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火堆上的明火逐渐暗淡,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灰烬还在依然顽强的冒着烟。突然间,指导员龙啸天二目圆睁,两个眸子里都隐隐透着莹莹蓝光。整个脸上毫无表情,直挺挺地就站了起来,如同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仿佛一时之间没有了自己的意识,抬起脚就要往里面黑暗未知的空间里走。龙啸天这一起身,一下就惊醒了睡在身边的连长杜彪和二排长肖天义,虽然这几个人都睡着了但是作为军人的警惕性还是没有放松,特别是在这坟墓未知的环境里更不敢睡得太死,所以龙啸天一起身,杜彪和肖天义立刻就醒了过来,睡意全无。两人看着眼前的龙啸天怪怪的样子,但惊诧之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见,龙啸天趟过火堆径直就往墓室中走去。杜彪不敢怠慢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龙啸天的胳膊,龙啸天却毫无反应,一下就挣脱开来,继续往黑暗中走,杜彪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啸天,你要干什么?”可龙啸天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这个功夫肖天义顺手在地上弄了一些干树叶子扔在火堆上,冲着那些零星的火花使劲一吹,随着一股黑烟腾起,渐渐的又能看到火堆上明火了。这个时候龙啸天已经距离杜彪和肖天义有二十多步远了。肖天义慌忙之中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伸手在自己的破棉衣上又拽下了一大块棉絮紧紧地包裹在了树枝的一头,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着了拿在手里以备不测。杜彪早已经窜到了龙啸天的背后,猛地用胳膊整个箍住了龙啸天的上半身,但是龙啸天就如同梦游一般丝毫没有反应,力气还大的吓人,一下子就把杜彪甩了个趔趄,脚步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肖天义拿着火把也急火火地赶了过来,一下扶住了杜彪,抬眼看着龙啸天的背影皱着眉说道:“大哥,二哥这是被魇了,恐怕现在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我们不能硬来,不然他整个人就会废了。”杜彪这个时候急的头上青筋暴起,淡黄色的眼睛也瞪得溜圆,狠狠的往地上跺了一下脚,说道:“怎么办?”肖天义举着火把紧紧地跟在龙啸天身后,说道:“跟着他,看他要干嘛。”杜彪和肖天义一前一后紧紧地跟在离龙啸天不到一步的距离。
火把上的火苗突然“突突”的开始跳跃起来,火光也渐渐显出暗淡的红色,看来这只简易的火把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一种未知的恐惧瞬间又侵袭在整个墓穴之中。杜彪不由得又把枪端在了手里。火把马上就要燃尽了,火焰也已经虚弱了很多。前面让人窒息的黑暗把这几个人的希望一点一点磨灭,而梦魇中的龙啸天好像认识路一样直接就在黑暗中游荡,但是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得住他。
龙啸天突然间一转身径直走进了一个房间里。整个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里面布局却极为奇怪。在靠近门的地方放置着一个硕大的木头箱子,隐隐能够看到整个箱子上还有花纹,像老虎、黑瞎子,还有的像老鹰,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漂亮的装饰。木箱子的下面是一尺多高的青石台阶,青石台阶的顶正与木箱子的底部相接,稍大有限。在青石台阶的前面却是一个两头尖平中间腰腹凸鼓类似枣核纺锤形的大瓮,瓮的底部平稳处还有粗壮的三足,直直的立在木箱子前面一人多高的石墩上,但仔细看着似乎从瓮口还垂下来一根足有两寸粗的绳子。肖天义手里的火把马上就要燃尽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火光。他莫名中灵光一现,当下之际已经容不得自己多想,猛地越过龙啸天一个箭步使劲往前一窜左手撑住那一人多高的石墩子双腿往上一缩,脚尖轻踩石墩外沿,整个身体都腾空而起,再看肖天义已然稳稳地落在了石墩上。肖天义二话没说直接把那两寸多粗的绳子从瓮里拽出了一截来,一只手用火把的柄死死的压住拽出来的绳子,另一只手沿着刚拽出来的绳子狠狠的从上往下使劲一捋,竟然有一些粘粘的液体一样的东西瞬间就沿着瓮口拽出的绳子流了下来,此时火把只剩下如同核桃大小的一点点光芒。再看肖天义一手攥着绳头,一手举着火把,慢慢地将火把凑向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绳头。
黑暗中这只简易的火把终于熄灭,但是荧荧如豆的火光却从肖天义手里攥着的绳头处慢慢燃起。肖天义小心地将从瓮里拽出来的绳子又一点一点的续了回去,只剩下有半尺多长的绳子搭在瓮身上凸起的一个支点上慢慢地燃烧,火光越来越亮,竟然照的整个房间锃明雪亮!肖天义一纵身跳下了石墩,站在龙啸天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杜彪也收起了枪,慢慢地贴近龙啸天。
龙啸天呆滞的目光傻愣愣的看着整个大木箱子,又转眼看着石墩上面的大瓮。突然间,他就像被人猛地在身体的一侧卯足了劲推了一下一样,整个人不由得将整个身体硬生生地转了过去,两眼直瞪瞪的看着正在身后的杜彪,张嘴之间,一声类似于野兽般凄惨的长啸后身体直直的往后仰倒过去。正站在龙啸天身旁的肖天义一看不好,猛的伸出双臂,死死地将龙啸天接到了怀里,杜彪也一步冲了过去扶着龙啸天慢慢地躺在地上。肖天义蹲在地上一伸手把龙啸天的手腕拉过来垫在自己的腿上,伸出手指搭在了龙啸天的脉搏之上,只感觉脉搏深沉幽绵,悠长却缓滞,再用左手大拇指一压他的手心,却恰恰强劲有力,犹如万马奔腾一样强壮,但是杂乱无章。
肖天义将目光转移到杜彪身上,久久的看着。杜彪不明所以,一脸疑惑轻轻地问道:“怎么,啸天他......?”肖天义马上摇了摇头说道:“不,二哥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要总是这样昏迷不醒也不是办法。只是他中气太弱,再加上这一天不停地东跑西颠,又没吃饱,所以才被什么东西侵入了体内。我现在能知道的就是:这个在二哥体内的东西并不是恶意的,不然后果难以想象。”杜彪听肖天义说着,一边照顾着躺在地上的龙啸天,只见龙啸天现在脸色发白,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根本没有一点血色,白的让人觉得可怕。在油瓮灯光的映照下就如同给死人下葬时在棺材前用的纸糊的冥人一样。杜彪抬起头用淡黄色的眼睛看着肖天义,焦急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总不能看啸天就这样像个死人一样躺在这里啊。”肖天义盯着杜彪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二哥了。”杜彪听肖天义这么一说,不由地抬起头一脸的又惊又喜,问道:“老三,你说怎么救啸天?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不能把兄弟扔在这里不管。”肖天义把龙啸天平放在地上,对杜彪说道:“大哥,我记得你属鸡并且是早上卯时生人,这就注定你命中阳气充足,一般邪毒都会绕着你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你右手掌心的血滴在二哥的额头、手心还有手掌根部,先暂时稳住他的心火,让邪毒脱离身体,兴许能帮二哥度过这一关。”杜彪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右手的掌心血?”说着话,把握在右手里的枪撂在了地上。肖天义说道:“因为人的两只手代表着不同的理念,左手是:仁义和善良,而右手是:攻伐和邪恶。一般人们抱拳行礼都是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这叫以礼服兵;只有在办丧事时人们才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这叫完结。右手攻伐是要用来抓握兵器的,又具有镇压的意思。相对于左手来说效果要好的多。”杜彪听肖天义这么一说,眼都没眨,用左手一把抓过放在地上的枪,右手的手心对准枪刺的顶尖深深地划了下去。瞬间,一片鲜红的血色沿着杜彪的手心不停地“滴滴答答”流淌下来。肖天义赶紧摁住龙啸天的额头,杜彪手心的血慢慢凑了过去慢慢地滴在上面。肖天义又忙扒开龙啸天紧攥着的双手,将杜彪的血一点一点的滴在他的手心上。杜彪右手的血不停地滴在龙啸天的手心上直直的向他掌心根部延伸过去。一切都顺利完成,可杜彪手里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只见杜彪用左手轻轻地扶起龙啸天的肩膀,将自己右手手心里的血又喂在龙啸天的嘴里。
肖天义一阵心酸,突然间站起身一下子又窜到了石墩上,挨着从大瓮里垂下来的绳子点着的火焰,狠狠地在自己的破军大衣里又掏出一些棉絮,在火焰上点着了慢慢的让它熔化成灰小心地放在手心里,转身跳下石墩,几步走到杜彪身边,一把抓起杜彪的右手,将棉絮的灰烬全都撒在了他的右手手心上面。肖天义一使劲又在自己的破军棉衣上拽下一块布条紧紧地给杜彪缠在右手上。做完这一切,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龙啸天。
慢慢的龙啸天的脸上有了血色,那种可怕的苍白也在渐渐退去,眉宇之间也开始有了活气,刚才笼罩在额头的死灰之气也不见了,鼻翼两侧也开始慢慢地向外鼓起,呼吸之气也开始慢慢正常。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往左右看了看正守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兄弟,只感觉一身的疲乏就像在自己的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轻轻翕动了一下嘴唇,满嘴的血腥味,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也是满手粘粘的血渍。十分虚弱的咳嗽了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肖天义赶紧在他身后用双手使劲一托扶住了龙啸天的脊背。龙啸天喘息了一会才轻轻的问道:“什么情况?”杜彪和肖天义看到龙啸天慢慢的苏醒过来,还能说话,这说明他已经没有设么大碍了,只是身体虚弱罢了。两人不由得喜形于色,肖天义扶着龙啸天说道:“还问我们怎么了,什么情况,我倒是还想问你是什么情况呢?你干嘛睡觉睡得好好的起来就往这里走啊?”杜彪脸上紧绷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说道:“老二,你可不厚道,差点把我和老三吓死。”龙啸天伸手摘下了自己的棉帽子,挠了挠头,又看了看自己满手已经干了的血,很委屈的说道:“我只记得一个已经长成人模样的黄皮子告诉我,前面有好东西,只要我们拿到了才能从这里出去。所以我就一直跟着黄皮子往前走,再后来我看到一扇门,黄皮子一下子就钻进了里面,可是我一着急就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肖天义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两下,说道:“你不知道后面怎样了,你可是轻松了。要不是大哥用自己的手心血来喂你,恐怕你现在还和黄皮子一起找什么好东西呢。”龙啸天也看到杜彪手上的已经隐隐渗出血的布条,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呢,却被肖天义好一顿抢白。龙啸天赶紧抓过杜彪的右手,很尴尬地说道:“大哥,对不起,我,我......”杜彪笑了笑说道:“你别听天义瞎说,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没老三说的那么严重。”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龙啸天仍是很不解的问道。肖天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事情恐怕这才是开始,一切早已注定。”接着就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给龙啸天说了一遍。杜彪看着龙啸天说道:“啸天,你还能记起黄皮子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吗?我认为天义说得对,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龙啸天此时已经恢复的能自己站立起来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天义当初估计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一个墓室。”说着慢慢地又向那个大木盒子旁边走了过去。
三个人静静地站在一尺多高的青石台阶前面抬着头看着放在上面的大木盒子,又看着摆在它旁边一人多高的石墩子上的纺锤形枣核瓮。这两件物品摆在这个空间里,虽然显得夯实笨重,但是细看之下却是到处躲彰显着一种帝王般的霸气。只见这个大木盒子从头到尾长近一丈,从底到顶高有两尺挂零。四面都雕刻着不同的动物图案,正前方对门的一面木板上刻的是一只威武雄壮的熊罴,张牙舞爪似有开天辟地一样的气势,让人不敢靠前;与熊罴图案相对的后面一块木板上雕刻的是一只下山虎,吊眉环眼步伐稳健给人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风范;再看木箱子的左面雕的正是一只站在雪坡山头抬头望月,引颈高嚎的头狼,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不自觉地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胆怯;右面一块木板上刻的是一只巨齿獠牙的野猪,凶狠的眼神再加上夯笨的身体却仿佛给人一种要冲锋陷阵的冲击感。顺着灯光往大木盒子的顶上看去,上面还雕刻着一只正张着巨大的翅膀翱翔于云端之上的雄鹰,喙似尖刀爪赛钢钩,两眼如电,张开的羽翼正好覆盖整个顶面,朵朵祥云都被踩于脚下,整幅雕刻让人看得心潮澎湃,也想向它一样一飞冲天!三个人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木盒子,不知所以。再转头看那一人多高石墩上的枣核瓮,竟然周身上下都是漆红色,从下往上整个瓮壁上是一条紧紧匝在上面的龙,五爪巨龙腾空而起,那搭着绳头的地方正是巨龙的一爪。
杜彪慢慢动了动身体缓了缓精神对龙啸天说道:“啸天,那黄皮子还告诉你些什么?”龙啸天又往前走了两步抚摸着大木盒子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他还说,他还有一个师兄也在守着一个祖墓,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天上。还说,他这个师兄是一只会飞的浑身火红色的狐狸。”说着龙啸天又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说得好像太不靠谱了,但事实就是这样啊,龙啸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肖天义轻轻地拍了拍龙啸天的肩膀说道:“二哥,你不要自责,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说着冲龙啸天郑重的点了点头。杜彪不解地问道:“天义,你对这件事怎么看?”肖天义站在大木盒子前面,用手敲了敲,说道:“依我看,我们现在不只是进了墓穴,并且我敢说这就是个龙脉所在地。”这句话一出着实让杜彪和龙啸天大吃一惊,龙啸天问道:“难道说,这世界上还真有龙脉存在?”肖天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只是有龙脉,而且龙脉祖庭就在昆仑山,顺延整个华夏大地。只要跟真正的龙穴靠边,子孙后代少则达官显贵,大则封侯拜相,占据龙眼就是九五之尊。”杜彪对肖天义说道:“不对啊,这要是龙脉,总该有些不同的地方啊。”肖天义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这个大木盒子叫做椁,我敢断言这里面还有一个木盒子,那就是棺,死人就是放在棺材里的。这两者合起来才叫做:棺椁,棺椁下面的这个青石台子叫做:棺床。椁室前面的枣核瓮油灯叫做:引魂灯。我们都知道死人在出殡的时候棺材前面会放一盏灯,跟这几乎是一样的道理,可是我们通常见的就是拿一个大海碗弄一碗油再弄根灯草点着就行了,可你听说过这么大的引魂灯吗?再就是这椁室的制式我看像明末清初后金国的样子,也就是后来的满族。如果我没看错这个椁室的长度应该是差五寸不够一丈,这就叫:九五之尊,高度在二尺七寸,这叫:浑天之数,也叫满数。还有,这椁室上面的雕刻都是些凶猛的野兽,这叫:镇墓兽。是用来护卫死者亡灵不受侵扰的。最主要的就是这枣核瓮上的五爪金龙跟这椁室顶上的雄鹰这都是在封建王朝僭越的墓葬制度,敢有这样造型的就得株连九族。如果这里不是龙脉,任谁也不感冒这么大的险来为自己的墓葬下这么大的血本。”听到这里杜彪微微皱了下眉,说道:“听刚才啸天的意思,我们还得把这龙脉上的棺椁打开才能拿出里面的东西,不然我们还都出不去。天义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此时,杜彪和龙啸天都看着肖天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