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声发现整个厂区的排水井个个里面满是一层厚厚的油,根据经验他判断:车间里应该缺失一道油回收工序。这看起来不起眼,如果弄好了一年就是十多万元的收益。于是在柏春回来的时候,他谈了这件事。两人一拍即合,次日,景声就开始着手准备实施方案。
转眼小半月过去了,景声始终是挂牌副总,老板刀玲一直没有给他安排具体工作。为此,柏春也焦急万分,不知沟通过多少次。这是中国家族企业的通病,对于家族之外的职业经理人总是不放心,在榨取价值潜力的的同时,防贼一样的时刻不忘在身边安插一些眼线进行实时监视。殊不知,在私企当中最守规矩的才是这些家族之外的职业经理人,因为只有工作能力和职业操守才是这些人的立足根本。而胆大妄为敢于损害企业利益的恰恰是那些拥有亲朋背景的家族成员。
柏春加盟这个企业之前,车间就早已形成了一个小团伙儿,生产副总名字叫胡德来,是老板刀玲的表弟。此人无愧于他这个名字,身上纹了一条青龙,仗着这一特殊身份,始终肆无忌惮,在他的带动下,各班长也都纹着身。一个个晃晃悠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谁一进车间办公室,都会有一种进了威虎山的感觉。生产搞得一塌糊涂,漏洞百出。为此,柏春大为头疼,想推行一些新制度,屡遭阻挠,像个堡垒一样针插不进。就连刀玲本人对她这个表弟也颇为不满,也产生了撤换胡德来的想法。这个态度被柏春看出了一些端倪,认为时机来了!便极力举荐景声取代胡德来。老板刀玲有些投鼠忌器,她对景声的工作能力倒没有任何质疑,只是顾忌到胡德来的那些属下能否归顺。所以迟迟未做决断,一拖再拖。
工厂的生活很清苦,早上一个菜:土豆炖茄子,中午一个菜:茄子炖土豆。晚上比较丰富,两个菜:一个土豆、一个茄子!景声走进食堂,看了一眼这令他反胃的伙食,心里暗骂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柏春早以在那里等着他,冲他招了招手,要了四个小灶,买了几瓶啤酒,自己掏腰包腐败了一回。景声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那,狠狠地启开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的独自吹了半瓶。他这段时间很是郁闷。
又过了两天的一个早上,柏春找到景声告诉他,刀玲已经同意景声接任生产副总。要他即刻准备交接。柏春说完,景声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沉吟片刻,并没有表态。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前期做过铺垫吗?”柏春摇了摇头,景声接着又问:“这事有点突然,你考虑好了?”柏春是个急性子,想办成的事容不得拖拖拉拉。所以,听景声左问右问的,显然有些不耐烦,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斩钉截铁的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没什么可考虑的!”景声仍然沉默着,把烟蒂狠狠地按死在烟灰缸里,猛地一抬头,眼睛盯着柏春只挤出了三个字:“试试吧!”然后,转身向车间走去,柏春则带着刀玲的一个老顾问,随后赶到,接着便召集生产人员开会,宣布了这件事。这像是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在车间炸开!还没等柏春把话说完:胡德来的助理第一个站出来表忠心,胡经理要是走我也不干了!边说边脱工作服。那些班长们都是胡来的死党,见助理表态,也一个个的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不满,会议不欢而散……
接下来,一股更大的风浪随即席卷而来……
胡德来及其一伙人背后商议,鼓动工人罢工,来推翻这个决定。经各班长大力蛊惑,顿时,生产车间一片大乱。为了不至于造成巨大损失,无奈之下,柏春的计划只好暂时搁浅。但事情进行到这里并未结束,胡德来一伙儿人,竟然发动了一次反扑,集体上书给老顾问:“强烈要求罢免柏春!”只要柏春在,他们就不干了。老顾问一看这势头,一时也没了主意,竟然背着柏春找景声单独谈话,语气中也流露出一些对柏春的不满,说他做事缺乏头脑、过于草率。因为这个老顾问根本不知道景声与柏春是铁杆兄弟。所以,谈话也没有什么避讳。景声听到这些话心里自然不爽,眉头紧锁,但出于一种礼貌,仍然洗耳恭听。老顾问突然问景声:“如果撤换柏春,由你来接任总经理你有什么打算?”景声呼的站了起来,表情严肃说:“老顾问,我觉得您不能这么想,您心里应该很清楚,以目前状态,如果换掉柏春,只有老板亲自接任总经理最合适,换了别人,谁来谁死!”说着推门而去。老顾问怔怔的站在那里望着景声的背影一时无语……
随即,老顾问便以公司的名义下发了一个文件,成立企业临时管理小组,由老顾问任组长,景声为副组长,作为公司总经理的柏春竟然沦落为成员,公司的大事小事全由管理小组集体决定,这种荒唐至极的事情可能也只有在私企能够出现。
晚上,柏春和景声来到街里的一个酒馆儿,随便点了两个菜,叫了一打啤酒,还没等菜端上来,一打啤酒已经喝干了。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喝着酒,菜没动几口,酒却喝了不知有多少。一直到起身离开酒馆的时候,他俩才各说了一句话。景声说:“发昏当不了死!”柏春则说:“伸脖一刀,缩脖也是一刀!”然后两人几乎又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走!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景声便换上工作服钻进了车间。柏春对生产再也不过问半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景声和柏春经常在下班后,成双入对的漫步在公司外的河堤之上。以致于他俩的性取向遭到质疑。其实,他们不是在散步,而是在一起研究对策。这是一场斗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惨烈斗争!在此期间,景声努力地给柏春那仿佛喷出火舌的心降了温,反复讲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道理,终于说服了他这个炮仗。与此同时,景声逐步渗透到车间,分头对那些班长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瓦解。最后,景声和柏春统一了思想,一致认为这件事首先要进一步取得老板刀玲的支持,这关系到柏春在公司的认可度问题。如果老板的立场站在他们这一边,克服一切困难都是值得的。反之,所作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柏春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拨通老板刀玲的电话,景声在一边旁听,时不时地给柏春递纸条。补充沟通内容。通过几天的电话交流,柏春判断老板只是顾虑拿下胡来之后,会不会有人挺身而出接这个乱摊子。景声表示:“事已至此,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因为景声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如果那些班长真的全部随胡德来而去,无论如何那些工人也不能一个不剩吧?只要能剩一部分工人就成,大不了自己一把抓,和剩下来的工人一起轱辘呗!
见景声如此坚定,柏春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和老板信誓旦旦的打了包票,这才使刀玲痛下定决心要拿下胡德来。
第二次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胡德来见大势已去,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了。结果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只有他那个助理死心塌地的随他而去。临走时,胡德来对那些留下的班长们扔下一句话:“你们这帮傻B,好好干吧!别忘了,销售经理是我妹妹,到时,光是找生产质量问题,就能折腾死你们!”
这些班长虽然都是胡来的死党,但景声并不排斥他们,因为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渗透接触,景声觉得他们也都是为了赚点钱,在事情发展走向不明朗的档口,做个墙头草的随帮唱影也是很正常的!况且自己有十足的把握驾驭他们。
上任第一天,柏春来到景声的办公室催促他着手整顿纪律。景声点燃一支烟,平静的对他说:“兄弟,稍安勿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还你个成型的生产团队!怎么样?”柏春端起一杯开水兴奋不已:“干杯!”一仰脖“嗷”的一声烫的直蹦高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