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正殿。
“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着身边太监尖锐的嗓音,莺歌从正位左后侧走了出来,直接坐上最上方代表着最高地位的凤位。
下面的浩命夫人,从前往后,从大到小,以品级而站,清一色穿着代表自身品级的浩命宫服,整齐肃穆。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命妇行大礼。
“都起来吧,赐坐。”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莺歌并不怯场,长袖拂过,颇有一番威严。
“谢皇后娘娘恩典!”
莺歌看着下面依次而坐的众人,心里自有一番计算,右手边第一个坐的赫然是皇后母亲丞相夫人,身为一品浩命,又是皇后生身母亲,这身份,位置排在左手下第一位都是足够的。
“皇嫂当真国色天香,不愧为大庆第一美女!”左下方为首的一位美妇打趣道,眼底闪烁着不明情绪。
莺歌几乎一眼都认出来说话的这个女人——李静婉,容浔的唯一侧妃!皇家的侧室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算得上是皇家的正经媳妇,自然有资格拜见新后,可无论如何有丞相夫人这个正一品浩命在,一个王府侧妃都不应该坐在左下方首位?
“侧妃也是千娇百媚,难怪景王爷宠爱无边。”世人盛传景王深情专一,为宠侧妃,多年不娶王妃。可只有莺歌知道,这个女人有时甚至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容浔一面,可即使这样,自己依旧嫉妒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即使再不受宠,在外面,在玉碟上她也依旧是容浔的女人,而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在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容浔身边了,莺歌心里满是苦涩,不过很快又压下心里的苦涩,快到没有人发现上面皇后刚刚表情的异样。。
关于位置问题,莺歌想了想,便也明白了,李静婉虽然只是一个侧妃,却也是景亲王府唯一上了皇家玉碟的媳妇,她代表的是整个景亲王府女眷,身后是整个景亲王府,而景亲王府又凌驾众府之上,这样解释,那么李静婉排位还在丞相夫人之上也就合理了。
莺歌打量众人的同时,众位夫人也似有若无的打量这位神秘的新后,之所以说是神秘,是因为京城都知丞相府有女如梦,才色双绝,养在深闺,从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正当众人好奇这位天之娇女即将花落谁家之时,没想到一道圣旨,直接入住凤仪宫。
“娘娘神色疲乏,可是没休息好?”说话的自然是丞相夫人了,这里除了代表景亲王府的李静婉,就只有皇后的这位生身母亲品级最高了,再加上丞相夫人的身份,自然最有资格开口说话了。
“母亲担忧了,只是有点乏了,不碍事。”莺歌神色淡淡。
虽然皇后这么说,可在场哪儿个不是深谙察言观色的人精儿?顿时都明白皇后娘娘与丞相夫人有话要说,各位命妇纷纷上言以表关心,然后献上早就备好的礼物,识趣的托词告退。
莺歌让人给每位夫人送上赏赐后宫殿里就只剩丞相夫人一人了。
“夫人还有事吗?”莺歌对这个‘母亲’并没有什么感情。
“臣妇只是想告诫娘娘,在宫中要谨言慎行,不然稍有行差踏错,丞相府将会陷入万劫不复,娘娘纵然不顾丞相府,也要多想想那个人。”丞相夫人一脸笑意,说话时神情温柔,一双眼睛里满是慈爱,然而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异常,若不是听清楚了她口中的警告威胁,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对不放心的女儿充满爱的叮嘱。
莺歌听清楚了丞相夫人的意思,当初她不愿意代替金雀也就是王如梦入宫,丞相府的人是知道的,如今不过是怕自己心怀怨恨,做出对丞相府不利的事罢了,故今天丞相夫人特意来警告自己一番,‘那个人’指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丞相府是那个人的左膀右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莺歌心里不郁,面色却也不显,只是淡淡的道:“夫人多虑了,莺歌分的清轻重。”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丞相夫人满意了,笑得更加慈爱了:“娘娘是聪明人。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妇告退。”
与此同时,景亲王府内。
静婉苑,此刻里面的奴仆皆是喜气洋洋,平时王爷都是半个月甚至几个月才来一次,明明昨天王爷才来的,而今天出乎意料王爷又来了,所以,一时之间,静婉苑里的下人都以为自家主子要得宠了,主子得宠,他们做下人的也体面。
和外面的议论纷纷不同,此刻静婉苑内寝一片安静。
“可曾见到皇后了?”容浔背对着李静婉,声音里的冷漠毫不遮掩。
“见到了。”李静婉低着头回道。
容浔静默了一刻,继续问道:“见到了什么?”
“皇后娘娘端庄大方,不愧为国母,姿容不负京城第一之名。”最后一句是李静婉故意加上去的,她是在不明白一向不屑来静婉苑的容浔,为什么因为新皇后一而再的来静婉苑打听新后消息。
容浔好像并不满意,转身便离开了。
李静婉没错过容浔脸上的任何表情,看到那一闪而逝的不悦,也就放松了,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好。
又一次看着容浔毫不留情的从自己这里离开,一句话也没有,李静婉感觉自己心里满是苦涩。当年他向自己父亲求娶自己作侧妃,她高兴极了,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嫁给了这个男人,她天真的认为他既然来求娶,必是真的喜欢她,即使不能为正妃又如何?有他的爱就足够了,哪怕以她的身份除了他和当今皇帝,嫁给任何一个人都是有资格当正妻的,一切皆是因为她爱惨了他。刚嫁给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最幸福的女人,后来才知道,只是命运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偌大的王府内,虽然没有别的女人,她却也不是向外界传言那样得宠,甚至更多的时候,她在他的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她在最开始也怨过,恨过,可终究更多的是爱。
凤仪宫。
容垣进来的时候,莺歌正在卸妆,繁复的发髻和多余的发饰,只会让人觉得累赘,因为故意让人没有出声,莺歌并不知道容垣已经在内殿站了许久。等莺歌回过头发现容垣时,大吃一惊:
“皇上万福金安。”
“你我夫妻,不必多礼。”容垣轻笑,像是寻常人家里丈夫对说话妻子的语气。
“走吧,朕刚刚已经传膳。”容垣含笑道。
莺歌一直神色淡然,唯独偶尔眼底闪过的一丝慌乱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菜并不是很多,刚好两个人够吃,都是些精致的小菜,看得出用来些心思的。
“怎么没留丞相夫人用膳?”容垣随口聊道。
莺歌被容垣的突然开口打断了思绪,迟疑一下说:“回皇上,母亲身子不爽,便未曾留下。”
容垣注意到莺歌说‘母亲’是眼里没有半点母儒之情,反而还有一丝丝别扭,尽管她掩饰的很好。
“凤仪宫可有什么缺的?”容垣继续道。
“应有尽有,无所缺。”
“宫婢,嬷嬷可还用的利索?”
“利索。”
“饭菜可还合口味?”
“合口味。”
“那就多吃点。”容垣眼底盛满了笑意,亲自给莺歌布了一样菜。
“谢皇上。”莺歌不敢抬头,那张近看与容浔有三四分相似的脸,此刻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问自己生活琐事,亲自与自己布菜,这一切她曾极度渴望过,只不过,她希望做这一切的是另一个人。
容垣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吃饭,偶尔抬头看看眼前专心吃饭的女子,只觉得娴静美好,这样的一个纤弱的人儿,景亲王府的杀手,真的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