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看事儿,结果这厮还自己跑掉了?难怪刚刚硬要让我先进来,原来是打得这么个主意。
我连忙冲向门口,准备将落跑的罗恺给抓回来,而当我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门,已经被锁上了。
刚才那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度出现,牢牢地锁在那大铁门的上面,我顿时急了,破口大骂:“罗恺你个王八犊子,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却落跑了,我们来这是干嘛?还不是因为你?你丫的这个时候居然跑了,你给我回来!回来!”
整个院子都能够听见我的回声。
就在我气急败坏的时候,一个优雅的女音插了进来,娓娓动听:“什么人啊,不要大声喧哗。”
我回过头,白童一脸惨白的站在原地,而那个黑色雨伞的男人已经欠身站在门口,可除此之外,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内响起,嗒、嗒、嗒,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可那黑黢黢的屋门中,除了一截桌子腿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和白童紧盯着那屋门,仿佛要将那屋门给盯出一个洞来,我们两个谁都不敢动,这地方,已经不是先前我来的那个院子了。
上次扛着胖子过来的时候,将德军丢在院中,那个疯癫道士对德军治疗的时候,我都觉得异常的温暖,除却后来疯癫道士的莫名消失,院子里有一种奇异的冰冷之外,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对于这个院子,还是有一种莫名的且深厚的感情。但是现在,这种感情已经荡然无存。
如果让我再次选择一次的话,我打死都不会进来,因为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我认知的范畴。
我们去这个院子的时候是接近中午,太阳很大,但是在这个院子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那“嗒嗒嗒”的声音越来越近,但是门口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声音越来越响,在接近门口的位置的时候,已经近在咫尺,就好像屋内的女子已经走出,而边上一直站着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腰,将手中的黑伞朝着门口的方向举着,就好像从门口真的走出一个人一样。
男人撑着伞,毕恭毕敬的跟在后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将眼睛抬起来,似乎是怕犯了什么忌讳,他毕恭毕敬的站在后头,帮前面的那个人拉开放置在屋外的椅子,然后进屋端着一杯茶走了出来,放在那人的桌子边上,这才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又恢复了先前机器人一般的模样。
如果,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人配合着男人的动作,我和白童顶多觉得这是一个毕恭毕敬的奴仆,对于黑伞男人身上那种阴森和恐惧或许会少了些,可偏偏,在黑伞男人行云流水一般的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时候,他的面前,是一个人都没有。
空空荡荡。
如果不是“嗒嗒嗒”的高跟鞋声依旧响着,我和白童甚至认为我们两个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这男人的边上,真的有一个我们都看不见的东西。
白童说我是鬼体,可以看见那些脏东西,说他自己也能看见,可我从白童那一额头的汗就能看出,这厮跟我一样,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没看见。
半晌,一个尖细的女子的声音出现了:“是白家的子弟么?还不错。”
白童浑身打着摆子,他似乎再也无法维持原先的那种镇定,擦了擦额头的汗,毕恭毕敬的说道:“是,前辈好。”
“前辈?”那女子重复一句,呵呵一笑,极为讽刺:“那道士辛苦半辈子就调教出这么个徒弟,当真是悲哀。”
白童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我这个时候,已经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分明什么都没看见,却能够听得见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坐在那张被男人拉开的椅子上。
我只是觉得害怕,却没有白童那样大的压力,虽然我不清楚他的压力从什么地方来,但是直觉的不想过问,说不定他背后所承载着的,是我无法想象的东西。
我偷偷的打量着四周,而当我看到那男人边上的窗户的时候,却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扇窗户是位于椅子边上的,还是那种老式的窗户,窗子的外头有拇指粗细的钢筋,有些甚至已经生锈,窗户上面的木梁大多都已经掉落了颜色,露出原本木头的颜色并且还布满了灰尘,尽管这样,窗子上的玻璃依旧透亮,如同镜子一般反射着光芒。
那窗子就像镜子一样,清楚的反射出现在的情况,那毕恭毕敬的男人边上,分明坐着一个梳着高髻脸色惨白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大红色的长裙,窗子上只能看到胸口的部分,那上面的图案十分的精美,好像是凤凰之类,看着这里,我知道这长裙应该是一件嫁衣。
她梳着古代才能有的高髻,额发生的极高,头上戴着的朱钗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她脸上是惨白的颜色,冰冷得仿佛死人的脸,她在说话的时候,头上的朱钗微微的颤动,可眼睛却是不自然的朝上翻着的,血红的嘴与惨白的脸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我的眼睛都直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害怕或者不害怕,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我一直紧盯着窗户上的那个影子,连着旁边的人在说什么,都听不见。
那窗户上的女子朝上翻白的眼睛突然转了下来,那双眼睛里面分明有两个瞳孔,我眼一花,有种呕吐的感觉,刚刚压下去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被谁敲了一下似的。
那力道极大,我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上,整个后脑勺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我摸着脑袋,左右张望,身旁的白童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这厮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在我脑袋上来这么一下。
那刚刚是谁打的?
“哪来的野孩子,这么不懂规矩!”那女人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听着刺耳无比,就好像小刀在耳朵里面刮似的,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忍不住朝着耳朵抹了一把,温热而黏稠的感觉让我一愣,我颤抖着将手拿到眼前,那一片炫目的红色让我差点晕过去。
“他什么都不懂望前辈海涵。”白童这个时候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毫无预兆,朝着那女人所在的方向“砰砰砰”的磕着头,并且大声的说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