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的朝着那个声音的所在处看了过去,只见我的父亲正光着膀子,拿着一把已经开了叉的黄色芭蕉扇,扑扇个不停,这天气,正是暑热之际,我的父亲身上汗流的跟个小溪水似的,连着下身的短裤都跟着打湿了。
近年来温室效应,南方的暑热也是够呛,热起来恨不得让人去皮去骨,那个时候的家里穷的要命,家里面三个爷们儿也没有买个空调什么的,即便是买了,估摸着也难得安装,只有几把芭蕉扇,甚至连风扇都没有,在我的记忆里,长明的夏天,是酷热难耐的。
而我刚刚从门口过来的时候,穿的还是短袖,通常在家里热的要命的时候,三个爷们儿都是光膀子的,难怪我的父亲见到我的时候,会这么说了。
“还愣着做什么,把衣服换了,让你烧水呢?”父亲一脸不悦的看着我,老家伙的嗓门极大,吼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应了一声,朝着家里走去,到了厨房,熟练的烧起水来。
正当忙活之际,便听得外头有马达响动的声音,我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冲了出来,见到的,是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骚包白色西服的男人,西装笔挺,带着墨镜,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热天,穿着这个模样,难道就不热么?
我父亲见到了那人,兴奋的不能自已,冲上前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你可终于来了,想死我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叔叔所说的,父亲打了一辈子光棍的事情。
这尼玛不打光棍就奇了怪了,握着一个男人的手,口口声声的说“想死我了”,甚至还打算跟对方亲密拥抱一下,如果不是对方死活不同意,恐怕他还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那人的身形看着有几分熟悉,摘下墨镜,我却呆愣当场,那不是我那邋遢的叔叔,还会有谁?
此时的叔叔不像是我第一次在小院儿当中见到他的模样,要显得精神许多,甚至可以用器宇轩昂这种美好的词儿来形容,他看上去意气奋发,真跟我爹不像是一个妈生的,看着自家胡子拉碴光着膀子的大嗓门爹,我就奇了怪了,怎地差距就那么大呢?
“楚皓,你过来。”叔叔一摘下眼镜,便没有理会我那父亲,朝着呆愣在一边的我说道:“你都这么大了。”
这场景,是我没有的。
“官人别过去。”长空急急地在我的脑中说道,只是相对于以往来说,她的声音微弱了不少,说上一句话就得兀自喘上半天,仿佛十分的疲惫似的。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脸疑惑的在心底问长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在幻境当中。”长空有些急了,忙到:“在这里跟你说话耗费的能量太多,我也支持不了多久,但肯定的是,我们在幻境里面,而且,这里面都是你的记忆。”
长空的话让我一愣,有些无语的说道:“记忆?怎么可能?我的记忆里面没有这个场景,我的叔叔,在我年纪小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而且,我叔叔也说过了,那是他在外头,头一回看见我。”
“20岁那年你的记忆有个断层,没错吧?”长空的声音淡淡的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稀松平常,它或许会像一个深水炸弹,将潜伏在海底的鱼儿都给炸出来。
我暗自点头,我的记忆有断层,我之前就跟长空说过了的,之前她同我签订冥婚,我想着这女鬼既然这么神通广大,自然能够将我之前所忘记的事情都告诉我,但是长空却说,她无能为力,因为我脑中的记忆,似乎被人刻意的封死,也就是被催眠。
她说玉佩会不断影响我的大脑,在我的大脑里面开发出新的东西,或许有一天,会将原本催眠了的东西给解开,那个时候,我便可以重新拥有那些记忆。
而如今,长空这么说,一定是意有所指。
如今看到的所有场景,怕是当初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只是我不记得。
可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是我的叔叔的记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为何当初我问他20岁的事情的时候,他却笃定没见过我,他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我只有三四岁的时候。
“其实你自己也猜到了。”长空的声音虽然小,在我的耳朵里面,却不亚于一个核.弹:“只是那个时候的你不愿意承认,你能不能好好的想一想,你就凭借一个胎记,还有那白童的话,还有以前你叔叔的照片,你即便没有见过他,也知道那就是你的叔叔,可若他真的没有见过长大的你,为何在你确认之后,也相信自己就是你的叔叔,这种事情,放到平常人的身上,不是很匪夷所思么?”
是啊,当初叔叔出走的时候,我特么的还没有出生,就算这几年我那便宜老爸,发了照片给叔叔,也不可能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只要和我一见面,经过我的确认,就知道我是他的侄儿,期间我从未听过我父亲谈论起同叔叔联系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20岁的那年,我们都互相看过对方。
我的记忆虽然缺失,但是本能上我不会忘记这个人的容貌,毕竟父亲曾经给我看过他的照片。
见我没动,叔叔便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呆愣的我,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这个感觉很奇怪,毕竟我都20岁了,你丫的一把把我抱起来,是个什么意思?我这么重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就跟个小鸡仔儿似的,真特么的郁闷。
不过也说明了一点,叔叔的力气很大。
在学校的时候,我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出来。
叔叔走到堂屋当中,将我放在了一旁,而这个时候,堂屋的桌子边,坐着我的爷爷,和父亲一样,光着膀子,不过他这身板上就没什么可看的了,皱巴巴的一张皮,骨瘦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