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白先是小声的悲鸣,最后变成失声痛哭,那些悲哀和难过,那些悔恨和痛苦都统统哭了出来,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变得无情无心,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及,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能吃饱穿暖,长大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坐上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现在,他的愿望就是,枯藤老树昏鸦,晚饭有鱼有虾,还有那个他惦记着的她,就是如此简单,就这么简单纯真,就是这个让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容易实现的愿望,对于宇文白来说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子辛,子辛……”
耳边传来温柔眷念的叫声,宇文白下意识的想要出声去叫如意,张着嘴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因为他猛然想起来,他的如意不会说话。
渔村的生活平静而又安定,立夏带着大山去了不远处的山里采了些草药回来,因为立夏的父亲是渔村里唯一的郎中,所以立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山采些常见的草药,以前都是她和父亲去的,大山恢复了以后就由她和大山去,本来不想让他去,奈何大山说过不能在她家白吃白喝的,如果不要他干活儿的话,就离开。
立夏当然舍不得他走,立夏的父母又只有她一个女儿,只能依着她,反正看着这个大山对他们女儿又没有哪方面的意思,让她自己死心了也好,像大山这种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将军,而且他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家中想必已经妻妾儿女成群了,他们女儿跟着他,这不是受苦吗?
立夏的父亲是个年过半百的老郎中,一头黑发已经有些花白,穿着褐色的粗布麻衣,此时正在立夏家的小院子里翻晒着那些半干了的药材,院子里药香扑鼻。
“爹,我们回来了!”立夏欢快的飞奔到立郎中身边,围着他像只兴奋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和不停。
“回来了,大山辛苦了。”立郎中笑的一脸慈祥,大山只是点头默默的走到一边,将身上的两只背篓拉下来,再将里面的草药都倒出来,自己整理晾晒,这段时间大山跟着立郎中也认识了不少草药,说来也奇怪,有些奇奇怪怪的药材立郎中都不认识,大山却认识,潜意识他竟然认识那些药材,并且都知道这些药材用在哪里。
“爹,你怎么就只问山哥,还有我呢!”立夏不满意的嘟着嘴巴撒娇,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撒娇的猫儿,大山看向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立夏这个模样非常熟悉,像是很久以前有个人经常对他做过的一样,那么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阿言”?不管是不是那个“阿言”,那个对他撒娇的人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即使他将所有都忘记了,依旧记得那个笑容,那个表情,刻在了骨髓肌肤里。
立夏一直都留意着大山那边的情况,她发现大山一直看着她的时候就莫名窃喜,心里想着他一定对自己有感觉了,看着大山冲着她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大,立郎中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不会特地去提醒,只要尝过失败,心死之后她才不会去幻想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
司徒雪天在原地安营扎寨了几天后,终于受不了林枫和李生虎的狂轰滥炸,让乘风去附近的渔村查探。
不到两天时间,乘风就一脸欣喜若狂的跑了回来,司徒雪天挑了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没想到一向表情和楚渊有的一拼的乘风也会有多余的表情啊?想必将这个消息卖给琴儒报刊的老板,应该能卖不少银子,要知道楚渊身边的两个侍卫,乘风,破浪两人曾经也是名声在外的少年英雄,再加上他们两人都是因为杀了朝廷钦差,成了钦犯最后都心甘情愿的留在了楚渊身边,这其中的故事已经不足外人道也,司徒雪天想琴儒报刊老板养的一堆人,会有不下于一百种手法来撰写他们的故事。所以说,曾经司徒雪天只身闯荡江湖时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是有依据的,那个时候不是还有陌上吗?
“你是说见到陛下了?”林枫将衣服袖子撸到手臂上去,裤脚也撸起来,赤脚,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树枝上面还有烤的半熟的河鱼。
“是,那人确实是陛下!我跟着陛下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认错?”乘风不满的看了眼林枫,怎么能怀疑他?
林枫激动的不得了,扔了手中的鱼就准备去找还在不远处河里摸鱼的李生虎。司徒雪天点头让他去,听到消息的李生虎差点儿摔河里去,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心情,和林枫快速的赶到司徒雪天身边,等着司徒雪天发话。
“想必大家也久等了,那么现在就出发!”司徒雪天一声令下,林枫欢呼一声,跑去穿鞋子。
“相公,村子来了好多人。”立夫人从村子里回来,正好打断立夏准备去拉扯大山的手。
小院子里,立夏帮着大山一起翻晒药材,立郎中则是把晒好的药材收回来。
立夫人回来后就一直说着她在村口见到的那群人,里面有个穿白衣服的长的特别俊,看样子应该是个大官儿,身边跟了好多侍卫。
这边说着,司徒雪天已经带着人到了立夏家门口,透过只到人腰部的篱笆,司徒雪天终于看到了他们找了快一个月的人,那人蹲在地上默默的整理着药材,身边跟着和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虽然穿的气布衣,但丝毫没有掩盖住他那一身贵气。
“你们是什么人?”立郎中看着他家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人,疑惑的问。
大山让立夏带着立夫人回屋子里去,自己也走到立郎中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人。
司徒雪天等人终于找到了楚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警惕和茫然的眼神,以司徒雪天为首,齐齐在大山面前跪下,道:“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立郎中呆住了,那个穿白衣服的人说了什么,这几天风太大他听不清楚!
大山也呆住了,他们说什么?
“你们认错人了吧?”大山反应了过来问。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司徒雪天才发觉不对,他起身站在大山面前,疑惑的打量了下他,伸出手搭上他的手腕,“陛下,微臣得罪了!”
林枫等人也通通站起来,李生虎低声问他身边的林枫,道:“怎么回事儿?陛下这是跟咱们开玩笑呢?”
林枫摇头,一脸严肃道:“陛下不是那种乱开玩笑的人,等等看军师怎么说。”
司徒雪天把完脉后,道:“身体并无大碍,怎么了?”
“我失忆了,你是不是认识我?”大山努力想了半天,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还弄的脑袋很疼。
“失忆?”司徒雪天几人惊呼出声。
立郎中用手握成拳放到唇边假意咳嗽了下,道:“先进屋说吧。”
“那麻烦老伯了。”司徒雪天礼貌笑道。
立夏在看到这边的情况时已经惊呆了,这个人倒底是谁?怎么这些人都要给他下跪?
看着司徒雪天等人进了屋子,立夏就被立夫人带到房间里去了,立郎中照顾司徒雪天等人坐,大山也跟着立郎中忙着招待他们,大山端着水递给乘风,道:“请喝水!”
乘风有些惶恐不安,连忙接过他手里的水,道:“属下不敢劳烦陛下!”
大山也没有理会他,直接把水塞到乘风手里,乘风为了不让水撒出来,忙用两只手端住,平时都是他给楚渊倒水,今天轮到楚渊了,他能说一句:风水轮流转吗?
司徒雪天喝了口水,其实他也渴了,放下碗道:“竟然陛下已经找到,还请陛下随臣等赶往平州,顾将军已经和蘅芜开过两战了。”
大山一脸严肃,“我不记得了!”
都说他不记得了,那个白衣服的是脑子有病还是耳朵不好?
李生虎知道楚渊并没有再开玩笑,他是真的不记得了,然后就急了,“就算不记得,您也是我们的皇上,楚国的皇上!”
大山有些不满,“你们怎么能如此肯定是我?”
司徒雪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陛下服用过蝶翼榆香丸,身上除了有淡淡花香之外,肩膀出应该还有只蓝色的蝴蝶印记。”
立郎中给大山包扎过伤口,当然知道他右肩膀出有一个蓝色蝴蝶印记,看来这真是楚国的皇帝,他们的皇帝!
“军师,陛下如今这样,娘娘带着小殿下还在宫中,顾将军说过楚君等人已经虎视眈眈的盯着了,这下陛下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林枫着急问。
大山捕捉到了对他有用的信息,出口问:“娘娘?什么娘娘?”
司徒雪天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可能有个人对他有影响,随既开口回答:“回陛下,娘娘自然就是您的皇后娘娘,闺名秋霁言,原是苗疆秋家长女。”
“秋,秋霁言?秋霁言……阿言?”大山听到那个名字,心里没来由的抽抽的疼,那个人是不是他念着的“阿言”,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他跟难过?
林枫赶紧趁热打铁,“对,陛下是唤娘娘作‘阿言,的,陛下就是楚国的皇帝,大名楚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