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顷刻间便停止了,从地上一下子跳起了身子,正要去追赶,忽然听到杨小楼在地上呻吟了起来。
那女子直挺挺的站着,似乎忘记了脖颈间的疼痛,哆哆嗦嗦道:“这......那......刚才咱们是见鬼了吗?”
她没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快的人,就像风一般,令她丝毫没有料到,并且——她转回头看了一眼正趴在地上照看杨小楼的九叔,那个黑影给她的感觉竟然和他一模一样,十分奇怪,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认得出活人,也看得到死人,而这两个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或许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杨小楼身上的蛊毒越来越严重,如果不是替他绑住了双手,恐怕现如今他已经和之前看到的血尸差不多一个模样了,九叔虽然是个民间医生,但却对民间这些个奇技淫巧不甚了解,也没有治疗的法子,只感觉他的鼻息越来越弱,生气如同一盏即将熄灭的马灯,再拖下去势必一命呜呼。
九叔望着他那生不如死的模样,两行老泪流满了脸颊,向老道再三确认是否真的可以治好他?
老道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虽然和杨小楼交情不深,没有与九叔那般的师徒情深,但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解开一切秘密的关键所在,他不能死,甚至不能受到一丁点伤害。
老道往那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狠狠地咬了咬牙,问那女子从这里出去的法子。
女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脏,现下最主要的是救活眼前这个年轻人,其他事情等之后再作打算。不过说起来,自从被一高一矮两人抓进这里后,平日里他二人外出,她就在石室里溜达,进来这个地方的次数不在少数,可从来没有遇过那个黑衣人,为什么偏偏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黑衣人出现了?看得出来黑衣人当时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自己的命,可为什么看了老道一眼就逃得无影无踪?
太多疑问埋藏在她的心里,等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问问老道,他的举动这么奇怪,说不定和这一系列古怪事情有关系。
石门再往前一阵就到了这个地方的尽头,一堵画满了壁画的石墙,好像这里的墙壁都是一样的。
石墙上有一孔弯弯曲曲的盗洞,打这孔洞的想必是个瘦人,洞小的很,只够一人蜷着身子爬行,加上陡得很,墙面上全是突兀的尖石。
女子走在最前,老道随其后,九叔最末,杨小楼被他二人放在中间,一人在前拖动他以后,一人在后面推,这一程走得十分艰难,等他们从洞口探出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经过前一晚的大雨,今个儿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使得众人衣服上的斑斑血迹极为显眼。
前一夜所遭遇的一切诡事似乎发生在梦中。
老道问女子她母亲现在身在何处,现在唯一能够救杨小楼的也就只有她了。
四人筋疲力竭的一路行去,进入大理古城后在棋盘似的巷子当中绕来绕去,直到老道和九叔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时,女子在一扇大红木门前停了下来。
她似有规律的敲了敲木门,不一会儿大门开启,一所种满了苍山古茶树的小院落出现在眼前。
小小的庭院不知究竟种了多少株茶树,这里的茶花只要每天浇水并适当遮阳,茶花便可一年四季开放,数百多茶花争妍斗艳,姹紫嫣红,煞是壮丽。
四人由女子引路,在百花之前经过,香气弥漫,口鼻皆醉。
再往前一阵,一座标准的大理特色建筑出现。
女子喊了几声,从中走出一神采奕奕的华贵老妇人,老妇人六十老岁,但她的脸饱经沧桑,这副面容看上去比实际年轻要老上许多。
她手上拿了把旱烟枪,许是刚吸过,袅袅青烟将她萦绕得很是神秘,九叔眼尖,发现她的右手手臂整个的不见了,垂下一条空落落的衣袖,早年前恐怕遭遇了什么事情。
“飞燕,真的是你”,老道绕过女子,走到老妇人面前,言语之中难掩欢喜之情。
老妇人显得极为震动,匆匆忙忙走下石阶,流下两行泪,哆嗦着:“是你,五十年了,你去了哪儿?对了,你肯定是找你师父杨霑去了,他对不起你,不,杨霑他对不起我们所有人,五十年了”,说完,眼泪簌簌直落。
老道许是想去扶她,两只手伸到半空又伸了回来:“对,对,五十年了......”他顿了顿接道:“我有事得求你帮忙。”
老妇人在九叔进来的时候,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眼里尽是奇怪,许是早已发现了九叔背上的杨小楼,也算是个老江湖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个年轻人是谁?”
“我找到杨霑了”,九叔发现老妇人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他留下了这个孩子,他身上藏着杨霑隐藏起来的所有秘密。”
这句话似乎十分奏效,老妇人将杨小楼扶进里屋,叫了女儿去帮忙,让九叔和老道在堂屋里稍等片刻。
九叔再三确认能否治好杨小楼,老妇人边笑着边点头,口中喃喃说:“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也会救活他。”
他不知道杨小楼为什么会让他们这么重视,心中的预感愈加强烈,或许真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局,只是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这一局当中的棋子。
九叔心中有太多的问题,他二人坐在堂屋里喝茶,九叔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老道叹了口气,仿佛回忆起了一段十分难以言说的往事。
在老道口中,他得知了老道真正的名字叫张小城,他在敦煌潜伏了三十多年,就是为了找到他的师父杨霑,可杨霑这个老狐狸隐藏得太深了,一直到他死后,才被张小城发现,他将一个孩子藏到了这片边疆之地,因此才找了过来。
而那段惊奇得如同天方夜谭的往事还得从五十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