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别多日,缠连许久的阴云暗淡也已转作澄空万里。甄暄懿以着旧疾发作的由头向外散扬,玲美人等的自然是看了笑话,说她老鼠胆子,见了太后吓得一病不起了。便不再来滋事,如此一来倒空了不少清净。
“喳喳喳喳……”几只喜鹊落在桃枝上喳喳的叫个不停,流光阁一大早就接到圣旨:吏部侍郎甄武之女甄暄懿,华才佳貌、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深得哀家厚爱,着即册封为从四品婉仪,移居崇明宫,钦此。
横空下来这么一道册封旨,让甄暄懿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听这话是太后有意封她为婉仪,可是太后自福承殿之后便不曾与她有过任何的交集,何故要这么做呢?
“奴才恭贺甄婉仪册封之喜。婉仪听这桃树上上的喜鹊叫的正欢,可是好兆头呢。”掌事宫人满脸堆着笑,一脸阿谀奉承的样子看着甄暄懿。甄暄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默默地从匣子里拿出一甸银子放在那宫人手里:“有劳公公了。”掌事宫人见这么多的银子,眼睛里早就透亮的干净,赶忙叩头谢恩:“奴才多谢甄婉仪。婉仪还是赶快收拾,入主长崇明宫吧。”
甄暄懿微笑:“敢问公公一句。为何太后要封我为婉仪,掌一宫主位。而不是皇上呢?况且我与皇上素未谋面,皇上就这样同意了太后的意思,岂不荒唐?”
掌事宫人低着头眼珠打转沉默又转而笑意迎面道:“主子们的事当奴才的哪敢多问,只知道这是主子们吩咐下来的,奴才照办就是了,再者说,这宫中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只要能有一处安身之所便是好的。对了,这是太后指给婉仪的贴身侍女,柳月和杏香,人机灵着呢。太后如此看重甄婉仪,日后封妃指日可待啊!”说着,掌事宫人侧着身子,将柳月和杏香带到甄暄懿面前。
甄暄懿打量了一番,果然人如其名,这柳月,眉似一叶嫩柳清秀可人,至于杏香,还未凑近便可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是怡人。只是可惜了一副好样貌,眼尾处的一块红斑怎么看都觉得不自在。
打发走了掌事宫人后,方至午后才到了崇明宫。不曾想一抬眼却发现薛妙簪站在宫门口。
甄暄懿脚步匆匆迎上去:“姐姐怎么来了,叫姐姐好等。”
薛妙簪亦笑道:“哪里,听她们说妹妹封了婉仪,入主崇明宫。我便赶来给妹妹道喜,没想到来的有些早,现下可把你给盼来了。”
“这里风急,姐姐进去说吧。”
推开殿门,偌大的崇明宫冷幽幽的,一层一层的云烟纱垂落下来,层层像是盛放伸张的玉昙。蔓草纹样式的蜀褥踏上去绵软舒适,甄暄懿拉着薛妙簪坐在软榻上。
“杏香,去煮一壶茶来。记得要用今早的晨露煮,再放些薄荷叶进去。”杏香应声退下。
薛妙簪环顾四周,片刻道:“你这里虽宽敞,却不免单调空落了些。明儿我叫人给你这送些花式物件,也好添添颜色进来。”
甄暄懿笑道:“姐姐费心了。明儿我派人去取就是了,怎劳烦姐姐的人再跑一趟。”
二人相谈了些体己话后,薛妙簪玉指轻揉太阳穴,柳眉微皱,继而婉笑道:“许是方才被风吹的有些猛,这会子倒觉得头有些疼。”
“姐姐不妨在我这歇息片刻。”
薛妙簪笑了笑:“这怎么好呢,我待着也好一会了。是时候也该回去了。你若是再留我我也是不肯多待的。”说罢,薛妙簪起身正打算离开,甄暄懿命柳月装了几匹太后赏下来的浣花锦赠与薛妙簪,两三闲语后叫杏香送薛妙簪离开。
回到房中不过片刻功夫,杏香神色慌忙的跑进来。胸口起伏不平,喘息声一阵接着一阵。甄暄懿瞧着有些不对劲,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何故这样慌慌张张的。”
“主子……主子,我……方才……”
甄暄懿细瞧着她,光洁的额头上冒了不少冷汗,小脸也泛着青白色。甄暄懿倒了一杯花茶予她。
“别着急,你慢慢说。”
杏香却顾不上喝茶,手指哆嗦的指着宫门的方向,声音抖抖瑟瑟:“主子……咱们宫门口……有个死人!”
“什么?!”甄暄懿惊道,忙跑到宫门外去看。
眼前的是一滩黑红色浓稠的血,像是中了毒物一样,隐约还能闻到些许血腥味。甄暄懿四下寻了寻,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影,转而又问向杏香:“你说的死人呢?”
杏香疑惑道:“方才还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怎么一会功夫就没了影呢?”说着,她左右探了探,又缩回了脑袋。战战兢兢的扯着自己的袖口,眼睛里淌着水汪汪的泪花看着甄暄懿:“主子,你说那死人不会被人抬走了吧?还是变成……幽魂了?”
“别瞎说。”其实甄暄懿心里也是忐忑,她从不信什么幽魂厉鬼,只是担心这有血不见人,莫非真如杏香所言被人抬走了,传到皇上和太后耳朵里,说是在崇明宫门口发现的这具死尸,那岂不是平白的给自己招来祸灾。
“杏香,把这里冲刷干净。今日的事谁都不能提及,不然整个崇明宫的人包括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