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一身龙袍的左尘,依靠龙椅之上,面露憔悴,但望着殿下立着的人,眼底却一片精神。
此时朝阳殿里除了高坐在上的左尘,立在殿中的白冬祭,还有站在一旁的左墨和杨姜。
“白姑娘,不知朕这病改如何医治?”左尘慵懒的开口道。
此话一出,左墨和杨姜便将目光紧锁白冬祭的身上,迫切的眼光,让白冬祭不禁有些招架不住的,微微低下了头,抿了抿唇,低音道:“不是病,是毒。”
明明那日在清潭边已说过,是毒,为何今日还要如此一问,白冬祭眉头微皱,这人果然如昨日那神秘人所说,帝王皆疑心。
“你说朕中的是毒?那为何朕不知道,就连朕的太医也查不出来?”左尘倾身追问却面不见忧。
白冬祭咽了咽口水,道:“从皇上命脉来看,却是中毒,而此毒并非是一日之功,自然是不会被人察觉。”
白冬祭昨晚辗转反侧一夜,就在天亮时,她才决心按照神秘人所说的,如今这番话,字字是真,这让一直打量白冬祭的左尘不禁眼底一愣,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左墨开口了,问道:
“白姑娘说,不止一日,那是多久了?”
“至少已是五年。”白冬祭在心里估摸一下,答道。
一听这话,左墨置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急忙道,“不知可有什么药方解了此毒?”
“需要时间。”白冬祭抬眼看向左墨答道。
这不是故意推脱,这毒她确实需要时间研究弄清是由哪些毒配制出来的,才能对症配制出解药。
闻言,左墨眉头皱起,失了王爷的气度,开口追问道,“需要……”但话还没说完,便听左尘扬唇带笑意说道,“那朕的命就交予白姑娘了。”
这话的重量,在场的人都是心理清楚的很,白冬祭听了立马跪下,心里暗吸口气道,“是。”
无论如何这次定要配制解药,白家不能无后,白冬祭心底暗道。
“下去吧!”左尘广袖一挥,冷言道。
一天的召见就此结束,白冬祭安静的退了下去。
“皇兄,这个女子就是那****在清潭边遇见的?”见白冬祭离去,左墨看向左尘,慌忙的问道。
左尘不言,点头承认,旋即将目光看向杨姜。
“近日,只有岚妃娘娘宣见过。”杨姜在受到左尘的目光后,俯首说道。
近日,杨姜受左尘之命,暗中观察着白冬祭的一举一动。
一听这话,左墨眼底闪过一丝凛冽,抱拳道,“皇兄,让我来暗中保护白姑娘吧!”
一想到有人能救左尘,左墨就激动不已,他才不管白冬祭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出来究竟有着什么目的,反正能救他的皇兄就好,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
再者,对做尘下毒的人,左尘和左墨还不是很清楚,既然想要皇兄的命,这出来一个能救命的人,他们定是不会放过的,一想到这里,左墨将定的再次请命道:“皇兄,让我护着白姑娘吧!”
“好。”见左墨坚定的眼神,左墨点头应了下来。
“谢皇兄!”左尘的应允,让左墨顿时开心了不少,俊逸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这让看在眼里的左尘心生一暖,这个弟弟虽说已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心性竟还是如孩童一般,一如从前,怎能不让人觉得喜爱呢?
从前?
霎时,左尘的眼底的温柔,被冷意所取代,再等等,等这天下安定,予自己,予左墨,予天下,一个盛世自由。
就在朝阳殿内陷入沉默时,御花园内却是一片生机,在凉亭伺候的宫女们可谓都是各个羞红了脸。
“不知离国后宫的花与北夏的花是否一样”。
凉亭内,气质庄严的王太后落座主位,看着莫一然,面露笑意问道。
“这花天下皆一般,只要开的盛,开的艳,使人愉悦,就是好的。”莫一然唇角带笑,颔首回答。
此话一出,王太后嘴角上的笑意更加深意,眼底也是浮出一丝赞许,冲莫一然点了点头,表示她对莫一然的回答很是满意。
此时坐在这张圆木雕花桌上的还有一人,平日里,有她在的地方,别人说一句话,便是要让着她说三句,可是今日竟然自己害羞了起来。
“瑶儿近日学的琴怎样了?”坐在这御花园也有些时候了,见云瑶羞涩的低着头不说话,王太后便开口点名道。
今日之所以邀莫一然来这赏花,皆是因被左云瑶这丫头缠着好几天,天天在宫里囔囔这要见这北夏六皇子,实在是受不了左云瑶的软磨硬泡,这才命人把人给请进了宫来。
不曾想这六皇子,果真有着让人惦记的资本,这丫头的今日的反常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瑶儿资质尚浅,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左云瑶抬起头,娇小的脸蛋上浮晕,将若有若无的目光置向莫一然,轻声回答着王太后的问题。
这女孩的情谊对王太后这个明眼人来说,太过简单了,再者这六皇子也是人中之龙,若两国能结亲,天下盛事。
“听闻,六皇子抚得一手好琴,不知是否能指点瑶儿一二?”王太后趁机顺着左云瑶的话说道。
一听王太后的有意的搭线,左云瑶的脸蛋羞红到了耳根,羞涩的将脑袋再次垂了下来,想起那次宴会上,对莫一然的惊鸿一瞥,左云瑶的心脏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听他弹奏过一曲后,更是无心与他人,若不是那夜有刺客突现,她便是要在宴会上舞上一舞,好让这六皇子,好好认识,认识离国的左云瑶公主。
如今这也不算晚吧?左云瑶娇羞的在心理想着。
王太后中意的看向莫一然,眼底露出希翼,希望他能就此答应下来,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太后娘娘,白姑娘带到了。”一个太监在凉亭外朝王太后俯首说道。
闻声,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身青衫的白冬祭垂头,屈膝,跪下,声音清脆的道:“参见太后娘娘。”
就在白冬祭出了朝阳殿时,便被早早守候在外的公公,给领到这,说是太后娘娘召见,白冬祭也就不敢犹豫的跟着来了。
“免礼!”王太后广袖一挥,声音严肃的说道。
“谢太后!”白冬祭点头道,随即缓缓起身,慢慢抬起头,向凉亭内看去。
入眼间,一个面容雍容华贵,身着金黄凤袍,眉宇间带着贵气,想必这就是太后吧,白冬祭心里暗自估量,但就这是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白冬祭的眼角余光里闯了进来,于是她便凭着本能的好奇心,转眼看去。
是他!
白冬祭心里一惊,恰好这一惊让左云瑶碰了个正着,眼底浮出一丝不乐意,撅着嘴,傲气的问道:“你就是医仙的弟子?”
左云瑶这些天的心思都扑在了莫一然的事情,关于这个白冬祭她匆匆见过,但未曾放在心生,想她那皇兄都不在意了,更何况这个无名小卒呢?
寻着声音,白冬祭看向左云瑶回答道:“是的。”
在见左云瑶眼底的目光后,白冬祭心头一愣,为何是一种敌意呢?似乎没有得罪过她?
“白姑娘,今日哀家叫你过来是想问一问近日皇上的情况。”王太后看着白冬祭语气平淡的说道。
今年王太后已有四十岁了,但保养的甚好,从她光滑的脸部是看不出实际的年纪的,这样看去犹如二十岁的妙龄少女。
听王太后的问话,白冬祭便有搬出了左尘交代好的说辞,“皇上近日国事操劳,有些疲惫,但无大碍。”
这话一出,王太后的眉皱起,冷言道:“给哀家说实话!”
想王太后坐镇两朝,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这犀利的眼神,很容易分别出一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摄人的气势一出,白冬祭心底一惊,但面色上极力的维护着不惧,语气平淡道:“回太后的话,皇上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白冬祭在脑海里,思量片刻,后索性将左尘中毒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事情是瞒不了多久了,再者为了更好的留在宫中,只有说出实话,这后宫的人才会更加重视自己了。
白冬祭不笨外加在这后宫的耳熏目染,慢慢的使她不再原先那般冲动了,也有了为自己谋划的心思了,这也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什么!”王太后拍桌,怒起。
闻言,在场众人皆惊,面露惊恐望向白冬祭,要知皇上中毒,可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
顶着众人疑惑,惊恐的眼光,白冬祭再次肯定的说道:“皇上所中之毒,乃是离殇国与北夏国交界处,蛮帮小部落的毒蛮毒。”
这是白冬祭这近日根据左尘的脉搏,身体状况而找出对应上的。蛮毒,是由五种毒药配制而成,一种毒性缓慢却是十分霸道每次毒发皆让人吐血,每一次吐血,便是往死亡迈进一步。
五种毒物,白冬祭目前也只分析出了两种,剩下的还要需要时间研究。
“来人,搜宫!”王太后广袖一挥,发间金钗一颤,怒声说道。
“是。”十个在旁候着的御林军上前,俯首道,随即转身离去,执行着太后懿旨。
御林军离去,本是和煦的御花园,此时骤压冷意,众人心里皆是惶恐不安,居然有人对皇上下毒了。
白冬祭立在这御花园内,看着王太后的眼神,心里开始有些模糊,若是娘亲还在,想必也会为自己如此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