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我会忘记她,就觉得心里很难过。
大山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十分悲哀,又带着点儿迷茫。他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不再理会身边的立夏。
立夏是在离村不远处的山里捡到他的,那时候的大山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一头长发凌乱的披散着,立夏把人带回去的时候,她父母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人清洗干净,处理伤口,立夏没想到的是,这个清洗干净后竟然会那么好看,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几乎是一瞬间,立夏就喜欢上了他,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她要等的真命天子,就是她这辈子的托付,所以她很细心的照顾着他,除了擦身子之外,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这人昏迷时,不停念着一个名字,那就是“阿言”,立夏想要知道阿言倒底是谁,能让这个人不停念叨着,就连神志不清了也要念着,他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虽然是恍惚的,可是立夏却听出了眷念深情,这个被他惦记的人一定很漂亮才对,不然怎么能让他这样的人喜欢上?
立夏几乎已经放弃了,她觉得竟然这人那么的惦记着他的“阿言”,那么她是不会有希望的,可是等着这人醒后,他竟然因为撞伤了头部,失去记忆,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立夏觉得这真的是天赐良机,她努力的对这人好,想要利用这段空白让这人喜欢上自己,可是这人对自己却是客客气气的,他永远想着他的“阿言”,虽然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依旧记得记忆里有什么人,一直等着他回去。
“我不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记得这个名字,立夏姑娘。”大山突然开口道。
立夏被他喊的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山哥。”
“能麻烦里带我到你捡到我的地方吗?”大山说这话虽然说是疑问,但是却是不容许反驳的肯定,立夏下意识的点头。
大山随既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极淡极淡,却被一直盯着他看的立夏捕捉到了,立夏立即就飞红了脸颊,大山笑起来非常好看,平时不苟言笑的总是冷着一张脸,这十几天来,立夏从来没有见过大山笑,就算是他不笑,冷着一张脸都能让村子里的一群未出阁的姑娘脸红心跳的,更何况是笑起来的样子。
过了午后的毒日头,立夏就带着大山去了那天捡到他的河滩边,河滩两面都是树林,十分阴凉,有了那么久的路,立夏已经累的不行,指着不远处的河滩道:“就是那里,那天我就是在哪里捡到你的。”说着自己跑到树下坐着慢慢休息去了。
大山点了点头,也没有去管立夏,径自走到河滩边,这里的河滩和别处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说不同的话,那就是别处都有树荫覆盖,就这里暴露在阳光之下。
大山想的出神,不知不觉间,身边围上了不少蝴蝶,那些蝴蝶都是围着大山转,立夏一直盯着他看,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由的惊呼出声,实在是太神奇了,那些蝴蝶都围着他,所以说他一定是个不凡之人,就算不给他做妻子,做妾立夏也愿意。
只是他的妻子会不会很凶,她会不会欺负自己?那如果他欺负了自己,大山倒底是帮谁?
正想的出神,大山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立夏姑娘,还谢谢你带我来,走吧。”
立夏哎了一声,一咕噜爬起来道:“找了什么了吗?”
大山淡淡摇头,“什么也没找到,走吧。”说着已经走出很远了,立夏赶紧追上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司徒雪天就带着人赶到了。
“这群蝴蝶怎么不走了?”林枫疑问出声,奇怪这群蝴蝶前几日像发了疯一样的往这边飞,还好他轻功好追上了,只是现在这群蝴蝶不飞了,都围在河滩边那唯一一处没有树荫覆盖的地方,司徒雪天也挺疑惑的,径自走到河滩边蹲下来观察了会儿,惊喜大喊:“这里的脚印是刚踩上去不久的!”
“什么?”李生顾,林枫,乘风三人迅速的赶过去,挥开眼前的蝴蝶,看着司徒雪天指着的脚印,林枫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这个是陛下的?”
司徒雪天挑眉,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不然谁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这群蝴蝶发疯?”
几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司徒雪天露出这样的笑容了,他这样一笑和一说,瞬间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这半个月来,日夜不停的寻找,终有有了好的开端。
“人应该刚走不久,我们去追!”李生虎是个急脾气,说着就要去追,司徒雪天赶紧起来把人拉住,道:“李哥,你先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什么,我们得赶紧把陛下追回来!”李生虎不能理解司徒雪天为什么拦住他,这人平时不是比他还着急吗?
林枫等人也是不解,怎么还不让我们去找人。
司徒雪天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先去查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村落。”
“是!”跟来的侍卫迅速跑来。
剩下的三人仍旧是不解,司徒雪天也没我解释的意思。自顾自的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打开扇子乘凉去了。
林枫等人见到司徒雪天这幅模样,也猜不出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司徒雪天就不着急,那么他们也跟着有样学样的跑到树下去乘凉了。
宇文白又躺了几天,脑海里都是以前的回忆,有的是太过痛苦,有的是太过欢愉,都鲜活的存在于他记忆里,太过清晰,就像昨天才发生过得一样,只是久经流年以后,所有的记忆都开始泛黄。
花解语这几天,每天都来看他,每次都会坐在塌边,喂他喝水吃药,顺便跟他说说如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让他不能忘记,不能解脱,让他一直活在愧疚和悔恨当中。
宇文白靠坐起来,顺手拿了本花解语带给他的书闲闲的看着,顺便等着花解语来给他送饭,只是今天出乎意料,来的不是花解语,是别人。
宇文白侧头去看门外,那人他也认识,也曾经和他交过手,宇文白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道:“原来是顾将军啊,顾将军一别四年,可还无恙?”
顾时殷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他的床榻边,拿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道:“宇文白你不用跟本将军套近乎,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宇文白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顾时殷很满意他的回答,“那,你蘅芜……”
“你拿去吧。”宇文白说的毫不在乎,那语气,就如同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顾时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你拿去吧。”宇文白不厌其烦的再说了一遍,
顾时殷则是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诈,宇文白诡计多端他可是亲眼看见的,当初他身边有云彩,所以都吃什么大亏。
“没有任何诡计。”宇文白当然知道顾时殷在想什么,两人之间还有过一段交集,他曾经作为青梅姑娘的哥哥在顾时殷的营帐里住过一段时间。
“你说的话,实在不可信。”顾时殷直接说出这样怀疑的话。
宇文白笑着摇头,“顾将军,你总是这样犹豫不决,所以才会成今天这样,你的军师呢?那个天山的小姑娘?”
顾时殷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他和云彩之间的事,是没有这个必要跟别人说的。
“对了,那个小姑娘已经被胡人的首领娶做了妾。据说因为刺伤了那胡人首领,被那首领赏赐给他的侍卫了,那个小姑娘冰清玉洁,自尊心十分强,恐怕……已经死了吧?”宇文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十分温柔,然而听这话的顾时殷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你说的……是真的?”顾时殷几乎是颤抖着身子,说话时嘴唇都在发抖。
宇文白淡然一笑,“我有必要骗你吗?”
顾时殷苍白了一张脸跑出去,几乎是同时,花解语就端着碗走了进来,径自做到床榻边,才出口问道:“你……竟然会把蘅芜这样相让?”
宇文白笑的释然,这几天虽然痛苦,但他自己已经想开了,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和如意团聚了。
“那个让我以天下为聘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还留着这天下干什么呢?”宇文白说的很轻,轻的风一吹就散了,花解语还是听到了,她叹了口气,“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有些人,总是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总是等到不能挽回时才明白倒底有多重要。
花解语看着宇文白自己吃完饭和药,一改常态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今天怎么不说了?”宇文白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花解语走到门边,淡淡道:“你已经忘不了了。”
说着走了出去,宇文白一个人在营帐里,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他终于还是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