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趟神秘湖之行,不但让自己的符法力量得到提升,连自己的武道境界也再长一级,实在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但风宇没来得及享受这种喜悦,一种恐怖感便将他笼罩。
“怎么会如此弱小?”
一个声音自湖内深处而起,低沉如同沉重的战鼓声,敲击心灵。
那一刹那里风宇凭着本能停了下来,悬于那通道之中忘记了一切。
一句话,便使人失魂落魄。
这是何等的威能?
“我本对你寄予厚望,奈何你令我大失所望。”那声音说。
“在这小小大离之中成为佼佼者有何意义?天地广阔,好自为之。”
湖水开始翻腾,那限制了整个湖的符阵开始消退。
“不好!”
海清波突然大吼一声,全身的符力演化为阵,带着他与黄奇扬疾掠而去,再将韦照卷入阵中,转眼间飞越数里之距来到岸边。
“后退,向后退!”
他大喝示警,但终晚了一步。
在所有符师惊愕的目光之下,十里平湖突然动荡起来,如镜的水面此时却像是沸腾的汤,不断翻着白色的浪花。
“风宇还在里面!”黄奇扬忧心忡忡。
海清波转身,要向湖面冲,但就在这时,整个大湖突然轰地一声炸为冲天白浪,破空而去。
十里平湖的水,飞于空中,如一条白色的龙,瞬间远去,不知其踪。
众人呆呆地望着天空,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十里平湖消失,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座十里巨坑,仿佛是天神愤怒的一拳自九天降下,在大地上留下的伤口。
“那座山,难道是被人生生击碎?这湖,难道便是那毁山一击造成的破损?”海清波看着巨坑,喃喃自语。
风宇站在坑的南端,站在那泥泞的泥中,茫然望向长天。
十里湖水飞去,那个神秘的声音也消失无踪,他甚至不确定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自己因为符法力量与水压而形成的幻听。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代表了什么?
他无法理解,便如无法解释生命为何产生,又为何终要灭亡。
“风宇!”
有焦急的呼唤声响起,风宇抬头,便见到被乘符阵而来的海清波。
“你怎么样?”海清波落在泥中,不顾自己干净的鞋子被污泥沾染,却关切地在问风宇。
风宇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大清楚……”
“到岸上再说吧。”海清波挥手,符阵将风宇卷入其中,带着一起掠走,不多时来到岸边。
平湖消失,那笼罩平湖的符法之力也消失不见,一众符师在震惊之余,怅然若失。
这本是他们精进符法的大好机会,但此时却成了镜碎后的镜花,水空后的水月,失望与遗憾是必然。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场大变故却与风宇有着直接的关系。
但海清波与黄奇扬,却隐约感觉到这一切与风宇有关。可他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更无法想象出这一道平湖上的符法是因风宇而生,又因风宇而灭。在他们看来,许是风宇破了这符法的限制,使那布下符法的大能不悦,又或是怕风宇揭开了这湖中符法的秘密,因此才带走了这湖。
“您觉得,布下此阵者当是什么境界?”黄奇扬低声问海清波。
“总之是在我之上。”海清波说。“猜测无益,既然那位已经撤去了这一片符法大阵,我们再逗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风小友,你是否愿到符师联盟作客几日?”
“不了。”风宇回过神来,微笑婉拒。“实不相瞒,我要成亲了。”
“恭喜恭喜!”海清波微笑点头,黄奇扬与韦照也急忙道喜。
“不知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韦照问。
“是我师……师姐。”风宇嘿嘿地笑,“不过她只比我大一岁而已。”
“无妨无妨。”众人跟着笑。
“娶自己师姐,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韦照说。
众人又笑。
“何时成亲?”海清波问。“我等一定要去蹭一杯喜酒喝。”
“不错不错。”黄奇扬连连点头。“我听说月离门因而收获不小,但符师联盟的符师中,可有不少能饮者,到时只怕一样能喝穷了你们月离门。”
风宇笑了。
什么叫“蹭一杯喜酒”?这些符师若真能赶去参加喜宴,实是为月离门增光添彩,使风宇再一次于天下人面前出尽风头。
“到时一定欢迎。”风宇说,“只是何时好事能到,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师父一直云游在外,我们得等他回来才能定下亲事。”
“不论如何,办好事时,一定要告诉我们。”海清波说。
“一定,一定。”风宇点头。
平湖之迷无法解清,众人随意聊了一阵,也只能各自分散。风宇与众人作别之后,独自赶回月离山,这日来到山门处,远远便见几个守门人如临大敌一般,不由心中惊讶。
“怎么了?”他来到近前问。
“首座长老,门内来了一个怪客。”守门人迎过来,一个个都是一脸紧张。
“怪客?”风宇皱眉,“来意不善?”
“说不上,反正态度高傲得了不得,那眼神,看都不屑看我们一眼。”一个守门人说。
“他说了一句话,挺奇怪的。”守门人之首说。“他说什么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给几分面子。”
小姐?
风宇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又不敢相信。
“后来如何?”他追问。
“是门主和众长老,亲自将他迎进的山门。”守门人说。“首座长老,您快去看看吧。没您在家中坐镇,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慌。”
风宇快步上山,向着主峰而去。心急之下,他一路飞掠,身影如一道残影一般,不久后便来到主峰大殿前。
就在这时,殿中传来一声暴喝:“您不回去?那可是您生身之父!为人子女者,父有令而不归,成何体统!”
此声一起,仿佛九天之上雷神动怒,震动整个世界。偌大的月离山,竟然似乎都跟着一起摇晃了起来,不论是人还是其他鸟兽,凡在月离山中的生灵,无不感应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惊得面色苍白全身颤抖。
强者一怒,天下惊!
风宇的面色也不由变得苍白--如今的他已可算是月离山中第一人,他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盛怒威压,其他人如何可想而知。
从对方话的内容中,他已然听出了原委,心中那个不敢相信的可能终于被确定。
他的心在狂跳,他的面色变得难看,但他的脚步却无比沉稳,一步步向着大殿走去,缓缓推开了殿门。
“何人敢在我月离门中咆哮发威?”他沉声问道。
大殿之中,孔千成与四峰峰主,以及一众月离门核心长老俱在,一个个都是面色苍白如纸,个别长老忍得极辛苦,似乎是因为对方的咆哮而被震伤,在忍住将要吐出口的鲜血。
大殿中央,辛云儿与一位黑袍老者相对而立,虽然亦是面色有些苍白,但却明显不是因伤而致,只是因为情绪激动。
风宇的话音落,辛云儿和老者同时向着他望了过来。
辛云儿的目光复杂,其中竟然带着一丝惊慌与畏惧。风宇明白,她不是怕自己,面是怕自己因与这老者冲突而有失。
“你是什么东西?”老者看着风宇问道。
“月离门首座长老,风宇。”风宇沉声回答。
“你们门主尚没有资格这样与我说话。”老者说。
他的目光流动,眼里隐约有杀意。
刹那间,风宇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意,仿佛死亡将因老者这一眼而瞬间天降,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种强大的力量,即使他使用合魂之术,动用魂武之力,甚至是请出青岩神偶,也无法与之相抗。
“他有资格!”辛云儿突然大声说道。
“因为你若承认我是辛家的小姐,那么,他便是将来辛家的姑父!”辛云儿的话掷地有声,惊得老者目瞪口呆,眼神中的杀意一时涣散无踪。
“您……您说什么?”老者愕然看着辛云儿。
“你如此功力,耳朵当不会聋掉吧。”辛云儿冷冷说道。“他--风宇,是我的师弟,也是我将来要嫁的人。你在我面前,既然自称为‘老奴’,那么他也是你的主人。虽然现在还不是,但不久的将来,一定是!”
老者许久没有说话。
风宇大步向前而来,拉住辛云儿的手,一起与老者毫不畏惧地对视。
“您……不想回家中,便是因为他吗?”老者问。
“不。”辛云儿摇了摇头。“不仅如此。”
“您方才提到资格,我想我也有资格。”吕剑先缓步向前站了出来。“我是云儿的师祖。当然,凭我这点本事,在你们辛家人眼中看来与门外野狗无异。但请你明白,云儿是我收留并交给她师父从小照料养大的,她自小长大,没吃过你们辛家一颗米,也没被她那位父亲抱过一次。生而不养,何谈什么资格!”
“你再说一遍?”老者目光森寒。“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你们这座门派,转眼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你在与谁说话?”辛云儿厉喝一声。
老者冷笑:“看来都是因为这些人,小姐您才会如此乖张无礼。好,我便将这些人都杀了,将这门派全毁了,我看您跟不跟老奴回去!”
一时,重重威压如浪而落,砸在所有人的身上。
威压无形,但却重如山岳,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眼前发黑,实力低些的长老直接扑倒在地,张口喷出鲜血。
“你敢!”辛云儿急了,周身浮起晶莹火色,一挥手,一道带着无数枫火的秋风剑意向着老者刺去。
老者目光一亮:“焰神法体?不愧是咱们辛家的小姐!”
他缓缓点头,伸手轻轻一抓。
只是一抓,漫天的枫火便同时熄灭,那一道剑意如一条小虫般被他抓在手中。他只微微用力,剑意便碎成了千片万片。
千片万片,都在空中,被一道道灼热的气息包围着,却再不听从辛云儿的指挥。
“说到资格,我只想告诉你们--弱者没有任何的资格。”
老者笑容有些残酷,挥手间,千片万片的剑意碎片,却向着孔千成等人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