近一段时间来所受的所有的怨恨,都要发在这红衣少女的身上。
二人正纠缠间,忽听有人喊了一声“二哥。”红头蟾蜍转过身来,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与他同居五毒门长老之位的无牙蛇白信。
“信----”那红衣少女看见白信,先是一惊,随即一阵惊喜,正要呼喊,白信如闪电般奔了过来,一指点中她的哑穴,待她软软地倒在地上后,白信说道:“二哥,如此好的小妞,哪能你一个人独享?”
红头蟾蜍也不问白信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笑道:“怎么?你也成了色鬼了,还是单单喜欢这个小美人?”
白信道:“近来兄弟熟读佛经,大彻大悟,感觉人生在世,几十年时光一闪而过,何必执着于身外之事?不如及时享乐,倒也不负来世间一遭。人生乐事,酒色而已,只是兄弟于酒上还有些许经验,于女色上,却似新手,心中虽于女色一事特别向往,行动却不得其法,正想向二哥请教。”
红头蟾蜍哈哈大笑,道:“三弟,你算是找对了人。这女色上的事,当今世上,我称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今日正好有这小美人,我便用她来教你两招,顺便我也快活快活。”
白信道:“这事倒不急。酒色酒色,先酒后色,我天生色胆小,须要喝上两杯烈酒,壮一壮色胆才行。”
红头蟾蜍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三弟,平日里看你也是条汉子,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便怂了呢。”
白信道:“二哥教训的是。”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了一壶美酒,一只烧鸡,两根烤肠,还有几个肉饼。说道:“我们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玩小妞,是不?”
红头蟾蜍笑道:“好,听你的。”坐下身来,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撕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赞道:“你这鸡是在这附近买的么?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卖的鸡却味道一流。”
白信道:“这鸡算什么好?我在山下的一个小店里,买了一副春宫图,那才叫绝呢,洛阳算得上是天下最繁华的都市,但我在那里呆了三四年,也没见过画得这么好的。”
红头蟾蜍双眼放光,说道:“在哪里?能不能让我也欣赏一下?”
白信道:“当然可以,你肯传我房中之术,一副春宫图又算得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画,递给红头蟾蜍。红头蟾蜍慢慢地展开,却是一副仕女图。
红头蟾蜍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白信道:“不急,再接着看。”红头蟾蜍接着展开图卷。
图卷末处,是一把匕首。
白信抓起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红头蟾蜍的前胸。
白信武功本来就略高一筹,加上又是偷袭,红头蟾蜍还没有反应过来,匕首已插进他的前胸,鲜血如涌泉般喷射出来。
“无牙蛇,你告诉我,你我兄弟一场,你为什么要杀我?”红头蟾蜍一脸惊愕的表情,中间夹杂着一股怒气,以及一丝心有不甘的无奈。
白信没有说话,他走过去,解了那红衣少女的穴道,伸手将她拉起来。那红衣少女脸露茫然,但静静地站在白信的身边,白信则一脸的关怀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二哥,你可知道这位被你调戏的姑娘是谁?”白信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红头蟾蜍话一出口,随即明白:“她不会是你的姘头吧?”
“你嘴里放干净些。”白信一拉那红衣少女的手,淡淡地说道:“这位姑娘,名叫牡丹,是百花教前教主百花仙子的座下大弟子,百花教现任教主的师姐,也是我白信的未婚妻。你自己说,你调戏了她,该不该死?”
“无牙蛇,就因为你的女人被调戏了一下,你便杀掉了十余年来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你真有种。”红头蟾蜍不怒反笑,胸口鲜血流得更加猛烈:“你杀了我,老大不会放过你的,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哈哈。”
“反正你快死了,我便告诉你也无妨。”白信示意牡丹到旁边略等,自己低头凑近红头蟾蜍,低声道:“我之所以杀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我的目的就是要引老大下山。二十年前五毒门遭受的那一场重创,让老大吓破了胆子,整天躲在山中,不肯出来。这一次,五大长老连死两个,我就不信他还能坐得住?只要他一下山,整个江湖一定会地覆天翻。而且虽然老大武功比我高,但讲智谋,却不一定比我强。”
“你——”红头蟾蜍终于明白了,同时也胆战心惊:“原来,你的目标是坐上五毒门掌门的位子。”
“不错,我现在的目标就是五毒门的老大,不过以后很难说。”白信道:“现在我需要的,是让老大帮我***湖上所有对我不利的人。”
“你想当武林盟主?”红头蟾蜍心下更惊:“以你的武功和能力,即使勉强坐上那个位子,恐怕也不会长久。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白信道:“武功是可以练出来的,况且从来没有人规定武林盟主一定要武功好,咱们五毒门的用毒之术,天下第一,单凭这个,我也能赌一把。只是五毒门数百年来‘五洞不通毒术’的规矩,可要在我手里改一改了。”
红头蟾蜍惊道:“你想混淆五洞用毒之术的界限?”
白信道:“正是,我想融合五洞用毒之术,创造出一种天下无双的毒功,但老大说什么也不肯改规矩,所以他也必须要死。”
红头蟾蜍道:“五洞用毒之术,一旦混淆,世间无解,而且反噬特别厉害,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试,否则后患无穷。”
白信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红头蟾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几年来,老大曾多次向我提及你,说要将掌门之位传了给你,还要我带着他写给你的亲笔信,下山找你回去。你只要再等几年时间,五毒门掌门之位,非你莫属。你太心急了。”
白信双眼一眯,说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红头蟾蜍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骗你又有什么用?你若不信,到我怀中一搜便知,老大给我的信,就在我的怀中。”
白信将信将疑,伸手向红头蟾蜍怀中摸去,果然摸到了一束信稿,正要掏出来,红头蟾蜍忽地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
红头蟾蜍虽然受伤不轻,但内力不失,这一掌又是他集中全力而出,自是非同小可。白信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脑中不及多想,反手一掌打在红头蟾蜍胸膛上,红头蟾蜍胸口肋骨尽断,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头一歪,就此气绝。
白信盛怒之下,一脚将红头蟾蜍的尸体踢出数丈,远远地抛落到山涧之中。
白信坐在地上用了约半个时辰的功,吐出一口黑血。缓缓站起身来,只见牡丹站在他身边,一脸的关怀之情,白信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我需要休养几天,你可愿意陪我几天?”
“我愿意。”牡丹说道:“从今往后,我愿意一直跟着你,师妹同不同意,我都不在乎,天下的人都骂我,我也不放在心上,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白信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配的。”
“你配。”牡丹道:“你为了我,杀了你的结拜兄长,单凭这份情,我便无以为报。”
白信道:“我杀他,不是为了你,我白信做事,从来不为女人。还有,我杀红头蟾蜍这事,你以后不能再说,如果让五毒门的人知道了,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你明白么?”
牡丹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明白。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跟定你了。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白信道:“你说来听听,我再决定答不答应。”
牡丹道:“我不太喜欢无牙蛇这个外号,我还是喜欢你叫白信。”
无牙蛇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好办,从今往后,我便叫白信。无牙蛇,已经死了。”
牡丹大喜,道:“我们现在就去找一个地方,给你养伤。”
二人相互牵着手,往山下走去。
牡丹问道:“我们到哪里去好呢?”
白信说道:“大隐隐于朝,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安全。我们到江都城里去,找个客栈住下,顺便养伤,你可同意?”
牡丹道:“你说哪里便是哪里,我听你的。”言语中充满了柔情。
白信哈哈大笑,牵着牡丹的手,住江都城走去。来到城中,二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白信在房内养伤,里里外外都是牡丹一个人操持。
一晃七八天过去了,白信的伤已好了大半。这一日,白信感到无聊至极,便与牡丹到外面走走,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从城中闹市走出了城,来到城外一处偏僻的树林之中,林中一条小溪,流水潺潺,鸟鸣不绝,真是风景绝佳。
二人在小溪边玩耍了一会儿,白信伤势未痊愈,感觉在点累,正要起身回城休息。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无牙蛇,留下命来。”
白信与牡丹吃了一惊,起身看去,只见面前两个少年男女,执剑而立,却是梁青与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