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主夜夜用这凝香露沐浴,又喝这消脂的汤药,难道小主真的不想怀有龙翼了吗?”
“哼,龙翼有什么用,这辈子就这样与相爱的人天各一方,而成日里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谄媚讨好,我真恶心我自己。”
“小主可别这么说了吧,如今总算也好了,看看小主住的这个地方,连桌角都是金子包起来的呢,奴婢还从未见过这样华丽的房间。”
“哼,她不也正是死在了这华贵之中?我用她的银子要了她的命,若她平日里为人低调一些我也不会这么快便除了她。哼,若说起来我不过是说到了皇上心里。”
“小主既然这样能猜测皇上心思,为何还要依靠静妃,我看静妃还比不过小主呢。”
“我并非依靠她,何况她能在背后助我一臂之力,就说明她不仅看透凡千秋,连我要做的事她都一清二楚。如果我真的自立门户,你以为成为众矢之的的我会活下去吗?”
次日又是宛柔侍寝,宛柔依偎皇上怀中似小鸟依人,纤纤细腰全掌可握,皇上爱不释手:“整个宫中只有叶常在才有这般婀娜。”
“皇上过奖了,和其她娘娘比起来宛柔真真如个粗陋汉子一般。”
“哎,何苦这样贬低自己,朕看你今日郁郁,却是为何?可是谁给你什么委屈受?”
“其实倒不是臣妾自己的事,臣妾现居香草堂,静妃娘娘十分好相处,平日里还会来给臣妾诊脉,十分亲近,不似其她娘娘,高傲的很。”
“嗯,静妃便是这点好,朕也很喜欢,也并不是皇后不好,她身居高位,若不居高临下一些,怕也是镇不住,既不是自己委屈,那是为谁?”
“臣妾喜欢皇后娘娘,严厉有严厉的好,其实臣妾是有些担心,近几日连连下雨,恭妃娘娘的正宫却还未修缮好,娘娘现在所居的东偏殿阴冷潮湿,赶上这雨季更是难过,臣妾是替恭妃娘娘担心。”
“嗯,那工部的人是疏忽了些,也不怪,前几日刚处置了凡高义,现在工部尚书还空缺中,不过既然你提起了,朕便催着下面人急着些,恭妃也确实委屈了许久。”
工部尚书,这个空缺实在是很诱人,宛柔辛辛苦苦除去了凡高义,自然是不想便宜了他人,于是她便试探着问:“方才皇上说工部尚书空着,这也实在是个重要的位置,若是再出个凡高义,那可真是叫国库空虚。”
“正是,前番朕突抄凡高义的宅邸,搜出的古董金银,竟抵得上半个皇宫,有些东西比朕用的还要讲究,我便先叫七王爷去监事着,待以后再慢慢寻个可靠的人来。”
一听是七王爷,宛柔便放心了许多,有这个临时顶上的人总比皇上现在一锤定音要好,于是宛柔便大肆赞叹了一回皇上英明,叫皇上飘飘然开心不已。
果然,有了皇上的话,那明和宫很快便修缮完毕,各宫娘娘均来祝贺,惇清一时之间很是扬眉吐气,心中对宛柔也更感激了一些。
自从宛柔得宠,那莫如焉便被皇上冷淡了许久,正当她要开始抱怨的时候,宛柔又抓准时机,劝皇上多召幸如焉,如焉知道后也是高看宛柔一眼。
静姝这里,她被皇上禁足却知道最终置自己于这个地步的并非是上次自己养心殿揭露阴谋失败的事,皇上虽然失去当时记忆,可并不是不怀疑,若只是这件事,他只会责怪,而并不会到禁足这样严重。
事情究竟怎样还是得求助与七王爷,而七爷自那日偷香给静姝,最后静姝却被禁足,他便一直愧疚,定是自己当时不小心,才害的静姝如此,因此也想找个机会当面道歉。
于是二人私下书信,约好时辰在长春宫再见。静姝为掩人耳目,便偷换了一身太监服制,趁着夜色独自出门,而落樱和紫霞则是早早熄了蜡烛,作成静姝已经就寝的假象。
长春宫中,七爷独自坐在蝶衣常坐的地方,形单影只显得十分落寞,不一会,他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是静姝来了。
见到静姝七爷便放心:“还好,你既然还能出得了香草堂,事情便没那么严重。”
“是,开始是守备森严,不知为何,最近松范了许多。”
“看来皇上是相信了我。”
“七爷是什么意思?”
“皇上怀疑你和忠平。”
七爷这样一说,静姝的心马上紧了起来,她和忠平之间确实有抹灭不掉的证据,就是思骨,若皇上发现,那她和他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七爷又道:“开始皇上只是叫我去查部族收买忠平的事,皇上先看忠平是否衷心。”
“忠平对朝廷的衷心天地可鉴啊,他怎么会为了那些蝇头小利去通敌,皇上怀疑忠平的赤胆忠心?”
“正是,因为忠平实在是带兵奇才,若他被部族挖角过去,那对我朝是个很大的威胁,因此皇上下令,若我发现忠平有不忠之举,立即将他除去。”
“皇上,这样狠心?那他怀疑我是?”
“倒不是怀疑你和忠平有染,而是你进宫的蹊跷,怎么那么恰好遇见忠平,而你父亲现在又行踪不明,皇上以为你是部族派过来的奸细。”
静姝简直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在这荒诞的朝廷之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七爷见静姝担心便道:“放心,既然皇上撤走了守卫,那便是相信了你,也信了忠平,至于思骨,你也不需担心,我已经说那是忠平捡的一个弃婴。
皇上对你是很中意的,你自己找个机会,给皇上一个借口,皇上便会解了你的禁足,这个处罚也只是做给皇后看一看的,有名无实。倒是你,那日不是十分有把握吗?怎么会临时翻盘?”
静姝道:“皇上身边定被皇后埋下了钉子。”
“钉子?你是说,皇上身边有皇后的人?”
“是,请七爷仔细想想,那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七爷便将那日的情景说了一遍,二人同时发声:“福来?!”
七爷恍然大悟:“他一定是替我拍衣服的时候看见我身上沾了香灰,唉,怪我不谨慎。”
“这件事哪里能怪的了七爷,是他有心窥探,早在蝶衣姐姐的时候,我就觉得皇上身边可能有皇后的人,现在才敢肯定,真的是福来。”
“看来福来留不得。”
“是,心术不正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只会为非作歹,不知七爷可知道,他现在在宫外的居所,正是皇后当年偷偷派人,杀了流放途中的都图大人夫妇,夺取过来的,为了拉拢住福来,皇后就把都图大人的宅邸给了那个太监!”
七爷更是心痛:“真真糟蹋了,可若要换人还得是换上我们中意的人才好,福来是自幼跟在皇上身边的,皇上对他深信不疑,也是使唤惯的人,此事急不得。”
静姝也是觉得如此,想要换掉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那是何等的不容易。二人说了这些紧要的事之后,不便久留,便各自回宫。
而就在静姝去长春宫的时候,惇清却来到香草堂。她本是来感谢宛柔的,惇清已经察觉宛柔不是一般角色,想着与宛柔走的近一些,与皇上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是不会吃亏的,何况宛柔现在是皇后的人,二人也得是并肩作战才好。
皇上身边总是留着三个人,这也是皇后的手段吧,三个人可以互相钳制,谁都不会爬的太高,当年皇后静姝和太后拖了那么久,就是因为三足鼎立,谁也不敢先出手,最后还是静姝冒险行事,与现在的皇后联合,才将太后一举击败。
惇清便想如当时的静姝一般,先将宛柔拉拢过来,起码不能做了当时的太后。
宛柔见惇清来了自然表现的十分受宠若惊:“娘娘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只叫我去便好,娘娘尊贵,怎可倒过来看我这个常在。”
惇清亲热的拉着宛柔的手:“姐妹之间何需讲究个位分,你帮了我不少,我来看看你也是无可厚非。”
宛柔便也让着惇清叫她坐下:“我看姐姐最近越发光彩照人了,可是有什么秘密?”
惇清便摸着自己的脸:“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可以看出变化?”
“那是当然了,**中谁不在说姐姐真真受岁月偏爱,静妃虽然天生容颜,可难敌岁月,而姐姐竟如同被时间遗忘了一般,现在看姐姐竟只如二八芳龄,实在叫我羡慕呢。”
这番话说的惇清十分开心,她便神秘兮兮的说着:“倒也不必瞒着妹妹,其实是皇后娘娘赏赐了我一瓶雨燕水,日日饮用几滴便可重获新颜。”
宛柔便一副羡慕模样:“皇后待姐姐可是真心啊,那雨燕水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神效?不知姐姐可否把配方借我看看,妹妹我也是十分担心日后容颜不在,不能讨皇上喜欢呢。”
惇清摇头:“这倒为难我了,倒不是姐姐我小气,你待我也是真心,既替我出去了凡千秋,又帮我说话修葺好了明和宫,让我十分风光,若我知道方子定然是会告诉你。只是皇后娘娘只赐给我这神水,却从未说过方子,我大约三个月会用掉一瓶,皇后娘娘都会算好时辰用量赏赐给我。”
宛柔便十分惋惜:“那看来妹妹是没那个福分了。”
“哎,妹妹也不必惋惜,只要妹妹衷心跟随皇后,日后娘娘定然会待你不薄,何况妹妹天生丽质,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妹妹。”
宛柔摇头叹息:“哪里会有长久呢?”然后她又故意向外面看看,似乎怕静姝那边的人听见,才说:“也是看姐姐是实在人,我才敢说这番话,你看那静妃,以前不也是受尽恩宠?可是现在呢?唉,连姐姐你的一半都不如啊。”
惇清和静姝是同乡,她一直比不过静姝,如今听见宛柔这样说,心中简直乐开花一般,她也向静姝那里看看:“哎,以前静妃是个喜欢月色的,怎么今日睡的这样早。”
宛柔嗤笑:“哈哈,她呀,被禁了足,这几日郁闷的很,不睡觉难道还要等着皇上临幸不成?”惇清听了便也哈哈大笑起来:“唉,也可怜她了,若不是她房中黑着,我倒还真想去看看呢。”
宛柔知道静姝此刻不在房中,自然不能让她去:“唉,姐姐何苦去沾那个晦气,现在啊,宫中人人都是离她远远的。”
“哼,当年,她刚复势,竟在我面前处置了慎嫔父亲和她的贴身宫女,至我现在还噩梦连连,又把我安排进那个远在天边的明和宫,明升暗贬,当我是傻子不成!哼,等找到机会,我定会好好报这些仇!”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见时候不早,惇清便要回宫:“每每与你交谈都有相谈甚欢的感觉,不知妹妹怎样?”
“我也觉得与姐姐相见恨晚呢。”
“那便好,我只怕妹妹错了注意,被那个妖孽一般的莫如焉迷惑,着了她的道儿。”
“姐姐真是玩笑了,那个轻浮女子哪里能与姐姐想必,姐姐大可放心,宛柔也只是面儿上与她不交恶罢了。”听宛柔这样说,惇清才放心的回去,临走之前她又看了静姝房中一眼。
宛柔送惇清出门,两人正相送,静姝恰好回宫,看见惇清,她连忙闪在一边,待惇清走远她才敢走出阴影,可不知是惇清有感应还是时机不巧,就在静姝闪身进门的时候,惇清恰好回头看了一眼。
“橙柠,你刚才看见一个太监进了香草堂没有?”
“啊?奴婢没看见啊。”
“不对,你随我再回去看看。”惇清心生疑窦:这么晚,哪个宫会派太监出来走动,而且是往香草堂,香草堂中的两个人都是她最在意的,因此她便一定要回去看个明白。而且,刚才那个背影,总是叫她觉得十分眼熟。
香草堂门口,惇清鬼鬼祟祟往里面一张望,刚才还黑灯瞎火的正宫,此刻正闪着烛光,惇清冷笑一声:“正愁没有机会,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只是不知刚才那个太监是哪个。”
为了弄清真相,惇清便一直在香草堂门口守候,可是直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夏夜蚊虫又多,惇清一时之间有些心烦气躁,橙柠叫惇清去宛柔那里等,可惇清已经正式告辞,若此刻再回去实在有失娘娘身份,何况还是这样不光彩的事。
正盯着,忽然静姝房中的烛影熄灭了,惇清喜极:“好哇!姚静姝!本以为只定你个禁足还私自走动之罪。不想原来是有奸情在,想来刚才那个也不是什么太监了!定是哪个侍卫,哈哈,你的末日到了!”
看到这里,惇清便也不必再等了,她心情大好,简直要哼出几句曲子来,回了明和宫,连原本阴森的宫殿她都觉得亮堂了不少。
日次一早,惇清便去告诉皇后,说昨夜她看见的一切,皇后也是吃惊:“你所说的可是事实?!”
“臣妾亲眼所见,只是不知那侍卫是哪个。”
“为何不等到那侍卫出来!”
“因实在太晚....”
“虽然没看清是谁,可若果真有这个人,便不难查,我们做个局便好。惇清,这次你做的很好,这几日皇上贪新鲜,只顾着那两个新人,你也不要着急,本宫会安排。”
惇清便如一只骄傲的猎犬,拿着猎物等到了表扬一般骄傲:“谢皇后娘娘,惇清对娘娘已经是感恩不尽了。”皇后满意的点头。
而香草堂中,宛柔正和静姝说着话:“娘娘,昨夜您出去的时候,恭妃来过。”
“哦?她可曾怀疑什么?”
“倒是没有明说,我也尽力捧着她,叫她身心快活,想必得意忘形的她不会想太多,可是倒是往您这里看了许久。”
“惇清向来喜欢背后捅刀子,我几次吃了她的闷亏,我父亲也是被她间接陷害,才落到差点命丧天牢的下场,这个人阴狠,你也需得防着些。”
“是,可是我也想不通,我是自己愿意不要龙胎,因此皇后娘娘赐给我的凝香露我日日用着,可是恭妃为何这么许久不见有动静。”
“我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她身上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味道,我仔细看过她佩戴的饰物,也并无不妥,曾经我也借口给她把脉,只能探出她服用过药物,可我迂回问起来她自己似乎是不知。”
“娘娘有没有发现恭妃似乎越来越美貌。”
“是呢,你发现了端倪?”
“具体怎样我倒也是不知,只是昨夜恭妃说皇后赐给她可以焕荣的雨燕水,我打听了配方,连恭妃自己也不得知,皇后只说东西难得,都是算好了日子给她。”
“这就很蹊跷了,想来便是这个原因了。”
“皇后娘娘真是狠毒,莫如焉如何暂且不知,且看凡千秋和我,她打着为我们争宠的旗号,骗我们用止孕的凝香露沐浴,又利用恭妃在意容貌的心情,用这个盲点骗她服药,我们知道的便是这些,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
静姝看了看时辰:“奇怪,今夜怎么没叫你去侍寝?”
宛柔笑道:“娘娘忘记了?今夜是初一,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都是去陪皇后的呀。”
静姝笑笑:“真的是过的糊涂了。”
永寿宫中,皇后抱着世元给皇上看,皇上逗弄着:“才几日未见好像又长大了不少,眉眼间都有几分朕的样子了。”
皇后笑道:“那是自然,是皇上的儿子自然像皇上。”
皇上说着顺手拿起桌上备着的茶点吃了一口,皱了皱眉:“是酸楂糕吗?”
皇后道:“哟,是臣妾疏忽了,皇上不喜酸,**之中只有静妃喜欢这个,怎么把这个拿了上来,真真该打。”
皇上便不言语,皇后马上吩咐红袖去换了一盘过来,皇后便继续:“说起静妃,皇上许久未曾见过她吧?”
皇上不露表情:“你向来讨厌她,怎么今日会主动提起来。”
皇后笑笑:“倒也不是讨厌,只是二人行事风格不同罢了,看起来便有些不合,其实都是姐妹,她又曾经救过臣妾和世元,臣妾怎么会真的希望她落难呢?”
“你倒是感恩。”
“臣妾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其实上次的事,静妃说起来也是替龙体着想,她未去探看皇上,大约也就是在忙着查这件事,未尽到妃子本分是该惩罚,可禁足了这么久,臣妾觉得也够了。”
皇上点点头:“那皇后的意思?”
“臣妾想着,近几日盛暑,天气闷热,静妃原本身子就弱,若这样长久禁足怕是对身子不好,不如就解了吧。”
这正中皇上下怀,他便道:“那便如皇后所说吧,婉卿自从做了皇后,的确是宽宏许多,叫朕刮目相看啊。”
“也都是皇上指点的好,若不是倚靠着皇上,臣妾哪里有什么本事。说起最近炎热,臣妾也觉得今年实在闷热难当,比往年更甚,嫔妃们晨昏定省时候都十分抱怨呢,臣妾想着,不如择日便大家聚一聚,夏夜纳凉,也当是抚慰众嫔妃了。”
“嗯,这样也很好,你便安排吧。”
次日,香草堂便接到解除静姝禁足的圣旨,虽然静姝知道解禁之日不远,她自己正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可是皇上就突然这样下了旨,这叫静姝奇怪。
旨意是尤福来来传的,宣读完圣旨,福来又道:“还请娘娘备着,皇上说晌午来和娘娘一同午膳。”
中午,皇上来到香草堂,不等静姝跪下,便道:“天热,便不要跪下起来了,朕看你脸色苍白不少,可是身子不适?”
“却也没什么,只是最近酷暑,大约是中了暑气。”
静姝实在很想知道皇上究竟为何忽然下旨,便道:“臣妾前番言行莽撞,本应该受罚多日,皇上这么快便原谅了臣妾,叫臣妾心中惶恐不安。”
皇上道:“是皇后,她来替你求情,你也的确是为朕龙体着想,想查明真相,何况你的本性朕知道,不会蓄意去害谁。”
静姝心中有一种不安,皇后当然不会是因为好心替她说话,可是这个时候救她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