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赶紧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风影,你快去素霜房里看着她,一定不能让她出现在太子面前。”
“是,奴才这就去。”风影应道,赶忙向外走去,刚走到殿外,就被来人挡住了去路。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焦急,可否说与孤听听?”君临站在殿门口,轻笑着问道。
“嗯...”风影稍一迟疑,然后快速答道:“娘娘听说殿下来了,心里欢喜的很,让奴才赶紧去给您备些茶点呢。”
“不用了,孤没胃口,别去了。”君临带着宋岭绕过风影,走进殿内,风影无法,只得跟着回到殿内。
“给母妃请安。”君临略微躬身,不等皇贵妃叫起便站直身子,走至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了。
做为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年纪尚幼的太子,就算有些不懂礼数,却也无伤大雅。
换句话说,他只有放荡不羁、肆意妄为才最正常不过。
“殿下过来也不提前与吾说一声,咳咳...吾也好亲自准备些你爱吃的糕点。”皇贵妃果然没有在意君临的礼数,慈爱的看着君临说道。
君临解释道:“有一阵子没有见过母妃了,最近天气干燥,孤身边的宫女莲心做了些梨膏,孤听闻母妃近日咳喘不止,梨膏对此症功效甚好,便想着给您送过来些。”
君临话音一落,宋岭便提着食盒上前,风影赶紧上前几步,从宋岭手里接过食盒。
“吾的身体并无大碍,殿下不必惦念,咳咳...吾听说殿下读书很是用功,有时候深夜屋里的灯都还亮着,咳...用功是好事,可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心熬坏了身子。”皇贵妃眼里满是担忧,劝解着君临。
宋岭倒是没骗君临,皇贵妃身子确实有些不适,只是并不严重罢了。
“孤会注意的,让母妃担心了,是孤的不是。”君临恭顺的说道。
皇贵妃语气温柔的说道:“殿下记得就好,什么担不担心,殿下是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吾关心殿下不都是应该的吗。”
“母妃说的是,儿子还要回勤政殿上早课,就先告退了。”君临站起身说道。
“好,这两天刚下过雪,路上滑得厉害,让抬轿的奴才走慢点,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皇贵妃松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仔细的嘱咐着君临要注意安全。
“是。”君临转身向外走去,迎面走进来一个宫女,没有穿着宫人统一的宫装,反而衣着光鲜,若不是她眉眼间不经意露出的躲避畏惧,倒是更像哪个宫里的娘娘,而不是伺候人的宫女。
这个宫女看见君临赶紧跪倒在地:“奴才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嗯。”君临的目光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稍一停留,然后抬步离去。
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那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原地,半天不敢起身,最后还是皇贵妃让风影把她扶了起来。
君临走出永乐宫坐上轿辇,抬轿的侍从缓慢地向勤政殿的方向走着,宋岭凑上前询问道:“主子,咱们是回勤政殿,还是...?”
“今日没有早课,回去也无事可做,咱们上太液池喂鱼吧。”君临顿了一下问道:“这么冷的天,太液池是不是都冻上了?”
宋岭揣摩着君临的意思,试探着问道:“今年冷得早,池水早早的就冻上了,怕是喂不了鱼,不过现在正是练习冰戏的时候,要不然奴才陪您去太液池看看冰戏可好?全当是散心了。”
君临想了想说道:“左右也是无事,喂不了鱼,看看冰戏也不错。”
“您说的是。”宋岭应着君临的话,转头对抬轿的侍从说道:“快,转道太液池。”
侍从们赶紧换个方向,往太液池去了。
......
君琰用过早膳后,让人将几位心腹大臣请来御书房议事,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太子,慕容琴顺势提起该为太子寻一位伴读,君琰面上答应,其实心中颇为犹豫。
“陛下,臣以为殿下年纪尚小,宫里又只有殿下一位皇子,难免有些寂寞,与其直接为殿下选个并不相熟的人做伴读,倒不如从哪位宗亲或者大臣府中寻几个品行端正、年龄相当的公子,跟殿下做个玩伴,若是殿下觉得志趣相投,再一同进学也不迟。”柳恒不出意外的与慕容琴唱了反调,反对了慕容琴的提议。
“柳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君琰状似迟疑,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定夺,只等着柳恒跳出来反对此事。
柳恒趁热打铁,对君琰说道:“不如就让岳华大人负责此事,户部掌管户籍,哪家有年龄合适的公子,岳大人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岳卿以为如何?”君琰看向站在柳恒身后的岳华。
“臣自当尽心竭力,方能不负皇恩。”岳华跪倒在地,深深一叩。
君琰很满意岳华的态度,仔细嘱咐道:“那此事就交给爱卿去办,一定要从皇亲国戚、肱骨重臣府中挑选血脉高贵的嫡子嫡孙,不过若是有哪家的庶子实在品行端正、性格稳妥,也可以列入选择,到时统一安排进宫,让太子自己挑选几位投缘的。”
“臣遵旨。”岳华应道。
“已近午时了,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你们就退下吧。”君琰挥挥手,对几位大臣说道。
“臣等告退。”几位大臣躬身行礼,后退几步才转过身,整齐有序的走出御书房。
“耀灵还没回来吗?”君琰看向张得海。
“回陛下,殿下从永乐宫出来,转道太液池了,想来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张得海赶紧回答道。
“这冰天雪地的,太液池也没个能挡风的地方,冻着他可怎么办,宋岭怎么也不拦着点,真是太不像话了!”君琰听说君临去了太液池,一下就急了。
不是因为别的,今年的天气是在太过寒冷,太液池又四面通透,是个风口子,君临那么单薄的身体,若是染了风寒,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只是想想君琰就觉得像是在他心头上剜肉一样难过。
“那要不要奴才去把殿下请回来?”张得海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他是有点理解宋岭的,这做奴才的哪有说话的权利,还不是主子说去哪就得去哪吗。
“你亲自去,就说朕等他一起用午膳,让他快点回来。”君琰应道。
“唯。”张得海躬身行礼,然后一路小跑,出了御书房。
......
君临一行到了太液池,轿辇刚刚停稳,君临便走了下来,只穿了一件明黄色的棉袍。
宋岭赶紧钻进轿辇,把君临的斗篷拿出来,给他披在身上。
“往年只道这里的荷花异常美丽,却不知这太液池在银装素裹的冬日竟也分外妖娆。”宋岭陪着君临走上桥头,君临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象感慨道。
“冬日里实在太冷了,陛下担心您的身体,自然不愿让您来这里吹冷风。”宋岭说道。
君临听了宋岭的话,沉默了一会,迟疑的问道:“你说...孤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宋岭本就低着的头低得更深,恭敬的说道:“您有您的考量,奴才只是个下人,不懂这些,只管听您的吩咐就是了。”
君临也不管他如何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今日是有些着急了,没有思虑周全便贸然行事,只是既已踏出了这一步,便是木已成舟,再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宋岭抬头开了君临一眼,只觉得那瘦弱的身影似乎比从前更加孤寂,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吧,不管您选择哪一条路,奴才都会陪您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