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对阳儿说。”
阳儿?对于沅蔚对涩芷的称呼,所有人都感到相当惊讶,包括涩芷自己。
天唯虽然觉得不甘心,可还是跟朴丞相一起离开了新房。红色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沅蔚走到床边,在小案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粉色韩国新娘服,递到她的手上:“穿上它。”从他的话中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
哪怕听不懂,涩芷也知道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穿上这套韩国新娘服?”
沅蔚点点头,并不介意她对自己没有用尊称:“时辰早就过了,也该是给长辈敬茶的时候了。”
见涩芷皱着眉,沅蔚只能揉揉眉心:他必须赶快学会说汉语才行,因为她听不懂。
他只好出去叫住刚走出去的天唯:“翻译留下。”
有机会看好戏,天唯怎么可能放弃?哪怕知道只是为了翻译,他也不在乎。尤其是他还有疑问要问这个妓女皇后呢。他挥别朴丞相,又重新回到新房内:
“殿下让你穿上这套嫁衣,跟他一起到大殿给皇上皇后敬茶。”
“不是说要押我去问罪吗?”这也是天唯的疑问,他跟涩芷一起看向沅蔚,沅蔚却转身拉着还不想离开的天唯走出寝室,只抛下一句话:“我在外边等你。”
几乎是被拖着离开的天唯做了最后的翻译:“他说我们在门外等你。”看来这真的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啊,这穿越时空真是太值得了。
看着手中华丽的粉色礼服,涩芷若有所思起来:已经被揭穿了身份,他为什么还让自己穿上这套嫁衣呢?他到底想怎么做?
她看了看右脚上的黑色男装布鞋,忍不住又开始心跳起来:他难道不介意吗?在阶级如此分明的古代高丽,难道他真的能够不介意她曾经是个青楼女子?
当涩芷推门走出寝室,沅蔚是第一个听见声音就转身看她的人。穿着皇室朝鲜嫁衣的她,哪怕发髻并未做太多的装饰,却仍显得雍容华贵。不点而红的朱唇让她细致的脸显得自然白皙,他喜欢她,打一眼开始。
她的美丽同样迷住了沅蔚身旁的天唯,只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沅蔚上前牵起她的手,往宫殿外走去。
被他的大掌包裹,涩芷意外于他手心的温暖。跟昨日婚礼上的他不一样,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以为她是位公主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是冰的;可知道她是个青楼女子之后,他牵着自己的手,却温暖无比,为什么?
涩芷亦步亦趋地被他牵在身后,哪怕已经恢复了体力,可跟他并排走还是显得有点吃力。男人紧绷的下颚显示了他的情绪,他看上去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若无其事,甚至没有发觉旁边的小女人根本没有办法赶上他,一路被他拖在身后吃力地走着。
“****!”涩芷开始低声咒骂,痛恨那韩服的裙摆禁锢了她的双脚,让她无法迈开大步,更无法跑起来,否则以她平常健步如飞的速度,怎么可能跟不上这个高大的男人?
在就要来到大殿之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天唯没有忽略涩芷说的这句粗口:她说的是英文?
“Wait!”天唯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她被遗漏在身旁的另一只手臂,制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英文。
涩芷跟沅蔚同时回头看向他,涩芷更是露出了疑惑:这个男人刚刚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
两个男人,拉扯着同一个新娘。
“等等,我说等等,wait。”天唯干脆将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之上,俯身跟她平视,表情兴奋而迫切:“你……”
“我……”心跳太快了,涩芷根本忘记自己要问他什么,因为她几乎能够确认这个人跟她一样不属于这里。
沅蔚看着两个人发着同样光彩的脸,完全没有犹豫,他直接拨开天唯搭在他新娘肩膀上的手,打横将走得太慢的她抱了起来,并以最快的速度跨入大殿,在对父皇下跪前才将她放下,并让她跟自己一起下跪请安:
“父皇,沅蔚跟阳儿一起来向您请安。”根本没有理会皇帝父亲的诧异,他直接对一直站在旁边的侍官说道:“还不备茶?我跟公主要给父皇和皇后敬茶。”
大殿内所有人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包括刚跟着走进来,低头退到一边的天唯。而他此时的眼中,根本不是看好戏的兴奋,而是注视着涩芷,脸上忍不住表现出来的忐忑:千万不要告诉我,她就是跟我一起来到这里的女孩,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是画中的妓女皇后!
沅蔚见没有人有反应,他干脆自顾自地把还跪在地上的涩芷扶了起来,并拉着她到旁边倒了两杯早就放在那里的茶水,把其中一个杯子放到她的手上,再拉她跪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
“请父皇用茶。”
“……”皇帝惊讶得还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说二儿子还不知道这个公主是假冒的吗?
“呵呵呵呵呵呵……”倒是身边的皇后发出了突兀的笑声,那声音太过尖锐,让涩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皇后忽然起身,笑脸化作狰狞,举起右手,就要狠狠地往涩芷的脸上甩去,这个假公主,差点害她娶进了亲生儿子的家门,还好她儿子聪明,才没让自己铸成大错:
“贱人!”她喊,涩芷闭起双眼,准备忍受那个火辣的巴掌。
“喂!”天唯出声阻止,人已经踏出了他原该逗留的范围。
在他吸引住大殿内其他人的视线之前,沅蔚的动作首先夺得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握住了皇后即将要对新娘使坏的手腕,疼得皇后哀哀直叫:
“哎哟……皇上~~臣妾的手……好……疼……啊……”咔哒一声,骨头脱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蔚儿,蔚儿,快放手啊!皇后的脸都青了!”皇帝心疼他的妻子,出言相救。
沅蔚重重地甩开皇后的手,不耐地别开黑得不能再黑的脸。
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沅熙这才来到母后的身边,托起她已经无法动弹的手,指着沅蔚的鼻子怒斥道:“你对母后怎能如此不敬?!”
“哼。”沅蔚冷哼了一声,直接居高临下地,以近距离看向他的弟弟:“她只是你的母后。”不是我的。后边那几个字没有说,沅蔚就重新拉起还跪在地上的涩芷,抛下一句话:
“父皇,茶已经敬了,儿臣跟媳妇要先行告退。”从小就失去母亲的沅蔚就是如此目中无人,皇帝气得脸都绿了,他忽然拍案而起,咆哮起来:
“你给我站住!”
沅蔚依然拉着涩芷的手,忽然停住了脚步,让穿着新娘裙子的涩芷刹车不住,往前倒去——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在她失去平衡之前,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涩芷来不及惊呼,人就已经撞进沅蔚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高挺的鼻子直发疼。这一景象引来了殿内所有下人的低呼,他们是第一次看见二王子跟一个女人靠得如此之近,那绝对的保护姿态,足以证明他对这位新王妃的重视。可一大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宫,不都在说这个新王妃是假公主,她只不过是个青楼花魁吗?
最高的殿上,皇帝更是怒不可竭:“她是冒充的妓女!根本不是宋国公主,这个媳妇我高丽王朝绝对不会承认!朕命令你立刻把她收压天牢,明日处斩!”
旁边安排太医扶受伤的母亲离开的沅熙,在嘴角扯出一抹讪笑:这就是背叛我的结果。
有了皇帝的指示,两旁的官兵便迅速地把沅蔚跟涩芷两人围了起来。知道二王子的武功高强,所有人都做了最大的警备。
即使语言不通,可从一开始进来大殿到现在,涩芷知道这位王子为了她,跟他的父皇起了很大的冲突,否则皇帝不会怒吼,这些官兵不会把他们困住。
“记得要从三王子的手上救出瑰娘。”涩芷匆匆地对他说道。对于他表现出来的保护已经相当感动。她直接离开沅蔚温暖的怀抱,转身面对皇帝,朗声开口:
“当初把我从天牢里救出来的就是三王子。”涩芷具备一夫当关的气势,站在巍峨的大殿中,娇小如她,却仍然有不可忽视的力量。她指着殿上的三王子熙,决定孤注一掷:“三王子殿内不少丫鬟都见过我,她们都能作证!”
天唯赶紧上前下跪行礼,用标准的韩语替涩芷进行翻译,末了还说:“陛下,寞小姐说的是实话,她就是在半夜把密函交到您手中的人呢。”
“胡说八道!”三王子开口为自己辩护,眼中透露出自信:“父皇,他们三人都是一伙的,想要架祸给儿臣呢。儿臣愿意把本王子殿中所有的丫鬟都叫出来对质。可惜一场中毒事件,死了好几个丫鬟,不知道这位花魁指的是哪一个呢?”
此时天唯站到涩芷的身旁,为她翻译。
死了?!涩芷咬着唇,早该猜到他不会放过协助她送信的所有人。
沅蔚握着她的大手始终没有松开过,明白她此刻反握住自己手心的力量是因为不甘。
于是他干脆直接对父皇说道:“她已经是我的妻子。”
“胡闹!她是妓女!”皇帝愤怒了,没想过这个迟迟并未成亲的儿子竟然如此忤逆自己。
“还是太子享用过的妓女,嘿。”三王子适时地添了油,让父子俩之间的矛盾越发地剧烈。
“她差点害死了太子!”
沅蔚说的下一句话,吓呆了所有人:“昨晚之前,她还是处子。”他表情坚决而自信,让人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从大家包括做翻译的军师震惊的表情,涩芷实在很想知道刚刚沅蔚说了什么,她揪住身旁军师的衣服,问道:“他说什么了?”
天唯真的呆了:难道他们已经……?
“呃……殿下说……昨晚以前,你还是处子……”其实对于天唯来说,这句话本来没什么可以难以启齿的,可万一这个女孩真的就是跟他一起来到古代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着,天唯原本吊儿郎当的眼神不由得凛住了几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涩芷担忧地看向沅蔚的侧脸。
“……”一阵惘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可他是怎么知道的?问题是,她一直都是处女好不好?只不过不好意思为自己高喊罢了。
“胡说!”三王子气得连声音都抖了:“不可能!”
“能证明的人只有我。”沅蔚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涩芷只能在一旁翻起白眼。
“这就是蔚儿你要保护她的原因?”皇帝也不敢相信:“可是怎么可能?太子每天晚上都在她的住处过夜。”
明显感受到男人的不安,他握着涩芷的手紧了几分,可脸上表现出来的是毋庸置疑:“我是她的丈夫,我最了解。”
“即使她还是处女,也是贫民!朕不可能让她嫁进来当王妃。”
“可她已经是二王妃了,我们行过礼。”沅蔚的坚决,让愤怒的皇帝也感到十分惊讶。
“可她已经是二王妃了,我们行过礼。”天唯的翻译没有原话中的激情,可一边听着似曾相识的嗓音在自己耳边进行翻译,一边抬头注视着沅蔚太过好看的侧脸,涩芷几乎进入了恍惚:她来到古代,真的是为了这个跟傅天唯长得有七分像的男人吗?
“哈哈哈哈……”三王子忽然笑了起来:“你骗不了父皇,我让太子翼过来跟你对质,你能证明她还是处子,我想太子也能证明当初她也是个处子,哈哈……”
“不必!”咬着呀,沅蔚在士兵们的戒备之下,跟涩芷一起离开了士兵的包围,径直走出大殿。
殿中除了三王子狂妄的笑声,就只剩下皇帝的咆哮了:“礼行了可以休掉!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朕一定要看见她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