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嗣皇帝弘历听钦天监木图上报,已观天象,知天意,择定登基吉日为九月初三日后,就下谕通知了有关机构做好准备,各方一番忙碌后,到吉日前各方面已准备妥当。
转眼已是吉日前的一天了,嗣皇帝弘历派了官员在这一天去祭告天地、太庙、社稷。
今天就是弘历的登基大典吉日了。
这天清晨,銮仪卫将法驾卤簿阵列在太和殿前,法驾卤簿由500件金银器、木制的斧、钺、瓜、戟等武器及伞、盖、旗等组成。在太和门外,还陈设有黄龙华盖。在太和殿的东西檐下设有编钟、编磬、琴、瑟、箫、笙等乐器组成中和韶乐。午门外还要陈设金玉象木革五辂和驮宝瓶的驯象。
吉时一到,午门捶一鼓,文武百官身着朝服,顶戴花翎,在午门外排队等候。捶二鼓时,由礼部导引,分别从左右掖门进入午门,过太和门,在太和殿院内按品级分东西排列。
此时,乾清宫正门已垂帘,表示丧事暂停。午门钟鼓齐鸣,皇帝弘历御龙袍坐轿出宫,由于处在丧期,所以中和韶乐设而不作。弘历先到中和殿暂坐,接受侍班、执事等官的行礼祝贺,同时也是为等等太和殿仪式准备停当。然后步入太和殿,此时本应在中和韶乐声中升座,但因是大行皇帝的丧期,所以音乐仍是设而不作。此时台阶下鸣鞭三响,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十八班站好,宣表官宣读贺表,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礼,山呼万岁,同样,此时音乐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礼毕,皇帝弘历在乐声中降座,退朝,典礼完毕,大学士捧诏书,诏书上用“皇帝之宝”印玺,交给礼部官员将诏书放在云盘上,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皇帝还宫。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天安门城楼上颁布。再将诏书用彩绳系于金凤口中,由天安门上正中垛口系下,再由礼部官奉诏送至礼部,颁发于天下。皇帝弘历返端凝殿,再换上孝服。大学士等将“皇帝之宝”交回,贮于大内。
按大清制,因雍正是八月去世的,虽然弘历在九月初就登基即位了,这一年却仍是雍正十三年。弘历宣布明年一月起为乾隆元年。且因是皇帝的丧期,定于乾隆二年十二月守孝期满,就册封嫡福晋林黛玉为皇后。
虽说弘历是刚继皇帝位,但因这几年国家政事几乎都是他在主持,所以对国事,他是心中有大局,其中有一件事是最能说明这事的那就是平息苗乱。
雍正年间,在鄂尔泰主持下,在云南、四川、贵州、广西、湖广等地区实行“改土归流”。这是一次重大的社会变革,原是极具意义,然“改土归流”后,原有土司的势力仍是存在,而地方官征粮不善,雍正十三年便发生了大规模苗乱。
为平息这次苗乱,雍正下旨成立了办理苗疆事务处,并调湖南、湖北、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六省兵进行围剿,然而,因文武将官不睦,指挥欠佳,日久无功,苗患日炽,鄂尔泰因此引咎辞职,削去伯爵。雍正本人对“以安民之心,而成害民之举”的结局,亦有些犹豫不定,“大兵云集,却旷日无功”的局面甚至是他准备接受张照所提出的“弃置”的想法,直到他驾崩,问题未得解决。
弘历登基伊始,便表明决不弃置的态度,把扭转苗疆形势当做最紧迫的大事,立即着手部署。他于雍正去世的第二天曾言:“目前要紧之事,无有过于西北两路及苗疆用兵者!”表明他对苗疆用兵的特别关注。弘历原就会同亲王、大臣在苗疆事务处办理,其中情形原委尤为熟悉,很快就上手,且决心平定叛乱。而在前线的抚定苗疆大臣张照却按兵不动,弘历听了军前的密报后,十分生气,立下旨告诫前线将帅速速平叛,若不然,“则伊等之身家不足惜,而贻误国家军务之罪甚大,朕必按法究治,断不姑贷”。
八月二十八日,弘历降旨招回抚定苗疆大臣张照,命湖广总督张广泗前往贵州料理苗事。这是因为弘历从心里不赞同张照弃置态度,而湖广总督张广泗则坚持坚决平息苗乱。
当时前线还有扬威将军哈元生、副将军董芳,二人是老带兵的将领,有些看不起张广泗,而他们手下的兵将也就跟着眼中无张广泗,所以张广泗去了前线后,节制调度不灵,多少影响了战事的进展。
弘历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十月初二,他下旨授张广泗为经略,诏“自扬威将军哈元生、副将军董芳以下,俱听张广泗节制调遣”,使平苗前线指挥权完全由张广泗统一掌握,上下将领不敢再有忤逆。
次月,张广泗率军抵贵州战场,经一番调整后,向弘历奏报清军用兵数月未能进展的原因,说与张照、董芳、元展成及哈元生有极大关系,并历数四人之过。弘历接到张广泗的奏折后,立即将张照、董芳、元展成撤职查办,哈元生罢扬威将军,以提督听命张广泗调遣,命张广泗兼任贵州巡抚,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十二月,张广泗率大军至凯里,命副将长寿出空稗,总兵王无党出台营,自率大兵出清江之鸡摆尾,三路大军每路各五千余人,同时并发。清军连破上九股、卦丁等苗寨,烧毁叛苗巢穴。
次年就是乾隆元年,正月,余苗退入牛皮大箐。
弘历继位后,从八月任张广泗率军平苗,到次年的元月,仅用了半年时间便彻底平定遍及贵州全省的苗乱。
弘历深知苗疆叛乱是有一点官逼民反的意味,攻苗疆容易,守苗疆难,要想苗疆安定,必须先收买苗族人心。他收复苗疆后采取了几项措施以抚慰苗人之心:第一,免除苗赋;第二,尊重苗俗。第三,实行屯田;第四,慎选苗疆守令,责令今后委任的官吏,必须公正无私,以减少苗民的抵触情绪。皇帝弘历这些因地制宜的措施,使得贵州苗疆基本上安定下来。
弘历是个顾念亲情的人,他一即位,就想起了他那还关在寿皇殿的皇叔胤禵,虽说这皇十四叔当初多次派人来谋剌于他,他认为是当时的情势所迫,现在与当时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且他也受到了惩罚了,所以在即位后的第三个月就将第十四皇叔胤禵从寿皇殿里释放出来了,让他回府休养,于二年后还授他辅国公品级,此为后话,此处不提。
同时,他也想起来被他父亲屏除宗牒的皇八叔和十叔子孙,他将这事交给大臣们计议,议定后,于他即位后的第三个月,也就是将十四皇叔胤禵从寿皇殿里释放出来的同时,弘历将已经过世的皇八叔十叔的子孙均给出予红带,收入玉牒。
由这些事,可以看出,弘历对能办事的官员是灵活使用,对不能办事的官员是极为果敢地给予处理,而对受到处罚的宗亲,则是恻隐怀柔的。这与他祖父康熙一昧地宽恕不同,也与他父亲雍正一昧严惩不同,他在政治上矫其祖失之宽之弊,也矫其父失之严之弊,实行“宽严相济”之策,获得朝野上下一片赞扬之声,而皇室宗室也至此真正地觉得安全安心了,也就一心辅佐他。大清的政治至此,呈现出历史上最为平静的时期。
当然,弘历也忘不了黛玉的义父北静郡王,因北静郡王已过世,就让他的唯一的儿子水溶承袭了王爵。本来,到水溶,这王爵已是第五代,不应再袭,但为了表示恩宠,弘历仍让水溶袭了郡王爵位,并不减等。并尊北静郡王福晋为郡王太妃。水溶和郡王太妃自然是十分感激,连上谢恩折后,又都到宫里来向皇帝和黛玉谢恩不提。
这年的贾府也是连报喜信。原来,新皇帝十分重视文治,优待士人,所以开恩科取仕。贾家的宝玉、贾蓉、贾兰都参加了这次考试,从乡试到县试,三人都入了围,最后,宝玉和贾兰同时考中进士,而贾蓉也上榜赐同进士出生。这天连得三起喜报的贾家,真是大喜过望,忙着打发报喜人。又有馒头庵圆通等人来祝贺。李立听说了这事,也备了份厚礼来贺。宝玉拉着他的手说:“我家不是你帮助,我家哪里有今天。等会儿我全家都要敬你一杯酒。”
接着贾家设宴答谢来贺的亲友,贾政等男人在前面招待来的男客,邢王夫人尤氏等在内招待来的堂客,而宝钗尤氏就在厨房烹调的饮食,而在外上菜应酬的就是那几个中了进士的人——宝玉、贾蓉和贾兰。
到了晚上,就是一家人自已团团坐了一席庆祝。贾政看着现在勤谨的一家人,想着贾珍还在乌鲁木齐没有回来,贾琏凤姐儿被斩了这么多年了,不觉泪流满面说:“如果当初家里的人能象现在这样勤谨自持,何至于出那么多的大事啊。今后我们家就算能复了元气,也不可再如从前那样骄奢淫逸,我贾家从此都要这样勤劳持家才行。”
桌上除贾赦外的人,都站起来说:“是。”
一家人吃饭,算来,还有两个月,贾珍就应该流放满期了,大家就合计派骡车去接贾珍回来的事。贾蓉说明天他就启程去乌鲁木齐接父亲回来。尤氏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贾蓉说:“照说我和父亲都可以各骑一匹马就回来的,只因想着路途太远,我二人可以在马车上睡觉之便,才说驾车去,我虽不能,但好歹也是一个练过武艺的大男儿了,连这都不行,今后还能做得什么?”
贾赦贾政笑了,说:“说得倒也有理,只是怕不识路,所以,倒是可以再将车把式请去一路,互相倒可以搭个伴。晚上也多个人守夜,多少安全一点。”
于是一家议定,次日,贾蓉就连车带把式的雇了一辆骡车,启程向乌鲁木齐而去。路漫漫,风沙茫茫,二人晓行夜宿,历尽千难万险,两个月后,终于到了贾珍充军之所。贾珍倒比以前更是彪悍了,见了他们,哈哈大笑,说:“正说明日启程回京呢。这里的千总正好输给我一匹马,只差路上盘缠了。现在你们竟来了,好,明天就出发。”说着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身边的将士,他们都笑着来见了,说大家是朋友,这一回京,不要忘了这远方的朋友。贾珍大笑着拍着他们的肩膀,说:“朋友间说这些话,应该罚酒。”说着叫了人拿酒来。贾珍吃惊地看着父亲如鱼得水的样子,哪有一点充军发配的意思。他哪里知道,这几年这里发生了几场战事,贾珍作战骁勇,又有一身超人的武功,所以在这军中赢得了所有的人的敬佩,虽是充军来的,也没有人敢小看或轻视于他,连他的上级都多次为他请功呢。明天贾珍就要回京了,千总和士兵拿了礼物和酒来,一起喝酒唱歌话别,大家都十分豪放,直至所有的人烂醉如泥,随便就在地上炕上横七竖八地睡了不提。
次日,贾珍醒来,又与自己的战友们拥抱辞别,和贾蓉及车把式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慨然回京而去。
一路上,虽是仍旧艰辛,但父子有说有笑,贾蓉见他父亲说着他这几年在乌鲁木齐战斗,与战友在大漠驰骋,那样的豪放,那样的健康,这与以前窝在家里与姬妾为伍时完全不同,就笑着说:“儿子觉得父亲变了。但觉着比以前更好了。”
贾珍笑着说:“是啊,也算是一得。为父觉得你小子也变了,不象原来的油头粉面了,不象那样的纨绔子弟,还中了同进士出身,看起来,苦难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它让人明白生活的真谛,让人更单纯一些,也更成熟一些。唉,早能如此的话,你那二叔二婶何至被斩啊。我们一家现在还能完完整整,比之他们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啊。这些教训可得记牢了。”
贾蓉说是。父子俩欢欢喜喜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