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岳在渊率先张口问道:“北极公子,你说明天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把握?”
北极自信满满的答道:“这李华生犯案证据确凿,只要村民们出来指证,肯定没问题。”
岳在渊依然有些犹疑:“法理上我固然知道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小邑城中毕竟郡守最大,要是他一心保护自己的儿子,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北极道:“别担心,郡守的声名虽然说不上家喻户晓,不过在这小邑城中倒也不错,听说这些年来还处理了很多有钱大户的案子。”
岳在渊道:“北极公子还是小心为上,正所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在这世上多了去了,尤其是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郡守大人清正廉明固然是好,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了岳在渊此话,北极点了点头,道:“岳先生所言极是,既然这样,我们就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干脆明日我们把阵仗做大,带领村民们一路上喊冤,让小邑的百姓都来凑热闹。正所谓人言可畏,这人一多,郡守大人必定会有所顾忌。”
岳在渊面色稍稍缓解的说道:“这方法不错,还有我听说新皇上登基不久,为了整治各地的贪官污吏,所以派了多名京中大人四处巡视。只要到时情形不对,就暗示郡守大人我们已经暗中吩咐人员拦路告状,这样的话就算郡守大人有意袒护他的儿子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了!”
“好,好!”二人合计完毕。
转眼到了第二天,春光明媚,天朗气清。微微的春风带着悠悠的花香拂过脸颊,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郡守公子,仗势欺人,欺压百姓,强占民宅!”北极与岳在渊带着受害的三十来个村民一路走一路喊冤地走向公堂告状。小邑城中的百姓闲来无事的也都一路尾随想要看个究竟。
来到了官府,郡守大人高坐堂上!一眼扫过堂下之人,郡守大人神色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心中却猛然一惊,脑中暗思:“这人不是前任礼部侍郞岳在渊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郡守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岳在渊的身上,避免露出马脚,因为岳在渊并不认识自己,而自己也只是曾经在京城拜会丞相的时候见过岳在渊一次。
郡守李禄丰言辞故作温和亲切地问道:“诸位百姓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冤屈?”
“启禀郡守大人,这些百姓所受的冤屈可大了。大人一向公正廉明,嫉恶如仇,大公无私,但求郡守大人这次依然能惩奸除恶,还百姓一个公道。”北极作为大家的发言人在申诉冤屈之前先对郡守大人进行了一番歌功颂德。
郡守大人微微晃动晃动自己的屁股,端坐在公堂之上,脸色严正地说道:“本官身为郡守,为民作主本就是份内之事,你们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本大人自然会依法处理!”
北极道:“大人,这些村民本都是城东外竹林村的村民,虽不是富贵之家也勉强吃得饱穿得暖有一处旧宅居住。只是在去年的时候被人强占了土地,拆毁了房屋,如今只能在山腰的破庙艰难度日。
想那破庙残破不堪,漏风漏雨,想找块舒适暖和的地都没有。别说住处了,如今就连穿衣吃饭也成了问题,饥寒交迫,时刻有冻死饿死之虞!”
也不知道是为了煽情还是确实心有感伤,北极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郡守大人听得是咬牙切齿,不时还能听到轻微的牙响声。
听完北极的陈述,郡守大人脸色严峻,眼睛瞪得如圆球一般,就连眼珠子似乎都要蹦出来了一样,用一种愤怒的语气大声问道:“什么人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作恶为奸,欺压平民百姓,你们如实说来,本官一定依律严惩。”
北极也不着急道出真相,故弄玄虚地接着问道。“启禀大人,大人家是否也有一处府宅在这竹林村中?”
“是啊!”郡守大人用一种迟疑的眼神看着北极,微微的点了点头。
北极脸色一沉,一脸哀伤地说道:“这些村民就是本来住在你家府宅周围的百姓,不过去年郡守大人家公子爷开始扩建竹林村那一处府宅,结果就把这些村民的房屋全都拆了,并且强占了他们的土地,可怜这些村民连家财都没来得及处理,一日之间就变得无家可归了。”
“孽子啊,孽子!此事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定会禀公处理,决不徇私!”郡守大人右手往案台上狠狠一拍,嗖地一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道:“来人,速速将我那孽子寻来,我一定要好好处置这个蓄生!”
北极见此状况,心中也便变得踏实起来,言辞诚恳的说道:“大人真是公正无私,我代表这些受苦的村民谢过大人!”
“谢谢大人主持公道!谢谢大人主持公道!”众村民也连连磕头道谢。
没多久,这李华生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他却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淡定如平常的说道:“爹,你找我啊!”
郡守李禄丰横眉怒对李华生,声色俱厉的大声喝道:“给我跪下,你给我从实说来,你是不是扩建了竹林村那一处宅子,还强占了乡民的房屋土地?”
李华生一看这状况,知道事情败露,也便找了个说辞:“爹,我是看我们那一处宅子不够宽敞舒适,所以才征用了周围村民的房屋,这不想着哪天你想过去住住也能往得舒服点。”
听闻李华生此话,村民们七嘴八舌的痛诉道:“你明明就是强占抢夺,直接拆毁了我们的房子,让我们无家可归,只能挤在破庙中度日。为了隐瞒罪行,你还打伤前往告状的村民,让我们有冤无处伸,有状无处告!”
“到底是不是这样?”郡守瞪大眼睛看着李华生,两额边的青筋都清楚的暴露了出来。
李华生挥动右手向着这些喊冤的百姓作出扫地出门的动作,道:“我这钱不是都花在了扩建府宅上了吗,所以一时没有钱拿来安抚这些村民,这样吧,等我有钱了就补偿给你们,你们先回去吧!”
李禄丰见李华生不知悔改的样子,脸色凝重,厉声说道:“我看你是不知悔改,来人,给我杖责二十!”
虽然李禄丰下了令,不过堂下的侍卫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现在要打的可是郡守的亲儿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做那只出头鸟,迈出这得罪人的第一步。
见自己的爹似乎真的动了怒,李华生此时方才知道害怕,连忙哀声求饶道:“爹,饶命啊,我可是你亲儿子啊,您一向不是最疼孩儿了吗?”
“就是爹平时将你宠坏了,如今才犯下如此大错!”李郡守含着泪水朝着两名侍卫大声喝道:“还等什么,你,你,你给我打!”
“是!”这两名侍卫虽然口中应承,心中却暗思:现在打的可是郡守公子,要是打重了,万一事后郡守和公子与自己算起账来,只怕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倒不如做个样子,意思意思就好!因此杖责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敷衍的打完了二十大板。
打完了儿子之后,郡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就断案了:“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不孝子强拆村民房屋的损失,我会全力进行补偿。至于我那竹林村的府宅,凡是强占的土地全部都归还给大家,土地上所建好的楼屋也就一并送给大家,大家根据需要,重新间隔整修。
不孝子虽然挨了板子,尚不能抵偿自己的罪责,就判他监禁一年吧!不知道大家对此判决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谢谢青天大老爷!”村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回答,他们才不管李华生的罪责到底合适不合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房屋土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北极对岳在渊会心一笑的说道:“虽说判得不够重,不过总算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看来这郡守大人确实是一个公私分明的好官!”
岳在渊毕竟是官场沉浮,俗世历练多年的人,轻声附耳对北极说道:“人心隔肚皮,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又岂能轻而易举所能知晓。如果郡守大人真如今日所见这般公正,又怎会允许几十个村民蜗居破庙却又无从诉告这种事情发生了!”
北极一脸迟疑的看着岳在渊问道:“岳先生的意思郡守大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岳在渊轻声叹道:“希望不是,要是真的如此,我虽然可以赢得谙晓世事的名声,小邑的百姓却要多受很多苦了!”
“把犯人李华生压入大牢”吩咐完毕,郡守大人挥了挥手臂示意众人:“如今这案件已经审理完毕,如果大家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