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eenth
你如何来到世间?只因爱与被爱。
纪平在Key的房间里守夜。昏迷了三天,Key睡不着,索性坐起来,于暗处端详他。如此眉眼,便是自己一直期盼着的。
纪平打了个盹,直觉有人在观察自己,猛然惊醒,看到是Key。
“怎么不睡?”
“想抽烟。”Key毫不避讳。
“什么牌子的?”
“随便。”
“我去买。”纪平没有迟疑,立刻披了外套下楼。
Key想起从前那个夜晚,在何嘉亿的花店,自己深夜偷偷跑出去到外面买烟,遭遇抢劫,感情破裂,如此不堪。从前他为嘉亿的一杯温水感动,如今同样为纪平的微小举动而感动。Key不知这感觉是对是错。
她和嘉亿是失败的,没结果的,而她与纪平、与纪安又该如何?Key脑中混沌,想不通如果她一开始爱的是纪平,那么长久以来她与纪安又算什么?对小伍的出卖又算什么?
“别把他想得太好。”门外有人淡淡地说。
“你是谁?”Key问。
“我叫英英。”女孩说着走进房间。Key辩得出她的轮廓,是纪平的前妻。
“他是个骗子。”女孩递过一盒香烟,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话便回自己的房间。
Key参不透这句话,只当是女人间的嫉妒。爱的自私,便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从前她对马铭如此,如今英英对纪平也是如此。
k,为何我们的爱情如此颓败,来不及花开?爱情来时总是那么迅猛,以至于没有退后的余地。为何相爱总要彼此伤害?我的感情,难道只能这样与恨相伴,无辜纠缠?
Key对自己的情感感到绝望。Key不确定她的出走是否可以作为她与纪安结束的标志。纪安给她的生活让她喘不过气来。像是一个咒,她在原地兜圈,倍受苦楚。纪平给了她新的希望,她希望能有个新的开始。她希望她的感情在纪平的身上能够圆满。
k,在一些人看来感情完满是多么简单的事,在我看来却是这么难。
也许是我经历的太多,本不该对感情再抱有太大的幻想,可是纪平的出现又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希望尝试。
“在和谁说话?”
“没。”Key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开门声,纪平插话吓了她一跳。
看见Key手上夹着烟,纪平问,“英子的?”
“恩。”Key应道。
“她有和你说什么没有?”纪平焦急地问。
“没,她人很好。”
“如果她说什么你别信,她这里不正常。”纪平指指头,Key会意,“知道了。”
“你打算住多久?”纪平问。
“你是在赶我走。”Key肯定道。“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天一亮我就离开。”
“你要去哪儿?”纪平追问。
“哪儿都好。”Key无谓地说。
“不打算回家吗?纪安还在找你。”
“不,”Key说。“我想静一静思考些问题。”
“你可以住在这儿,直到你想清楚为止。我并不是赶你走,只是觉得你的出现不太真实,仿佛随时可以消失。”
“纪平。”Key下定决心想要弄明白纪安,纪平和寂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你回答我没在网上和我聊天的人是不是你,我在网吧包厢里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纪平想了想,说“在网上和你说话的确实是我,不过我从不去弟弟的网吧。那日你在网吧包厢见到的应该是我弟弟吧。怎么了?”
“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
“哪一句?”
“你爱我。”
“你知道答案。”纪平狡猾地回答。“为什么问这个?”
“现在我要你亲口对我说。”Key不妥协。
“我更爱我弟弟。”纪平坦白说。“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会给他。”
Key感到愤怒觉得被戏耍,瞪着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替我保守秘密!”
“因为我爱你啊!”纪平似笑非笑看着气急了的Key。
“嗯?!”Key愣了下,反应过来纪平在逗他,顺手烟头砸了过去。
“嗨,别乱扔。”纪平向左侧身躲了过去,回手捡起来叼在嘴里。“你可真性感,跟我想象的一样。”
“你想我是什么样子?”
“你总是这样对别人警惕,对爱人乖巧。”
“我又不是你养的猫。”
“当当,”英英敲敲门向纪平使了个眼色。“你出来下。”
纪平顺从地跟了出去,Key以为他们会因为自己而争吵,但是他们没有。不大会儿纪平回来了,穿好了正装拎着手提箱看样子是要出门。他是如此英俊,西装让他看上去稳重成熟,和纪安的浮躁不同,纪平更让人觉得值得托付,感到安全。
纪平给了Key一张信用卡。告诉她可以随意买东西,上面的钱足够她挥霍一阵子。“你要去哪?”Key问。
“去办点事情,不会太长时间。英子会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对她说就好。但是别相信她说的话。”纪平提醒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Key很好奇。
“这并不重要不是吗?”纪平笑笑向Key额头一吻。“等我回来。”
“嗯。”Key点点头。
Key无数次辗转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寄居在纪平的家里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但她不知道该如何与生人交流。体力恢复后,她开始在房间里活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尽量不打扰英英。
Key在书房里看到了纪平对她提起的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猫很孤僻,躲在书房的一角弓着身子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Key想讨好它,却被狠捉了一下,“啊”地叫出了声。英英闻声赶来,看到猫受惊了般从脚边飞蹿而过,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让我看看伤到了哪里。”不等Key反应,英英便扒开了她的衣领,锁骨处破了皮,少量出血。Key确信她看到了自己身上除抓伤外的疤痕,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Key很感激,她害怕对人提起往事。
“出血了,我带你去医院打一针。”英英扶起Key。“纪平跟我提起过它,我以为它很温顺。”Key心有余悸地说。
“再凶残的猫也有温顺的一面,再温顺的猫也会捉人。它是只野猫,捉人是它的天性。”英英打开衣柜,大部分的可爱款式,Key挑了件黑色外套,被告知是在葬礼上的穿着,英英为她挑了件红色连衣裙搭配兔毛白色短外套,镜子里Key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的天性是什么?”Key问。
“爱。”英英打量Key一番,“你为什么喜欢暗色调的衣服,这颜色很适合你。”
“我的天性与你相反。”
话匣子一旦被打开,交流就会变得容易。
和英英分享爱情的心得并不觉得尴尬。Key开始接受这个朋友或者是情敌。她发现英英并不像纪平说的那样天真矫情,也并未觉得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无法脱离纪平而生活。纪平对她的描述大部分虚假。他们提起了纪平。Key问她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你为何不离开他去过新的生活?
英英说,你不明白,这不仅是我的工作,更因为我是真心的爱他。
工作?Key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对。英英神情变得黯然。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错。
到底怎么回事?Key追问。
嘘,不要告诉别人。他们从医院出来,转到楼下的咖啡厅,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英英向Key娓娓道来:
我爸爸做的生意不太正当,需要一批帮忙办事的人。一般找的人都是家里没有牵绊,没什么能力又想过好日子的人。猎头看上了纪平,但是几次邀请遭拒,爸爸就派我来接近他引他上道。
我想法让他爱上我,然后和爸爸演了一场戏,让他以为他们绑架了我。他为了保护我第一次帮爸爸做些事,那以后就再也脱不开身了。
你骗了他。Key很生气。
是的,我承认。英英坦白说。但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英英啜了口咖啡。
我们奉子成婚,他爱护我,照顾我,我开始喜欢上他。但是爸爸不允许我们有孩子,他派他去外地,然后闯进家里拖着我打掉了孩子。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恨他们。
他是你爸爸!Key很惊讶。
他有很多女儿!这个称呼只是收买人心罢了。他给我钱,我卖了自己的幸福和自由。英英摇头笑得可怜。纪平知道后去找他们拼命,他们嘲笑他,明白地告诉他这是个骗局,让他恨我,然后召我回去。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但你没有走。
又能去哪呢?英英反问,我可以去国外,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但是我忍受不了没有他的生活。他恨我,我对他感到愧疚。我们离了婚,我求爸爸让我留在他身边监视他的行动。即便这是工作,也改变不了我爱他的事实。
你的爱让你们都深受伤害。Key同情这个可悲可恨的女人。
我无法补偿他。如果你能让他幸福,我愿意退出。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想你能更懂他。
你们纠缠颇深,我何苦来趟这趟浑水。你怎知你不能够让他幸福,又怎知让你留在他的身边不是他的意思?
他讨厌我!英英强调道。
即便他对每个人都说他讨厌你,也改变不了他爱你的事实。不是吗?Key反问她。
一番话好像让一切都明了了,在纪平和纪安之间,Key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