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感觉奇怪,站起身来问道:“阁下是谁?找我们有事么?”
那白衣人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地狱的使者,来送你们两个下地狱。”
梁青一听,心觉不妙,内力暗自流转,准备随时出击,同时问道:“阁下到底是谁?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说话?”
“无冤无仇?哈哈。”那白衣人一阵大笑,说道:“如果我们无冤无仇,那世上就没仇恨可言了。”
听了那白衣人的话,梁青心知无法用言语说得清,双掌一错,说道:“我不认识阁下,但阁下既然要逼我们出手,我们也只好奉陪了。来吧。”
那白衣人却未出手,只是伸出一个指头来,指着梁青道:“我只喊三声,如果你能不倒,我马上就走,倒,倒,倒。”
梁青心里一惊,遂觉自己头脑发晕,面前一黑,倒地不省人事。
房间光线很暗,雪君没有看清来人的面目,但他知道,来人一定对梁青不利,纵身一跳,挡在梁青的面前,怒道:“你是谁?你对青哥哥做了什么?”
那来人哈哈一笑,说道:“我没做什么大事,只是在他身上下了点毒。”
雪君怒道:“我们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那人道:“我喜欢。难道我做什么事,一定要有理由么。”
雪君一愣,心下更怒,不再说话,挥手便打。那人举手相迎,只三五招,雪君已试出来人的武功远胜自己,心下不由得又恨又惊,恨的是自己不知何故,竟惹上了这样扎手的对头,惊的是如此一个武林高手,自己竟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
两人对拆了二十几招,雪君已渐处下风。她看了看倒在身边的梁青,竟声息全无,知道他中毒不轻,不由得心下悲怆。这一个疏忽,被对手抓住了机会,那人左手挡住她的双掌,右手疾风一点,点中了她的胸前穴道。雪君只觉全身酸软,倒在床上。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我今天便送你们上西天。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举掌便拍。
雪君道:“且慢。我们临死之时,只想问一句话,你到底是谁?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值得你对我们下这样的毒手?”
那人又是一阵狂笑,说道:“雪君姑娘,我便是你走遍天涯海角要找的人。”
雪君恍然大悟,低声道:“你便是无牙蛇,对不对?”
“雪君姑娘果然聪明。”那人随手一抹,从脸上抹下一张极薄的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灯光虽然昏暗,但雪君也看得分明,正是外号无牙蛇的白信。白信说道:“不错,我便是白信,汉中五毒门毒蛇洞长老无牙蛇。今日我们再逢,说明我们真是有缘。不过是孽缘,你们可要记住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二人的忌日。”
雪君知道今日生存无望,转身看了看梁青,心下一阵凄凉,一阵甜蜜,心想:“人世间的一切如此美好,我却就要死了。不过,能与青哥哥死在一起,也没有太大的遗憾。”忽然间心中灵光一闪,说道:“无牙蛇,我知道你武功极高,用毒也是天下无双,我们二人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敢断定,十年之后,你在武功上一定不是青哥哥的对手,在用毒上,也不一定比我更高明。你承认么?”
白信一阵冷笑,说道:“小丫头聪明得紧。想用激将法来让我饶了你们的性命。说心里话,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杀了你们。但正如你所说,十年后,你们将是我最大对手,所以,我还是趁现在比你们强时,为自己消除了祸患的好。否则,十年之后,我一定不得好死。你说是不是?”
雪君一咬牙,低声道:“好懦弱,好奸诈。”
白信道:“话已说完,夜长梦多,送你们上路吧。”右手一扬,正欲劈下。忽听门外响起敲门声。
白信听到敲门声,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有些担心,出手封住了雪君的哑穴,拉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女,手中托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几样水果,看样子象是酒馆的小二。那少女道:“我们掌柜的说,要每一个房间送一点水果当夜宵,请笑纳。”
白信接过托盘,说道:“谢谢了。”随即要关门,那少女一伸手,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白信一愣,随即明白,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递到那少女手中,说道:“我们要休息了,什么也不要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那少女微微一笑,深施了一礼,下楼而去。
白信关上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拉开被子,心中忽然有一丝危险的预感,没待他明白过来,面前四只手掌已如鬼魅般向自己击来。白信躲闪不及,也无暇运力相迎,一声闷响,四只手掌几乎同时击在他的前胸。白信向后一退,倒在地上,只觉胸中气血一阵翻滚,内力几乎提不起来,知道自己受伤不轻,不敢再呆下去,纵身一跃,跳窗而去。
雪君梁青一击成功,见白信跳窗而逃,正欲追赶,床后一个声音说道:“不要追了,随他去吧。”二人停住脚步,转身回来,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从床后走出一个青衣人来,身高矮小,骨瘦如猴,须发皆白,一脸的滑稽神态。说道:“你们不用谢我,救你们的,也不单我一个。”
“侯伯伯这句话说得还算有良心。”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随即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刚才给白信送水果的少女。
“敢问二位尊姓大名?”梁青又施了一礼。
“少侠不必多礼。”那老者道:“老夫侯进,这是我的侄女蝶儿。”
“敢问侯伯伯,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追白信?”雪君道:“这白信是杀死我师父的仇人,我和他不共戴天。”
侯进道:“这无牙蛇武功极高,心肠又狠,还善于用毒,虽然受了伤,但也不能小觑。你们二人,一个毒性初解,一个穴道久阻,怎么敢去追他?”
雪君道:“他受了伤,正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虽然我们自身也有不足,但又怎么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侯进道:“你这丫头,刚才对着无牙蛇时说得挺好,说要与他订下十年之约,怎么一转眼便这么不懂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懂不懂。”
雪君脸上一红,说道:“刚才那样说,不是权宜之计么。”
侯进道:“虽是权宜之计,但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以你们现在的武功,远不足以报仇。所以你所说的十年以后再找他,才是正道。放心,他无牙蛇年岁不大,十年之内死不了。”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丹药,递给梁青,说道:“刚才给你服下的,是暂时止毒的药,一个时辰后,服下这枚药,你的毒性便可全解。记住,要心平气和,不可动怒。”
梁青连声道谢,接过丹药放入怀中。蝶儿转了过来,一脸调皮的神色,说道:“我刚才也出了不少力,你怎么谢我呀?”
梁青仔细地看了看蝶儿,见她肤色白皙,五官小巧玲珑,乃是个极美的少女,脖颈上纹着一只粉红色的蝴蝶,与她的脂肤几乎浑然一体,仿佛天生的一般。
蝶儿见梁青怔怔地盯着自己,脸上不禁一红,说道:“梁少侠,你看什么呢?”
梁青一凛,说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有难的。”
蝶儿微微一笑,说道:“我和侯伯伯,跟踪那个无牙蛇有好几天了,遇着你们,也纯属巧合。”
雪君道:“你们跟踪无牙蛇作什么?”
蝶儿正欲说话,侯进哈哈一笑,说道:“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还不能回答。好了,你们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蝶儿,我们走。”
梁青道:“前辈救命大恩,我们无以为报,我请前辈喝酒,怎么样?”
侯进道:“酒是好东西,我也想喝。不过,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咱们改日再一醉方休。”与蝶儿一起出门而去。
不多时侯进与蝶儿来到路边的一个客栈投了宿,经过半夜的奔波,蝶儿甚觉劳累,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小懒猪,起床了。”侯进走进蝶儿房间,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几个馒头,两碟小咸菜,还有一大碗小米稀饭。
蝶儿懒洋洋地洗漱完毕,坐在桌旁吃早饭。侯进道:“蝶儿,我和你说件事。吃完早饭后,我要去办事,你自己找地方去玩吧。”
“好吧。”蝶儿吃着饭,嘴里含混不清,问道:“你多长时间回来?”
侯进道:“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什么?”蝶儿吃了一惊,问道:“你去干什么,要半个月才回来?”
“不用这么吃惊么。”侯进笑道:“我回来再告诉你。”
“不行。”蝶儿道:“你不说出理由,我就不让你走。”
“好好好,我说。”侯进道:“我要去跟踪梁青雪君、还有无牙蛇他们。”
蝶儿心下奇怪,问道:“你跟踪他们做什么?”
侯进道:“梁青是逍遥子的徒孙,雪君是百花仙子的爱徒,他二人与我渊源颇深,如今他们有危险,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们有危险?”蝶儿道:“那个无牙蛇不是受了伤么?他们怎么会有危险。”
侯进道:“无牙蛇是受了伤,但伤得并不重。我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无意中发现他便藏在附近。所以,我要跟踪他们。”
蝶儿道:“跟踪他们多麻烦,既然无牙蛇对梁青雪君他们有危险,你直接出手除去他不就得了。这个无牙蛇生性狠毒,留着也是武林的祸害。”
侯进道:“那可不行,无牙蛇虽然生性狠毒,但到目前为止,还无大恶。再说,我还指望他为我解答疑难呢。”
蝶儿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进道:“无牙蛇跟踪梁青雪君二人,原因我不太清楚,但同样服了无牙蛇的剧毒,梁青中了毒,而那个雪君却毫发无损,你不觉得这其中有故事么?我要跟着他们,找出其中的原因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呢。”
一句话只说得蝶儿心情激荡,她摇了摇侯进的衣袖,哀求道:“侯伯伯,你带我一起去玩,好不好?”
“不行。”侯进道:“我这一去,凶险异常。那个无牙蛇,年纪虽不是很老,但老奸巨滑,是个很厉害的对手。而且我不能跟在明处,只能躲在暗处,还要保护好他二人安全。你若去了,我还要分心保护你,时间长了,恐怕会出意外。”
“侯伯伯。”蝶儿又是哀求,又是恐吓,侯进只是不依。别看侯进平时嘻嘻哈哈,但一到关键时候,决不肯有半点让步。
蝶儿自小跟着侯进长大,对他的脾气自是熟悉,知道此次自己跟去无望,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表情可怜兮兮的,说道:“侯伯伯,你一走这么长时间,我可怎么办呀?”
侯进道:“这冀州城是历史名城,好玩的地方着实不少,我多给你留点银子,你四处转转。说不定你还未转完,我便回来了。这家客栈饭菜都不错,你便住在这里,我回来后,再到这里找你。”
“好吧。”蝶儿应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吃过早饭,侯进便悄然离去,连蝶儿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蝶儿按照店小二的指点,到冀州周围转了转,竟也玩得甚是开心。不知不觉间,半月时间已过,蝶儿还未见侯进的踪迹,心下便有些烦恼,脾气也大了起来,一次竟无缘无故地把店小二骂了一顿。
这一日,蝶儿起得很晚,吃过早饭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外,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离城七八里路的一个树林之中。此时天已过午,蝶儿肚内饥饿,四处想找点吃的,忽然闻见一股香味飘来,蝶儿顺着香味寻去,只见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红发老者,手中拿着一只烤鸡,正在火堆上翻转烤着。那烤鸡已基本熟透,乳黄色的鸡油一缕缕地滴下,散发出阵阵浓香。
“老伯伯,你将烤鸡分一条腿给我,好不好?”蝶儿道:“我肚子饿了,又没带吃的。我给你钱也可以的。”
那红头老者抬头看了看蝶儿,说道:“分你一条鸡腿也无不可,不过,我有个条件。”
蝶儿道:“什么条件?”
那红色头老者嘻嘻一笑,说道:“你得陪我睡一晚。”
“你——”蝶儿怒火中烧,说道:“你这个老色鬼。”想了想,不值得生气,转身便走。
“先别走呀。”那红头老者道:“价钱可以谈么,多少都行。”
蝶儿立住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那红头老者,说道:“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的拳头可不饶人。”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转身又行。
那红头老者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来道:“你走不了了。我红头蟾蜍看上的女人,还没有逃出我的手心的。”稍一纵身,来到蝶儿面前。
蝶儿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外表猥琐的老色鬼,竟有如此好的轻身功夫,看样子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蝶儿打定主意,转身便跑,似一只云雀,向树林外疾奔。谁知她跑得快,红头蟾蜍挡得更快,蝶儿连换了几个方向,都是差一点撞在红头蟾蜍身上。蝶儿无奈,伸手便打,她虽师出名门,但毕竟年纪幼小,功力尚浅,红头蟾蜍只用一只手,便如猫戏鼠一般,将蝶儿的诸多进攻招式,化解于无形。
“住手。”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红头蟾蜍,你也算是一代宗师,怎么自甘堕落,做起了采花小贼的勾当。”
红头蟾蜍转过身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尼姑,身材消瘦,面容略显疲惫之态,手执拂尘,迎风而立,真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又来了一个年纪大的。”红头蟾蜍道:“我的桃花运来了,刚抓了一个小美人,又自动送上门来一个大美人。”
“你——”那中年尼姑脸色一变,怒气渐生,也不再说话,伸手拍出一掌。红头蟾蜍见她掌力雄厚,吃了一惊,双掌齐出相迎,二人三掌一碰,那中年尼姑身子微微一晃,随即不动,红头蟾蜍却连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