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白冬祭不知之一切,左尘此刻宛如一尊石像,在这寒冷的满天大雪世界里,纹丝不动。
他只要推开眼前这扇门,就可以看见朝思暮想的人了,可是却迟迟久久立不动,当在知情的人都为此着急的时候,只见他转身,眼底带着一种决绝,快速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半句话也没有,领着众人消失在这白雪皑皑的小镇。
待白冬祭醒来时,屋内灯火通明,屋外已是全黑,明珠和明秋正摆弄着晚膳,见白冬祭起来了,明秋立马上前扶着。
“我睡了多久?”看着一桌的饭菜,白冬祭走过来,有些脑胀的问道。
摆上最后一道清汤,明珠抬眼回答道,“约有四个时辰了,正好可以用晚膳了。”
原来不知不觉,她开始嗜睡了,心里暗想道,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面对一桌的菜,却感觉不到什么胃口,于是迟迟没有拿起手边的筷子,见此,明秋关切的问道,“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
“不用了,只是不觉得饿。”白冬祭摇摇头解释道,不由想着这两姐妹真是喜欢请大夫,三句话不离大夫。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个粗汉凶斥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嘈杂声。
为此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的白冬祭站了起来,朝外走了两步,说道:“这么晚了,还在征兵吗?”
“呃,”被问起,明秋和明珠的回应有些支吾,顿时让她感觉有些异样,转过身看去,眉头皱起的道,”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之前不觉得,现在细细想来,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的预感是对的,在面对质问,一向胆小的明珠低下了头,倒是她身边的明秋有些忍不住了,不顾明珠拉扯制止:“小姐,月初的时候,北夏十万大军逼进我离国边境,皇上他,他御驾亲征了。”
明秋的话颇让人吃惊,她不由惊呼道,“你说什么!”早已是久无战事,怎么会又有战事呢?
“你说,皇上他御驾亲征?”不过她更吃惊于皇上御驾亲征。
见此事被明秋道了出来,明珠再也忍不出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关于一个帝王的柔情。于是,将今日左尘在门外久侯不入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久而不入!
白冬祭为此言,惊愕的双目大睁,嘴巴张了张,想问为什么,可却无力吐出,沉默的转身向雪地走去,抬头只见成千上万的白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渐渐的打湿了她的眼。
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帝王了。
她立在雪中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屋内的明秋和明珠着了急,见白冬祭立在大雪里,两姐妹互相指责饿了一番后,明珠便匆匆找来一把伞,跑到白冬祭身边,撑伞为其遮挡。
她还未开口,让白冬祭回屋,便先遭到质问,“为什么不叫醒我?”
“皇上不让。”
听言,白冬祭沉默了,目光依旧紧锁在黑夜之中,其实她心底也清楚,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她真的是一无所知。
“明珠,去收拾收拾。”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想到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于是伸出掌心,接下一片雪花吩咐道。
明珠不明白,疑惑的问道,“小姐,为何?”
“明天我们要去边疆。”
听言,明珠更加疑惑了,想再次追问时,可见白冬祭眼神专注的看着掌心里已经融化成水的雪花,她也只好点点头,听命做事了。
看着掌心的雪水,白冬祭心里沉思着,有些事,还是要当面问清楚,这样才能安其终生。
第二天,天微亮,她们便上了马车,一路向北,沿途遭大雪封路,期间不由绕道,让三日的路程拖延至了十天,好在平安到达了。
一路的平安让明珠和明秋的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可是未曾想,三人被拦在了大军的门外。
明秋一向性格鲜明,只不过经历上裳宫的事情乖巧了许多,但见大雪天自家小姐不得其入,心里有些着急的和守门的将士大声嚷嚷了起来。
守卫将士也很忠心,说没有旨意是不得召见了,再者心里也嘀咕着,这么大雪天的日子,哪位娘娘会屈尊前来,多半都是假的,于是出言呵斥道,“赶紧离开,不然统统抓起来,就地处死!”
本以为吓唬着,眼前三个女人就会就此离开,谁知明秋吵闹的更凶了,很快引来了在外操练的士兵围观。
一见茫茫大雪的边疆出现了女人,还各个貌美如花的,不由围成团的起哄起来,这样的情况若放在往日,白冬祭定是伸长了脖子,朝那主营帐大喊道,才不顾什么规矩,可现在她轻轻摇了摇头,出言制止了明秋,然后带着转身向外走了几步。
“小姐,我们不见皇上了吗?”此番举动,让明珠和明秋疑惑,这好不容易来了,难道就此离去吗?
“不,我站在这,等他出来。”白冬祭转过身,面向军营回道。
她目光清冷,不像是在开玩笑,对此明秋和明珠什么话也没说,立在白冬祭身后,一起安静的等着。
原先起哄的士兵们,以为她们要走,顿时觉得扫兴,准备离去,可却见三人屹立门前不动,久久不离去,不由大吃一惊,接着这个事情很快在军营四处传开。
此时左尘正和几名将士在营帐内,商讨此次如何布阵时,帐外传来了士兵小声的窃语私谈,扰了他的思路,身边的杨姜二话不说,大步走出将两个士兵给带了进来。
对此,两个士兵吓的惊慌失措,连忙跪下求饶。
“都起来吧。”看着士兵脸上害怕的神色,不由想起白冬祭骂他是个草菅人命的昏君,对此他颇感无奈的道,“下不为例。”
“多谢皇上。”两个士兵感恩戴德的叩谢道。
“都下去吧,”左尘揉了揉脑仁,可还不待两个士兵转身出去,他想到刚刚两个士兵的谈话,便又叫住了,问道,“你们刚刚谈论女子?这军营中还有女子吗?”他怎么不知道。
被问起,两人不敢有半点虚假,“回皇上的话,军营外来了三个女子,说是要面见圣上。”
“面见朕?”
“是的,已经在外站了一个时辰了。”
突然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见朕?”
“小人不知道,只是听闻她们自称是皇上您的妃子。”小声回道,就在左尘满心疑惑时,其中一人又补充道了一句,“其中有个丫鬟自称她的主子是梅妃。”
“什么!”
左尘惊愕,没有做任何的思考,便是大步朝帐外走去,他的出现,在外的众将士纷纷跪下请安,但他却双耳不闻,急速的朝军营大门走去。
立在雪地里许久,白冬祭的四肢早已是冰冷的僵硬,可她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这点毅力让看着她们的士兵颇为佩服,但却让左尘痛了心。
远远的一眼,他便将其认出,难以相信的快速走来,直至白冬祭面前,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语气微颤问道,“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做梦吧。
看着眼前终于等到的人,白冬祭嘴角溢出一丝浅笑,避而不答道,“你终于出来了。”
白冬祭的说话,证明了这不是一个梦,顿时让左尘开心了起来,可还不待他喜悦,白冬祭便两眼一闭,腿脚一软的倒下,好在他眼疾手快的将其抱住。
半点不敢犹豫,左尘拦腰将白冬祭抱起,转身就往营帐方向跑,边跑边吼道唤军医,惊慌到失了帝王方寸的样子,震惊了整个大军,包括对垒的北夏。
原来一个帝王还可以这样。
好在白冬祭只是感染了风寒,军医开了药,左尘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当听到白冬祭怀了自己孩子时,他满心欢喜,握着白冬祭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白冬祭昏迷期间,白天他行军布阵,晚间衣不解带的照料,此事又是震惊三军,很快传到了北夏。
“你是说,她在大军之中?”本是闲坐品茗饮茶的莫一然,听易风带回的消息,不由手指用力,杯身尽裂。
易风点头回应。对此,莫一然震惊的起身朝门外走去,立在门沿处,看着久不停息的雪,“这么冷的天,她怎么受得了?”喃喃自语道。
他算好了一切,唯独少算了她。
“去把我那件雪狐披风拿来。”沉默许久后,莫一然扭头看向屋内一直候着的蓝玫道。
听言,蓝玫以为是屋子里的炭火不够,让莫一然感觉冷了,于是道,“奴婢去添下火炉吧。”
“不,行军打仗不比宫中,她怕是不习惯,我还是去看看她。”莫一然道出取披风的正真用意。
“公子,那可是上好的雪狐。”顿时蓝玫心中愤恨,于是企图出言制止,但莫一然却转而看雪,不在看她,为此只好闭上嘴,心中百般不愿的去将披风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