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静姝还是面上感谢:“皇后娘娘真是仁慈,臣妾午后定要去好好谢恩。”
皇上点头:“看你们二人能这样和睦朕很高兴,以前总觉得你们似乎有些隔阂,现在看来也的确是如皇后所说,你二人只是行事不同,心却都是好的。”听皇上这样讲,静姝心中无限凄凉,皇后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以前皇上多少无辜嫔妃,只因为得宠就都死在她手里。
心中这样想,可静姝午后还是去了永寿宫:“谢皇后娘娘替静姝求情之恩。”
皇后道:“也是举手之劳的事,静妃也是为了皇上着想,既然静妃来了,便和妹妹一同说一说过几日纳凉夜宴的事。”
“是,单凭娘娘吩咐。”
“宫中既然来了这么多新人,便可叫她们一展才艺,皇上看起来也开心些。”
“是,娘娘想的周到。”
“那各人擅长什么便由静妃去搜集吧,之后拟个单子出来。“
静姝只能答应着是,回到香草堂,她便叫落樱去各个宫走动,她自己则是十分想不通,皇后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皇后则和惇清商议,要如何定下计策,她们必须要找一个人出来,此人首先就得是要皇上忌惮的人才可。
时间过的飞快又缓慢,转眼便是既定日子,由于静姝的悉心安排,每个想要出头的妃嫔都表现的淋漓尽致,发挥出她们最擅长的优势,皇上亦是看的不亦乐乎。
忽然,外面一阵喧腾,皇后似早有准备一般:“这般吵闹是什么事,也不怕扰了皇上的兴致!”
便有一个侍卫进来报告:“回皇后的话,我们在长春宫门口捉到一个行迹鬼祟之人。”一听是在长春宫,静姝便紧张一下,后又觉得,七爷不至于在这样热闹的时候去长春宫,大约只是哪个穷途末路的侍卫,想去长春宫看看有没有值钱东西吧。
这样想着她便又放心了,在自己心神不宁左思右想的时候,耳边就听见皇上说:“皇后与静妃随朕去看一看,其余人留下继续。”
静姝便赶紧收拾心情,虽皇上皇后往长春宫走去,待看清那个被捉之人之后,静姝一时心塞,那不是别人,正是七爷,静姝心中一万个问好,七爷不是不谨慎的人,何况他也知道皇上多疑,怎么会就这样来到这里?
皇上见是七爷便故作稀松平常,对左右人说:“你们好大胆子,连七王爷也敢动,是朕命他来长春宫取前皇后遗物,不查清事实便乱抓人,冒犯王爷,此罪当斩!”说着便叫福来秘密去处置了那两个抓人的侍卫。
待所有人下去,皇上的脸马上阴沉下来:“怎么回事?!”
七爷回着皇上的话,可眼睛却盯着皇后:“是臣弟鲁莽。”
“你还在怪朕?!还是对蝶衣不死心?!”
七爷知道自己已经有口难辩:“臣弟对皇兄赤胆忠心,决无半点怨言。”
皇上又看了看他:“蝶衣已经离世,朕又处死了看见你的那两个侍卫,念在你是朕的亲弟弟的份儿上,这次便不追究,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愤怒甩袖要离去,可还未等走出门,皇后便道:“皇上留步,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七爷盯着皇后,眼中全是愤怒。
皇上道:“皇后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笑笑,似十分有把握:“皇上可看这长春宫的摆设,所有家具都落满灰尘,却只有这张椅子是干净的。”皇上目光阴鹜,皇后继续:“可见是时常有人过来擦拭。”
皇上看了看七爷,又对皇后说:“罢了,朕心明了。”
“皇上,臣妾的意思并非如此,这个人屡次三番来这里都未被发现,可见此人是个极为小心的人,可为何明知今夜皇上在长春宫附近却还要冒险过来?”
“皇后的意思是,有比此人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他来这里?”
七爷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身为皇后不思平和**,却只顾挑拨离间,陷害忠良!你良心何在!?”
皇后似受了大委屈:“皇上,您听听七爷的话,他连皇上的家事都要过问了,臣妾日日只想着照顾好皇上,怎奈却被人如此的泼脏水,臣妾实在委屈。”
皇上本就不满:“七弟你说话过份了。”
皇后继续:“皇上,若此时不找出七爷来长春宫的目的,怕是以后此事也不能水落石出了,臣妾并非破坏皇上兄弟情谊,只是七爷今日做的事实在不符合他的一贯个性。”
皇上心中的疑虑已经被皇后煽动到极致,静姝刚想说话,就看见七爷在暗处摇了摇头,静姝只能静观其变。
皇上亲自搜身,果然,在七爷怀中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于长春宫相见。静姝留。”皇上怒极,双手颤抖,他盯着静姝,然后便一巴掌狠狠打下去:“贱人?!”
静姝只觉两耳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字条上的内容,可是皇上这般愤怒,她猜也能猜到了。
眼下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要皇上相信,自己和七爷是清白的:“皇上,请皇上将这字条给静姝一看。”
皇上愤然把字条丢在地上,静姝爬过去捡起来,现在有人陷害是明白的了,可是自己与七爷见面十分隐秘,除了宛柔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也一定不是宛柔,那究竟是为什么,皇后会这样准确的找到七爷。
静姝百思不得其解,皇上已经怒极:“两个奸夫****,你们置朕于何地!?”
静姝又仔细看了看字条,忽然她目光如炬,丝毫不畏惧的迎视皇上愤怒的目光:“皇上,此事有诈!请您仔细看这些字。”
皇上拿过来:“你以为朕不认识你的笔迹吗?!”
“是,此字迹是与臣妾字迹相同,可是天下精通模仿之人众多,怎就可知这不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
皇上只觉得静姝是在强辩:“若不是你们真有奸情,他怎么会冒死前来?!”
“皇上,这字迹看似是臣妾的,可是臣妾宫中所用的纸均有记号,是别宫模仿不来!”
皇上倒是希望静姝能够替自己洗清罪名了:“有何记号。”
“臣妾宫中的纸都是用一种臣妾亲手种的花汁浸泡过,看起来无异样,可是这种纸张更为柔韧不易晕染,只是在沾水的时候,会现出特有的青白色!”
皇后脸色微变,皇上便命福来去取一盆水来,皇后拦住:“皇上,若是静妃在狡辩,那这纸张浸水之后字迹便会模糊不清,到时候,她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静姝道:“若皇上不信,我这就叫北飞去取我宫中的纸过来。”皇后看着她:“也不必麻烦静妃身边的人,叫郑齐禄去就好。”
静姝心下不安,皇后是怕静姝身边人故意拿特殊纸张过来,而静姝又何尝不怕皇后暗中掉包,自己宫中任何纸张均可证明,可若皇后暗中调换,那自己便再无可辩驳。
可静姝还未来得及再说话皇后就已经下令叫郑齐禄去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郑齐禄才回来,皇上颇有微辞:“叫你去取个纸张便耽搁这么久!”
静姝紧张的看过去,却看见钱多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静姝心中笑道:“这个钱多,关键时刻很是长眼色,也大约是自己被陷害多了他看的分明,因此才这样步步紧跟。”
皇后很是恨那郑齐禄不争气,可在皇上面前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冲着钱多发火:“你们这些无关的人都跟着进来做什么?!”钱多忙认罪退到外面等着了。
果然,郑齐禄拿过来的纸张经水一浸泡就显出了特有的青白色,而那张写着字的字条则只是寻常纸张。
皇上便信了静姝几分,可皇后还在说:“这也并不能说明这张字条就不是静妃所写,或许她正是担心被发现,所以才故意用了寻常的纸张。”
静姝自然不能允许皇后就这样诬陷:“皇后娘娘英明,我与七爷素无交情,七爷回宫不久我便被禁足,我是否能有机会见到七爷难道娘娘不是最清楚吗?”
皇后便知道静姝指的是千秋和宛柔,皇后便有些不自然,也不敢再步步紧逼,静姝又看向皇上:“此事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还请皇上查明真相!”
皇上看向七爷:“这张字条是谁给你的?”
“只是个面生的太监,臣弟并未看的真切。”
皇后道“若说起这个,臣妾倒还有一个人证,可证明静妃言行不检。”说着便叫人传来惇清,惇清便把那日看见那个太监进到静姝放在便再未出来的话说了一遍,只是把那太监换成了七爷。
静姝不可置信的看着惇清:“你说你看见七爷来过香草堂?!”
惇清信誓旦旦:“正是,臣妾亲眼所见。”
静姝冷哼一声:“你既亲眼所见,那你告诉本宫,七爷身高几何?”
因现在七爷是跪在地上,惇清并不能看见,她只能信口胡言:“那夜夜色正浓,臣妾又离的远,并未看清。”
静姝咄咄相逼:“你连身高都未看清就敢说是七爷?!本宫问你!你看见的人穿着什么衣服?!”
惇清便只能咬牙坚持:“正是今日所穿这件。”
七爷看了看她:“可本王这件衣服是昨日皇上才赏赐下来的。”
惇清一下子哑口无言,皇后暗中咬咬嘴唇,本以为惇清的出现会定了姚静姝的死罪,不想几句话惇清便破绽百出,她只能给惇清打着圆场:“恭妃也是替皇上着想,**之事应该弄个清楚,既然是恭妃看错,那此事便只能再商议了,只是恭妃那日也确是见了一个陌生男子进入香草堂不是吗?”
恭妃连连点头:“正是。”
静姝毫不退让:“刚才还信口旦旦说是七爷,现在便又改口是陌生男子,可见恭妃的话也是不足信了,臣妾听闻恭妃近日常服用一种圣水,可美容养颜,却不知是不是这圣水迷糊了恭妃视线,依臣妾看还是该查一查才好。”
皇后心中一紧,她为将此事掩盖过去,便忙问惇清:“恭妃可仔细回想,那夜究竟看见那人穿着什么衣服?”
惇清也只能如实回答,是太监服制。皇上便有些恼怒:“真真胡闹,太监你也能看错。”静姝道:“哦,臣妾也记得了,那日是臣妾听闻花房来了一批罕见的百合,这才叫钱多去讨几只,不知恭妃看见的,可是钱多呀?”
惇清只能点头:“或许是吧。”皇上道:“胡闹!恭妃以前说话十分谨慎,怎么今日涉及到这种大事反倒言辞闪烁起来,**最忌捕风捉影,恭妃还是回去好好反省吧。”惇清手心冒汗,只能赶紧回了明和宫。
眼下这种形势,皇后也知道,想要置静姝于死地是不大可能,原本想定二人一个通奸之罪,既然不能,那便出去父亲在朝中的敌手也不错。
于是她便将重心转移到七爷身上:“唉,那可见是有奸人陷害静妃了,可怜静妃妹妹受了委屈,倒也怪臣妾,若是个寻常王爷,见到这样的字条那是连在意都不会在意的,偏偏七爷就真的来了。”
听皇后的意思,静姝便明白她是要利用皇上的疑心除去七爷,这对皇后有益无害,七爷在朝中是最替皇上讲话的,这恰于以戈尔泰为核心的老臣相悖,戈尔泰早不满七爷处处与自己做对,事事无绝对,若皇上哪日真有不测,世子年幼,皇位到谁手中倒还不一定。
皇上看着七爷:“为何你总要看上朕的女人?”
七爷有口难辨,皇上又问:“你与静妃可曾私下见过?”
七爷这个时候哪里能连累静姝:“没有。”
“当年你倾慕蝶衣,追求蝶衣不成,如今便要来夺朕心爱的妃子?那朕的江山你是否也要夺去?!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便不能再待在宫中了,回封地去吧。”七爷凄凉一笑,谢了皇恩。当夜,一顶轿辇便出了宫,皇上的说法自然是委七爷重任。
静姝跪了许久,只觉得双膝疼痛,皇上把她扶起来,只淡淡说了句:“你受委屈了,宫中还是凡事检点要好,回去歇着吧。”静姝满心委屈还要叩谢皇恩。
回到香草堂,静姝两行泪落了下来,紫霞道:“娘娘已经安全了,不要再难过了吧。”
静姝摇头:“我并非为自己难过,只是为七爷难过,他何错之有,若七爷想篡权又何必等到今日,是我连累了七爷,不然他必定好生做他的王爷。”
落樱道:“娘娘何必用她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是皇后有意陷害,和娘娘有什么关系,何况,皇上难道不知此事王爷是冤枉的吗?”
静姝睁开泪眼:“不过为了一方玉玺,连手足情谊都舍弃了,如今在朝中还哪里能有一个能替皇上说话的人。”
落樱道:“皇上宁愿自己与老臣周旋,也不愿身边放着一枚炸弹。”
次日,皇上来看望静姝,静姝也只能勉强微笑,看着面前这个冷血的人,静姝一再的失望,失望。静姝也不敢问七爷的状况,若问了,只会陷七爷于更不利的地方。
连着几日,静姝都是郁郁,难以露出笑容,皇上问起来,静姝总推说天气暑热,心情烦躁。
紫霞看最近静姝很是疲惫,吃的也少,很是担心,便做了酸梅汤,里面又多加了几颗山楂,想着或许能叫静姝有点胃口。
静姝喝了几口:“好喝的很,极对我的胃口,便再做一些吧。”
紫霞道:“山楂少食开胃,若是吃多了便不好了。”
“叫你做便做吧。”话未说完,便一阵呕吐,紫霞大惊:“娘娘这是怎么了?!”静姝十分平常:“我已经有孕一月有余。”
“啊?!娘娘怎么不早说?若是早说了,皇上昨夜还哪里会怀疑娘娘!”
“他怀不怀疑对我还不是一样?我即便说了也救不了七爷。”
“起码娘娘不必再遭这么多的罪啊。”
“在**没有不受罪的,你去把良朗找来吧,不要张扬,若叫皇后知道不定会出来什么事。”紫霞答应着便疾步往太医院去了。
见了良朗,静姝道:“怎么瞧你也是面色苍白,似乎累极,可是最近太医院有什么烦心的事?”
良朗摇头强作笑颜:“并无大事。”
“好啦,你如何能瞒得过我,你若不说我还要费心去察,倒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也省了我一些力气。”
良朗知道静姝的性子,她想知道的事,便一定要知道,于是便道:“其实是七爷。”
静姝心中便有些不详:“他不是回了封地吗?”
“皇上既然断定他有夺位之心,怎么会轻易放他回去?”
“那七爷现在?”
“被秘密关进宗人府了,一时三刻皇上倒是也不敢杀他,齐太妃还在封地,七王爷每月都有报平安的信回去,皇上怕杀了七王爷齐太妃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还留着王爷一条命。这几日正是王爷身子不适,皇上叫静风去看,我才得知这些。”
“果然,皇上不会放过。”皇上的无情静姝是早有见识的,良朗看静姝难过便道:“不过好在静风的照料,现在王爷已无大碍,倒是你,脉象紊乱,你现在胎象不稳,凡事不能操劳啊。”
“你只劝我不要伤心,可我如何能放下,七王爷是我和忠平的恩人,现在他身陷囹圄一半也是我的原因,呵呵,与我沾边都不会有好下场吧。”
“娘娘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
“七爷生性不羁,这样将他囚禁起来,与要了他的命有何区别,从此便要在那黑暗的囚牢之中过一生,连死也不能,世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良朗也无言,她怕静姝再问七爷的状况,只能匆匆交待几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香草堂,他怎么敢说,七爷已经形容枯蒿。
静姝怀孕的事一直瞒着,从盛暑到天气转凉,随着衣衫渐厚,倒也瞒了下来,待皇后终于发现静姝日渐臃肿的时候,已经是静姝怀孕六月有余。
那日皇上打猎收获颇丰,大为高兴,便叫来众嫔妃一同享用野味,席间,如焉本是想揶揄静姝:“臣妾与静妃姐姐许久未见,再见姐姐竟如此丰腴了,可见是姐姐的确是倍享皇上恩泽啊。”
皇后看了看静姝,她是与静姝日日相见的,平日里倒并未觉得,今日如焉一说,她也便觉得静姝果然圆润不少,原本清瘦的双颊如今也饱满起来。
静姝微微笑道:“是呢,说起来皇上的恩泽的确是叫本宫享用不尽,可是本宫身怀六甲,丰腴一些也是有的。”
皇后笑容还挂在脸上来不及退却,她一下子僵住:“静妃说什么?!”
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静姝便又重复一便:“臣妾已经怀孕六个多月。”
皇上马上握住静姝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静姝羞赧点头。
莫如焉和惇清简直面如死灰,皇后更是恨的牙也要咬碎,静姝通医理,即便太医院不出动太医,她自己也可保胎,皇后便捻酸带醋:“静妃瞒的也太紧了些,起码也应该告诉皇上,这样瞒着也不怕流言蜚语。”
静姝道:“还请皇上恕罪,实在是臣妾见宫中诸多怀孕的嫔妃都出了意外,害怕的很,这才瞒着皇上,是臣妾罪过。”
皇上开心至极,哪里还能有怪罪的意思:“朕明白,静姝,你可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皇后背后阴沉地盯着静姝:“静妃的意思倒像是那些意外的嫔妃是遭人陷害一般。”
静姝道:“臣妾并无那样说过,皇后怎么会理解出那样的意思,臣妾只是觉得怀有龙翼是大事,应该小心为上。”
皇后未占到便宜,只能郁闷的独自喝酒。而皇上,一整晚都只陪着静姝说话,皇上登基多年,可膝下只有世元一个皇子,这叫他心中很不畅快,子嗣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现在他最重视的妃子有了孩子,他怎么能不高兴,若不是祖制规矩,他简直现在就想封静姝个皇贵妃。
皇后看着越发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