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松等人在百地砦住宿了一晚,次日早起正准备上路时,有忍者急速赶来报告:“首领和诸位大人,这两日伊势湾风急浪高,航船都进港避风,客商们全折回来改走陆路了。”
百地三太夫皱眉道:“按说这个时节应该风暴很少才对,不过海上天气莫测,谁也说不准,诸位要是不赶时间,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待风暴过后再渡海不迟”。
市松算算时间,和众人商议一番,认为与其在这里枯等还不如走陆路,由伊贺向东北穿过尾张,有四五天功夫也就到三河了。计议已定,当即辞别了百地三太夫动身上路,伊贺崎道顺带手下扮成僧人、农夫、商人等随行保护。
第二日下午即到了长岛,这里是木曾川入海之处,沟渠纵横,洲岛众多,也是伊势和伊贺两国通往尾张的必经之路。长岛本身就是河水长期冲积而成的沙洲,愿证寺和长岛城都坐落其上。
众人来到渡口,这里设有个小小的关卡,几个愿证寺的僧兵在征收摆渡钱。
“每人五十文,马一百文”为首一个僧兵端着木盆走上来。
“不会吧?过个河这么贵,都赶上住店了。。”石川半三郎很是不忿,这不是拿爷当傻瓜嘛,有钱也不能被你们宰啊!
“喏,自己看那边,有两成是给寺里的奉献。。。”那个僧兵指着旁边树立的一块大木牌,上面果然写的明白,还有愿证寺证惠的签名画押。
“哪有你们这么干的?一向宗的名声全都被你们这帮贪财的和尚给败坏了!”渡边守纲也出声指责,作为一名虔诚信众,他认为自己有义务维护一向宗的声誉。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试试,奉献是给佛祖的,你敢对佛祖不敬!”旁边几个僧兵也光火了,按住刀柄围上来。
“算了,半藏,少说两句,赶路要紧。”市松赶紧出言制止了冲突,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要是真的惹怒了这些地头蛇,纠缠起来麻烦就大了。蜂屋贞次赶过去交了钱,众人拉着气鼓鼓的石川半三郎和渡边守纲上了渡船。过了河又赶了一程,直到了清洲城,眼看已是日衔西山,就投宿在城下町的旅舍之内。
市松向旅舍的老板打听,织田家有没有一个叫木下藤吉郎的人。因为当初转生时,附赠的光盘上有这个人的名字,说他“在织田信长死后以怒涛之势席卷天下,居关白之位”。既然此人是如此了得,那自己为何不趁此次路过的机会,先行结交一下,看看其是否真有过人之处,也算是为将来留一条后路。
“木下大人,他可是这里的名人啊,人称木棉藤吉的便是。以前是织田家的足轻组头,最近刚刚升为足轻大将。他家以前就在附近,我们经常能见到,不过自从去年上总介大人把居城移到小牧山城后,他家也搬到那边去了。”店老板很是热心地回答。
“木棉藤吉,这个绰号倒很奇怪啊?有什么说道吗?”
“因为他是织田家的杂役作起的,而且才能出众,反应灵活,像木棉一样到处都好使。”
市松又打听小牧山城附近有没有一向宗的寺庙,被告知有个养光寺。
吃饭时,他对众人宣布:“明天休息一天,我上午要去养光寺拜访一下主持。”
“不是吧,难道是旅费不够了,要搬到寺庙去住?我这边还有不少。。。”石川半三郎咽下嘴里的米饭,不解地问了一长串问题,其他人也都满脸疑惑。
市松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想要拜访一个当地的武士木下藤吉郎,但和他素不相识,想让养光寺的主持居中介绍一下,你们谁愿意去可以一块跟着去。”
“我去”,“我也去”。众人听了都很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个木下藤吉郎是何等人物。
养光寺是个不大的小寺庙,听说市松是三河本证寺的僧人并且献上了丰厚的香火钱,主持净因连忙亲自迎接到禅房,问明市松等人的来意后,当即满口答应,带着礼物赶去木下家宅邸。
木下藤吉郎晚上回到家里,发现有不少礼物正放在走廊之下。
“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他挠挠头问夫人宁宁。
“是附近养光寺的净因主持送来的,他说有两个从三河来的客人,一个叫市松的僧人,另一个叫石川半三郎的武士,想慕名拜访一下您,托他送了这些礼物过来。我不敢收陌生人的礼物,就都放在走廊下了,等大人您来了处置。”宁宁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十分得体。
“哇,置办这些礼物得花不少钱呢,有丝绸还有点心。市松、石川半三郎,这两个人我不认识啊?我在三河也没有朋友。你做得很好,我刚被提升成足轻大将,有些人正着不顺眼。要是收了这些来路不明的礼物,被人告到馆主大人那里就惨了。明天上午我就把这些退回养光寺。”尽管心里很舍不得这些贵重的礼物,藤吉郎还是很明白轻重的。
第二天早上,市松在养光寺见到了来回拜的其貌不扬,甚至说是有点丑陋的木下藤吉郎。身材矮小,容颜削瘦,肤色黑黢黢的,毛发干枯,只有两只有神的眼睛给他添了一点相貌分。
“这个木下藤吉郎可真够丑的,和他一比,我石川半三郎真算是玉树临风了”石川半三郎得意地想。
“原来是这么个瘦猴一样的家伙,居然也能成为武士,真不知道市松为什么来拜访他!”渡边守纲心里暗暗怀疑市松的眼神有问题。
“尾张得织田家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这种穷形尽相之人在三河肯定不受待见。”蜂屋贞次和蜂屋半之丞对视一笑,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说心里话,市松也不觉得这个家伙将来能席卷天下,不过人不可貌相,既然自己都能转世重生,这个猴头猴脑的家伙出人头地也未可知。
“木下大人,小僧市松乃三河本证寺僧人,仰慕大名已久,只是无缘得见。这次正好路过尾张,不便冒昧登门拜访,便请空净大师作个引见,这些礼物只是略表敬意。”市松微笑着自我介绍,并把石川等人也一一作了介绍。
“三河本证寺?哈哈,我说两位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最近三河一向一揆中大放异彩的新星,我只是织田上总介麾下一小卒,不敢收受大师如此厚礼”。猴子(下面就管木下藤吉郎叫他猴子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谁)的反应很快,满脸笑容的回礼,说话声音很悦耳,带着浓重的尾张口音。他居然知道市松两人之名,看来平日里对各方消息都十分关注。
寒暄几句后,市松一再表示,送礼只是仰慕他的名声和才能,并无他意。猴子则是疑心重重,称能得到市松推崇心中十分高兴,但两人初次相见,无功不受禄,礼物是绝对不能收。
一方坚持要送,一方坚辞不受。最后还是空净大师出来打圆场:“两位且听老僧一言,既然市松大师是慕名而来,送上厚礼也是一份心意,木下大人这边心存疑虑也是人之常情,那这些礼物就先暂存本寺,待两位交情深厚以后,我再把礼物送到木下大人宅邸,不知可否?”
市松也觉得自己一见面就送重礼有些不妥,毕竟现在不像前世自己搞房地产的时候,官员们多重的礼都敢收。猴子现在只是个足轻大将,职位还不如自己这个小城主,不敢收礼也是正常。连忙感谢空净提出一个好办法。
猴子也不再坚持,改变了话题,和市松寒暄起来。两人都是善于交流之人,再加上市松有心结交,一来二去熟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