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宝背转身子，将裤子穿好绑腿扎好，然后又用手拢了拢头发，这才转过身。卫平也背转着身子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树丛。他身材挺拔高大，虽然瘦但肩膀宽宽的。黑老太常说“肩膀宽，一生担”，如宝心里甜滋滋想着，以后跟了这男人，自己的一辈子也要让他担着了。
换好裤子，如宝低声说了句：“行了。”
卫平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如宝一遍，皱眉道：“你怎么这样就进山了？”
如宝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样？怎么样？”
卫平叹了口气，一瘸一拐走到如宝身边蹲下，伸手就松开了她的绑腿。如宝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后退，卫平低声道：“别动！”
那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如宝一下子被定在了原地。卫平松开又给她打上，那手法是如宝从未见过的解法。卫平一边给如宝打着绑腿一边说道：“山地行走，一定要将绑腿打到小肚子上，这样才能防止毒虫和蚂蝗，而且还能防止腿肿。你刚才只捆住脚腕儿，自然容易松了。”
如宝心里美滋滋的，她看着卫平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卫平站起身，个子一下子超过如宝一个头：“奶奶给我了两贴臭膏药，现在好多了！”
如宝皱眉道：“你咋地也来了？难道是……你也犯错了？”
卫平瞪了如宝一眼：“谁允许你带我受过的？！”
“我……”
“再说，我阻止胡一刀他们糟蹋女子这有什么错？！”
“这……”
卫平松开如宝气愤道：“你甘愿进着山里受罚就是向你奶奶和胡一刀，向这不合理的旧制度低头！”
如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惹他生气，便只能犹豫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卫平转过身：“扒了这山寨！散了这些土匪！”
如宝一机灵，下意识跑过去踮着脚尖捂住了卫平的嘴：“快别说了！仔细让别人听见！”
卫平扯下如宝的手，依旧气呼呼的：“我就是要让别人听见！中国之蒙昧全在心智！心智不开，如何强国！”
就在这时，如宝突然“哎呀”一声歪着身子就要倒下去，卫平赶紧去扶，可惜他伤腿使不上劲儿，两个人便一下子都摔倒在地上，只不过如宝在上，卫平在下，两个人脸对脸贴饼子一样摞在了一起。
如宝的身体丰腴柔软，卫平的身体精瘦强健，两人都是少年男女，即便是卫平曾有过一些女朋友或是男女间不可避免的交流，但是这样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如宝就更别说了，她对男生的一切科普都是来自于小丫头翻得二狗子的闲话。此时此刻，两个人是既尴尬又新奇，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卫平红着脸说道：“那个……你怎么了？”
如宝身子不动，只开口：“我好像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扭了腰了。”
卫平吞了口干沫：“那个……你试试现在能不能动。”
如宝点点头，就在卫平身上扭了扭腰。卫平的脸更红了，而且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如宝扭完了，一脸呲牙咧嘴：“还是疼，不过比刚才好点儿了。”
卫平艰难地点点头：“那个……你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如宝一愣，脸像着了火，赶紧从卫平身上下来坐好。卫平也在她身边坐了起来，有些结巴道：“你活动活动，要是疼的厉害就别勉强。”
如宝点点头：“没事儿，不怎么厉害。”
卫平站起来，想了想对着如宝深处一根胳膊，如宝望了望卫平，眼睛里噙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喜悦，她拉住卫平的手站起来，卫平的脸也是红彤彤的。两个人迈步走，不约而同都是“啊”得一声轻呼，没办法一个是腿折了，一个是腰扭了，这光景要想活着出去只能相互搀扶着往前挪腾。
卫平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日头调整方向，如宝一脸惊奇地问道：“你咋地也来这了？”
卫平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替我受罪！”
小孩子？！如宝皱皱眉：“我不小了。”
卫平问道：“冬凌草一般都长在什么地方？”
“长在背光处，潮乎乎的有烂木头的地方。”
卫平站直伸手摸了摸一旁的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脚下的土地，再手搭凉蓬看了日头然后指着左边说道：“那咱们就往这边走。”
如宝傻呆呆看着卫平这一顿奇怪的举动，她心里不明白，但也不问，而是使劲点了点头：“嗯！我跟着你！”
两人扶着往树枝更加茂密处走去。不知怎么，同样是遮天蔽日的树荫，同样会有突然出现的豺狼虎豹，甚至同样可能遇见死去的大伯索命，但是站在卫平身边，和他一起走着，如宝心里就坦荡荡的，像是二月天里晒着暖呵呵的太阳，八月天里吹着清凉凉的夜风，腊月天里守着红彤彤的炉子，总之就是舒畅又满足。如宝侧脸偷瞄了眼卫平，只见他拧着眉头绷着嘴角，直盯盯看着前方，他专注的模样真是英俊极了。如宝“扑哧”笑了出来，卫平不明所以直说道：“我真服你了，进山两天了，你知道自己现在距离山口多远吗？”
“多远？”
“两天才走了五里地！五里！”卫平比着五个手指头在如宝眼前，如宝皱眉道：“不应该吧，我白天黑夜的走，怎么才走了这么点儿路？”
卫平叹气道：“你分辨东西南北吗？”
“不分。”
“那你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
“那你就进来干什么？！”
“找冬凌草啊！”
卫平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得到啊！”
如宝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我爹说找冬凌草是要看缘分的！若是有缘人，没准儿一脚踩下去就能找到呢！”
卫平叹了口气摇头道：“愚昧！无知！”
如宝眉头也拧了起来，咋滴长的俊读过书就能随便小看别人啦！她黑如宝还真不服气呢！心里一股气涌上来，如宝扔开卫平的胳膊说道：“要不咱俩打个赌，看到底谁先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