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夜,鲜有喧哗,青色的小轿子晃晃悠悠前行,茗烟坐在轿中,神色平静,微阖双眸,看不出心思,放松身体随着小轿起伏,虽然晃动,但是却丝毫不颠簸,极为平稳,可见抬轿者的不一般。
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心绪复杂,侧耳倾听唯有沉稳的脚步声清脆的响起,茗烟知道这是轿夫的脚步声,而那位请自己的人则脚步轻盈,可见内力的确深厚。
抬轿者步履如风,一路无阻,行动有素,不知走过了多少地方,也不知穿过了几座宫墙,只知道时而花香怡人,时而喧哗隐隐,时而静谧无声,时而脂粉浓重,最后小轿稳稳当当的停下,那人低沉嗓音在轿外响起,“柳姑娘,请下轿!”恭敬而有礼,对这个冷静异常的女子他是由衷的敬佩,对她的事迹更是了如指掌,只可惜呀,想到那个为她而死的墨冉,虽然他死的得其所哉,但是他不无惋惜,错爱一场,墨冉的故事让他心生警惕,前车之鉴,后世之师!
微微颤动的轿帘被一只白玉如凝脂般的芊芊素手撩起,一身水蓝色衣裙的茗烟镇定的走下小轿,待她下轿后,小轿静悄悄的被抬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茗烟如出水芙蓉般,袅袅婷婷的站在原地,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目中平静无波,暗暗的打量着自己所身处的地方,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放眼望去,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龙涎香的味道,金黄色是皇家的颜色,飞扬跋扈的金龙是皇帝的专用图案,层层的金色,处处雕着半隐半现的飞龙,摆设陈列处处极尽奢华,正前方一扇宽大的屏风,屏风上同样飞龙画凤,描金绘彩,屏风上用得是极其珍贵和稀少的金沙,似朦胧似模糊,隐约可见是一张大床,不用说自己背对着的一定是殿门了,看到这,如果说茗烟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就有点虚伪了,只是为何是这,又有什么目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在流逝,龙涎香的味道越来越重,但是殿中除了自己和那个黑斗篷的男人外,悄无声息,即使是轻缓的呼吸声都没有,难道那前方的屏风后根本就没有人?为何又要故弄玄虚,心理战术?
茗烟猜测着,令人发慌的静,偶有几声烛火噼啪声打破静谧,几乎让茗烟的耐心告罄,心中牵挂着米奇的下落,让她实在烦躁,就在此时耳尖的她听到远远的传来不少走动声,越来越近,不管来者是谁,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解脱。
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前,一股清新的气流倾泻而入,冲淡了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令茗烟精神一振,总算正常了许多。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皇上的寝宫中?”疑惑而质疑的询问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一阵浓郁的玫瑰花香味扑鼻而来,茗烟微微蹙眉,来的不是正主,是无意碰上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不得而知,但是宫中女人,那嫉妒心实在可怕,想到这,她镇定的回身,娴静的矮身施礼,态度不卑不亢,尽量压低声音回道:“民女柳茗烟。”不管如何,自己都应承下来,扫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面容依旧无法分辨,但是既然宫中的人见怪不怪,那他的身份也就不难理解了。
半垂着眼睑,仔细的观察入门而来的质问者,好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眉眼带着风情,肌肤如珠玉般光润,贵气而雍容,头插珠翠,一只雕工精细颤颤巍巍的金钗耀眼生姿,一身大红色的宫装,穿着繁杂,绣工精致,长裙迤逦在地,娇弱无力的由两个宫娥扶着,身后跟着大约十几个宫娥太监,一个个敛眉低首,大气不出,看着气势,看着穿着,不用说,一定是得宠的妃嫔了,虽然自己可以借用纳兰靖宇的未婚妻的身份摆脱以后无尽的纠缠,但是,自尊自傲不允许自己如此。
在茗烟打量着来人时,玉妃也打量着茗烟,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典雅而清爽,细腰用宽带束起,上绣精致的多多兰花,只是用白色的丝线细细勾勒而出,将修长的体形呈现,广袖低垂,素白的芊芊玉手隐在其间,如墨泼般的秀发只是简单的用同色的缎带束起,面罩水蓝色的轻纱,看不清十分的容颜,只能隐约可见,特别的是眉间的嫣红的朱砂痣,娇艳欲滴,一双美目璀璨耀眼,灵气十足,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逼人的灵气透体而来,宛若空谷幽兰般静静的散发着自己的芬芳,幽静而典雅,只是一眼,玉妃的心就突的一跳,那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美和惑,看惯了**************,皇上难道动心了,换口味了,危机感油然而生,原本娇弱无力的身体不自觉的站直了,讶然消失,谨慎之色隐约可见,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纵横商海中的茗烟如何能不察觉,心中懊恼,麻烦了,脸上却不动声色。
玉妃美目流转,从容的笑笑,娇软的询问:“皇上不再吗,既然皇上不在,那本宫就先走了,柳小姐,下次我们姊妹叙叙!”恢复风情万种的模样,玉妃带着手下的奴才如来时般的摇曳迤逦而去,即使身处众花中也是最突出最耀眼的一个。
定定的看着莫名而来又莫名而去的女子,茗烟淡淡的勾起唇角,也许她们不会是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一个聪明的女人,值得结交和利用,待玫瑰香气最终被龙涎香所覆盖后,那个幕后的大佬才终于姗姗而来,虽然早已夜已阑干,但是他的精神却很好,很精神,令茗烟恶毒的想,他是否已在哪儿满足过了,才想起自己来。
没有穿龙袍,只是随意的家居服,但依然精致而贵气,体态修长,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贵气十足,脸色平静,从自己身边直接走过,坐在寝殿左边的锦塌上,才抬头看向茗烟,仔细的打量着,幽深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是没有,还是太过擅于隐藏了,茗烟不得而知,却知道这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深沉,冷静,攻于谋略,才会耍的自己团团转,四目相接,谨慎的对视着。
“柳茗烟,知道朕为什么把你请到这来吗?”富有磁性的男声在盈满龙涎香的宫殿中响起。
请,真好笑,胁迫还差不多,难怪骷髅令主会那样警告自己,“民女不知,总不是皇上要纳民女为妃吧!”轻撇嘴角,茗烟不无讽刺的调侃,“不管皇上要做什么,皇上对民女的来意应该很明白,民女要见米奇,否则······”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是一国之君,是封建统治的最高指挥官,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对茗烟的挑衅,皇上脸色未变,表情依旧,沉吟片刻,直勾勾的看着茗烟,“如果朕要纳你为妃呢!”
“皇上说笑了,民女根本没有资格入宫为妃,民女也不愿入宫为妃。”更不屑于入宫为妃,天高地阔,任自己游,为何要入住这世上最不自由的深宫大院,和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争夺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如果爱倒还可以披荆斩棘,为爱杀出一条血路,但是现在是自己对他根本无爱。
皇上纳兰飞鸿的脸色深沉了几许,眼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幽光,薄削的嘴唇微启,“如果朕一定要呢!”充满了试探,带着几许深沉,蕴含了几多帝王气势。
茗烟嘴角不住的下滑,自己干嘛给自己找罪受,给自己下了套,而那个守株待兔的男人正步步紧逼,紧追不舍,轻蹙眉心,挣扎浮现眉宇间,“皇上应该知道柳茗烟的身份,难道皇上不怕吗?”夺了自己的亲叔叔的妻子,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吗,为天下文人所不耻吗?
谁知纳兰飞鸿却冷酷一笑,薄削的唇角残忍的勾起:“什么身份,柳家的掌舵人,天机老人的徒弟,仰或是皇叔的未婚妻,如果没有人知道,谁敢说,谁又会说,他们想说,还要看朕是否给他们这个机会说!”
他的阴狠让茗烟心惊,他语中透露的危险让茗烟肉跳,他的疯狂让茗烟迷惑,这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要精心布下这棋局只为控制自己,引自己入瓮,如果说是爱,只会让茗烟放声失笑,怎么可能,怎么会!
面色冷凝,眼神不愈,茗烟不再含笑以对,傲然的昂起自己的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纳兰飞鸿,“不管天下人如何说,我柳茗烟却不答应,柳茗烟绝不会同意入宫,请皇上收回成命!”斩钉截铁的告知自己的决定,那是万万不可行的。
“哦,是吗,朕以为柳茗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却不知,人言可畏那,但不知朕替人养着的那头老虎怎样了,朕对老虎已经失去了兴趣!”纳兰飞鸿满面春风的笑谈,眼神狡诈的看着柳茗烟,却让茗烟感到虚假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