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王家俩姐妹一齐设计害林黛玉。薛王氏打开自己带来的布包给王夫人看,王夫人见里面全是指姆粗的好人参,这样的人参,普通的人家要找这么一根都难得,妹妹竟给自己拿来一大包,少说也值二百换呢,不由伸出手去接,又笑着对妹妹说:“我要除掉那妖精的心与妹妹是一样的,做这件事,妹妹何必破费如此。”
薛王氏阴侧侧地笑着对王夫人说:“这可不是送给你的。这是要她命的东西。”
王夫人吃惊地小声问:“这不是上好的长白山的人参吗?你在这里面偎了毒了?这出了事的话,很容易被查出来的。”
薛王氏摇摇头对王夫人说:“这东西不是真正的人参,是假参,那虚弱的人、年老的人用它,不但不能治病,还能泄她们的元气,这东西正是最好的、暗中下毒的东西,因为用了这样的东西,是谁也不能查得出来的。你说可不是好?”
王夫人不由高兴地说:“这两天正要给老太太和林黛玉制人参养荣丸,你这送来的正好。老太太还让多制些,好让那林黛玉带回林府去吃呢。”
薛王氏笑着对姐姐说:“这不是正好。我教你个办法,原来你丸药时,一剂好象是丸的两百颗参剂,这次把这些假参一次煎了,将药汁煎得更浓一些,一剂只丸一百丸,她们这药效不是加倍了吗?可不是最好的养荣呢。让她们祖孙都早上天堂早享福呢。”姐妹俩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说这样最好了,就这办吧。果然王夫人按薛王氏的法子,将这人参浓浓地煎了,养荣丸只丸了100粒,做好后,就送给贾母和黛玉去吃。
吃了这药,贾母和黛玉本就虚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觉着无力起来。你想,年老体弱的人,天天三次地服用这泄元气的浓缩药丸,还有什么比这更有妨害的?贾母黛玉这二人每天病着,太医们来了一拨又一拨,看的还是虚弱的症候,开出的方子无非就是仍用补剂,主要还是人参养荣丸不能停。越用这药,这一老一少的病竟是越来越沉重起来。那些个太医见此有些吃惊,检查用药却又无错,只得继续用着这些药治着。
这天薛蟠听说黛玉病重,带人抬了一箱子的药来到母亲的房里,说:“听说林黛玉病重,儿子请人给那林黛玉配了一剂药,是三个月的量,请母亲想法给她服用。或许真能断了她的病根。”薛王氏答应着接过药来,看薛蟠出去了,拆开一包药,见里面用的都是些名贵药材,心想:“这里每一包药材用银不下五十两,这一箱该有一百剂吧,不是就一下子花去了五千两吗?这个败家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不象是我的儿子,竟象是我的债主,净和老娘对着干!”
想了想,就命贴身侍女同喜去家里开的药房里,叫了一个熟悉的药师吴良来。那药师吴良随同喜来到了门口,因是男女大妨,就不往里走,只在门口向主母问了好,说:“请主母指示。”
薛王氏却招手让他进来,近前后,指着那拆开的药对他说:“你看看这些药,一包值多少钱?”
吴良上前来看了药,低头陪笑说:“这药是专治虚弱之症的神方,是前儿个大爷拿了方子,在我们铺子上来配的,有不少的为君之药因本店没有,还是大爷到别的大店花大价钱买来的。光本店所用的药,每剂已是六十七两白银,在外面买的稀有之物,只怕贵过这数。”
薛王氏更是心疼不已,想了想,又问那药师:“你能不能从这每一包药中,将这些药再分捡出来。”
那药师低头说:“这个可以,只是费些时间。不过可以去再叫几个人来分就是了。”薛王氏说:“只用你一个,你就费心将这些药分出来吧。分出来后,当作进货,拿到你的铺子上去买,你把这些折成钱,应该不下一万两白银,因着些折扣,再加上可能还有些药是分捡不出来了的,所以你只悄悄地拿七千两银给我就行了,银子入在进货帐里分期作流水就行了。只是一件,不可对外面说,如果听到一点风声,让你大爷知道了这事,都在你身上,你就摸摸颈子上的头问着自己:还要不要。”
那药师吴良忙说:“一切听从主母的。这就分药。只是今天分不完,请问主母,是让在这里分呢,还是拿回去分?”薛王氏说:“就在这里分,分不完,到时再说。”
于是药师向薛王氏要来大张的纸,在地上分门别类地摊着十几张大纸,那药师将那拆散的药摊开,一样一样地分捡,捡出一样,放一样在地上的纸上,然后用笔在那纸的边上写上药名。就这样捡完一包又拆一包,一个时辰后,才捡出十包,看了看天色,薛王氏让药师继续,自己出门后将门带上,到宝钗的房里去了。
宝钗刚去了宝玉那里回来,正想换了衣服就来看她母亲,却见母亲过来了,忙迎上去,请她坐下。薛王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越来越出挑地好了,笑着说:“我的儿啊,明年就是选秀之年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宝钗亲去端了茶来给母亲,回道:“不过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薛王氏笑着说:“我儿放心,没有能争过你去。”宝钗笑着说:“这就应了那句老话了。”薛王氏笑着问她:“哪句老话?”宝钗笑着说:“自己的娃娃乖啊。”
薛王氏听了,只是笑,说:“就只你是个能让我开心的,当然是觉得你乖了。难道还去觉得别人乖?”
宝钗说:“女儿只怕不能如母亲一般的乐观呢?”
薛王氏急道:“这是又有什么事了?”
宝钗说道:“不说别的,这贾府里的二小姐迎春也是明年选秀的,听说当今天的皇上特别推崇女子的和婉温良,这二姑娘虽说木纳些,但正是皇上喜欢的类型。人其实不在于有多美,有时讲的是否投缘。所以,明年女儿能否争得过迎春,都还是个问题。何况,因大姐姐的缘故,贾府抬了旗籍了,又因着是贵妃的姐妹,有优先权,如果迎春进宫,是可以直接封为贵人的,直接就是主子,而我只能当宫女,如果把我分给迎春当宫女的话,我就真的是屈死了。”说着流下泪来。
薛王氏劝慰道:“这事不在于早晚,而在于是否得宠。你想二姑娘那木头样的人,怎么能争得过你去。不说别的,只说你站在她的旁边,你就象是盛开的美艳牡丹,而她只是你的绿叶而已,别说是她,就是别的女人,到最后,都只好给你垫脚的。我的儿,你倒不用为这个伤心的。你只要等得一年,就能上位的,到后来,你定会比她们都好。娘还等着享你的福呢。”宝钗苦笑着说:“这为奴为婢的苦处,女儿岂有不知的,女儿并不想去宫里受这样的罪过。”
薛王氏听她现在说这话,不由生气,说:“眼看着就要选秀了,你竟说这样的话,不是让妈妈的心不安吗?你想想,这么十几年,家里在你身上花了多大成本,把你培养得知书达理,能诗会画,能歌擅舞的,妈妈这十几年也是这样陪着你走过来的,这容易吗?”
宝钗低下了头,向她母亲说:“是女儿错了,不该说些泄气的话,让母亲生气。”
薛王氏瞪着宝钗说:“你父亲在时,就盼着你能光耀门楣,虽然现在你父亲不在了,你每年不也要在他的灵前上香烧纸,你可不能让你爹爹在地下不安啊。”
宝钗低头应是。心里却在想再过一届就有黛玉参选了,有了黛玉,宫里还有人能出头吗?薛王氏见宝钗低头不说话,就问她想什么事呢。宝钗说了,薛王氏阴侧侧的笑着说:“只怕她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我的儿就放心吧。”说着就回自己的房去了。留下宝钗一人发愣,心中隐隐觉察到什么,不由害怕起来。
薛王氏回到自己的房里,见那药师吴良还在捡药,数了数,才捡了二十包出来,就对他说:“你先把这些捡出来的药包好,我让人挑了未分的药悄悄跟着回你的房,你今晚一定要把这药分捡出来。”药师应诺,将已捡好的药都包好,退出门外,薛王氏叫来自己的小厮,挑了药悄悄跟了药师回去。到第二日,药师来回:药已全部捡出来了,将药价银七千两已冲抵进货帐,现已将这银子换成银票给主母拿过来了,请主母查对。
薛王氏接过七千两银票,对药师吴良说办得好,不可外传,让他回去。
且说这贾母和黛玉病体日益沉重,渐渐地水米不进了,把贾政急得不得了,更不敢隐瞒黛玉的病情,忙向皇上呈上折子说明黛玉的病情,皇上十分着急,专门派了自己的四个太医过贾府来看贾母和黛玉的病。
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