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焉似在自语:“可是呢,唉,总归我阿玛只是个礼部侍郎,那比起凡贵人阿玛,那可真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啊。”
“可不是,皇上正查贪腐,若叫我说那凡贵人阿玛便是第一个。”
如焉深深的看着宛柔:“叶答应是不是操心太过了啊。”
宛柔便似失言一般:“还请贵人恕罪,实在是我是受够了这种日子,贵人有所不知,我日日在那恭妃之下,过的是多么凄惨寥落。”
见宛柔真落下泪来,如焉也理解了些:“唉,不要说你,前些日子,我何尝不是饱受心酸,唉,不受恩宠就是这样。”
宛柔便道:“因此宛柔特带上投名状,希望贵人能够接纳我,关键时刻帮我说上两句话。”
如焉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贵人什么也不用做,待到时机成熟贵人自然就会明白了。”说完,宛柔也不再多说,便回了明和宫。
朱砂一边给宛柔倒茶一边问着:“小主,您连去了三个地方,找了皇后身边的三个人,可您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宛柔道:“除了凡千秋,我对其她人说的都是实话。”
“啊?!小主真的打算除掉凡千秋?!”
“反正留着她也无用。”
“可小主还信誓旦旦的对凡千秋说会出去莫如焉啊。”
“我是那样说过,可我有无说过什么时候怎么除去呢?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总之莫如焉最后是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的,也不算是失信。”
“那小主为何先对凡千秋下手。”
“因为她最张狂,最肤浅,最重要的是,皇上对此人从开始便不是抱着十分信任的态度,只要我稍加利用,那叫她死便会很容易。”
“可小主怎么有把握叫那些人都信你?”
“她们也不是都全然相信,大约会信个五成,另外五成是她们的希望,她们希望事情这样发展,要想利用对方,首先就要明白对方最想要什么,我不过是说出她们最想要实现的事罢了。”
“小主这样做是为了静妃?”
宛柔笑笑:“我都能看透的事何况是静妃,她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多,根本无需我帮忙,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以后,当然我现在也可以就等着静妃自己脱困,然后提拔我,我顺理成章的扶摇直上,可是这样我只能得到位分却得不到地位。
地位永远是别人给不了的,为何静妃不过是个妃位在宫中说话的份量却不会低于皇后,就因为她的地位,得到了别人的承认,若我现在把握机会,那我与静妃便是姐妹,若我只待提携,那我便只能是她的附属,而静妃,根本无需附属。”
朱砂呆住了,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凭自己这个脑子,这辈子都不要想在**出人头地了。
从这一日起,**各处便频频接到大宗的赏银,而得到赏银的人无一例外,都说是凡贵人赏赐,待皇后发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皇上早已经先注意到了。
一查下去,凡高义的事自然是掩藏不住,他所犯下的罪,即便斩首十次都杀不尽。千秋昨夜还在荣宠不尽的美梦之中,晨起之后就变成了罪人,被皇上赐死。
千秋实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接到福来公公传的旨意之后,她怎肯就死,便吵着要见皇后。
福来也知道千秋一直是皇后的人,因此便去问了声,皇后犹豫了下,还是来见了,千秋便哭问:“娘娘,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后无情的看着她:“为何?!还不是你自己蠢,本宫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大宗的使用银子,可是你呢?!”
千秋道:“可是我没有啊。”
“没有!你看看!”说着,便把从各处上缴的银票摔到千秋面前,千秋一看全是自己亲手交给叶宛柔的那些,千秋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道:“娘娘,这些是有人蓄意陷害!”
“陷害?!这银票明明白白写着你凡府所有,这谁能假冒的了?!皇上最恨贪腐,可你却偏偏如此高调行事!”
凡千秋有口难辩,皇后见她如此,也懒的再看,便直接吩咐悻悻,千秋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她败了,一夕之间。
处死凡千秋,皇后回到永寿宫只觉得不可思议,红袖道:“娘娘可觉得这件事情蹊跷?”
“当然蹊跷,这个凡千秋就算是张扬却也不至于此,叫你去查那些银票的出处你可查到了?!”
红袖摇头:“接到的人都说是凡贵人叫人打赏的。”
“真是做事谨慎啊,是静妃干的吗?可她不还不至于对凡贵人这样的小角色动手,难道**中有哪个人是本宫不曾发现的?”
千秋一死,惇清和如焉同时震惊,她们万没料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一个答应,如此干脆利落的用皇上的力量便杀死了一个盛宠贵人,虽然个中缘由她们都还不清楚,可对叶宛柔也是刮目想看,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各自相信,宛柔是她们的同盟。
惇清对宛柔的态度自然好了很多,不仅经常走动,连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都舍得送给宛柔。既然宛柔做到了她承诺的事,那惇清便也如约在皇后面前帮着宛柔说话。
原本皇后失去了千秋便觉得有些不舍得,千秋家世雄厚,原本应该是个利器,可现在不明不白就失去了作用,这叫皇后十分懊恼。
这日惇清又在陪皇后和世元玩耍,惇清便有意提起了宛柔:“不知娘娘可还记得臣妾宫中的叶宛柔叶答应。”
皇后这才想起:“哦?她似乎一直很安分,这几日本宫忙着那不成器的凡贵人的事,竟忘记了,你可瞧出她有什么端倪?”
“正如皇后所说,她安分的很,只是谁还没个野心,说起这叶答应的野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想要得宠。”
皇后笑笑:“本宫倒是怕她没野心,这点小心思**里哪个女人没有。既然你说她不错便叫来给我看看吧,若真提拔的起来,也算是补了凡千秋的位子了。”
很快,惇清便带着宛柔来见,一见到皇后宛柔自然是五体投地,跪拜着就不肯起来,皇后很是满意:“嗯,模样端正,也知礼节,不过是出身一般,可出身算什么呢?你旁边的恭妃和名噪一时的静妃也都不是什么高贵出身,还不是受众人敬仰
那凡贵人倒是出身名门,可处处犯错,最后连本宫也救不了她。只要皇上喜欢,出身便不是问题,只是,本宫最在意的是衷心。”
宛柔自然是一番表明自己如何仰慕皇后,愿永久跟随皇后的话,皇后也只是笑笑,只叫惇清带着宛柔会明和宫,也未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是晚上,红袖带来了一个瓷瓶,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幽香,宛柔皱了皱眉头,红袖不露声色:“参见叶小主,这是皇后娘娘赐给小主的凝香露,用来沐浴之后,身上便会留有余香,皇上最喜欢这种味道,娘娘未祝小主得宠特意送来。”
宛柔便谢恩:“皇后娘娘对我这样好,我真是无以为报,今晚我便用着,定不辜负皇后娘娘美意。”红袖满意的点头。
回到永寿宫,红袖回着:“娘娘,那叶宛柔丝毫不疑有他,对您感激的很,连称要好好报答。”
“能省心最好,本宫受够了凡千秋那样张狂的人,你看她那偏殿,竟装饰的比姚静姝的正宫还要奢靡,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没脑子。”
“那叶答应倒是省俭的很,奴婢去她宫中,只见她的用度还不如一个大侍女的下人房。”
“这才是聪明的,投皇上所好,叶宛柔长相不俗,又清瘦,恰好是皇上喜欢的样子,你便着意安排着,尽快叫她侍寝。”
皇后既然发了话,宛柔自然是很快上位,侍寝次日,宛柔便早早的来到皇**中请安,皇后远远的便闻见那股幽香,甚是满意:“也答应也是辛苦了,还要来本宫这里请安,这便回去好好休息着吧,有什么事,待休息好了再说。”
宛柔依旧跪着不起:“臣妾不敢说累,能得娘娘提拔是臣妾三世修来的福气,皇后娘娘还特地赐下了凝香露,臣妾用过果然十分得皇上欢欣,今日臣妾要回宫的时候,皇上还封了臣妾常在的位分。”
皇后拍案叫好:“好啊,果然本宫没有看错人。”
而此刻的香草堂,因为千秋已经不在了,因此东偏殿就又空了下来,皇后娘娘思虑许久还是决定叫宛柔搬进去,因为静姝实在是她的心头大患,即便现在被禁足,可皇上并未有其它的说法,皇后很担心静姝会东山再起,因此便叫宛柔搬进去盯着。
这日,静姝正和落樱说着话,落樱感叹:“前几日还说起凡贵人可怜可叹,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去了。”
静姝道:“意料之中。”
“可这是为什么呀?娘娘您并未出手,究竟是谁做的?”静姝笑笑不语,正说着,外面就大张旗鼓,宛柔在红袖的陪伴下进了香草堂。
紫霞道:“这是怎么回事,看那拉着行礼的马车,难道是要牵宫过来!?”
落樱点头:“看着架势,大约就是如此了。”
紫霞怒道:“这也太不像话了,她说牵就牵,连个招呼也不打!”
静姝笑道:“这在宫中不是司空见惯吗?我一个禁足娘娘怕是也比不上荣宠正盛的常在吧。”
那红袖在一边十分尽职尽责,大声指挥招呼不要碰坏家具,既然她们来了,静姝便不能当没看见,便走了过去。
红袖见静姝来倒是恭敬的样子:“给静妃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叶常在病着,皇上体恤,说这香草堂的风水养人,因此叫牵过来修养着,皇上还说静妃娘娘通医理,平日里可以帮着照料着。”
紫霞便呛到:“哼,哪里有养人的风水,前些日子才送走了一个贵人,红袖姑姑难道不知道?”
红袖沉着脸不说话,紫霞又看着宛柔:“哟,叶常在好生威风啊,凡贵人牵宫过来的时候还劳动不了红袖姑姑大驾,可看现在,都为着你鞍前马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常在成了皇后呢!”
静姝马上喝止:“大胆!可见是平日里我纵容惯了,竟说着这样的话!落樱,给我掌这个奴才的嘴!”紫霞话一出口自己也后起悔来,幸好静姝抢先发落,若是等到红袖开口,那便不是这样简单了。
看见紫霞双颊渐渐红肿,红袖才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好啦,念在静妃管教奴才得当,便不追究了,只是做奴才的,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免得惹杀身之祸。”
宛柔在一边,似从未见过静姝一般:“给静妃娘娘请安,臣妾能和娘娘同住一宫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也幸好皇上皇后娘娘心疼,才叫我来与娘娘住一处,往后还有指着娘娘多照顾的地方。”
静姝便也道:“能住到香草堂的,本宫都视为是有缘分的人,前个凡贵人是自己作死,想来叶常在病中较弱,不宜劳累,便不会有那么多心思。”
宛柔忙称是,又回头看看这偏殿:“可这里也未免太华贵了些,竟是比娘娘的正宫还要华丽,宛柔住着不安心呢。”
北飞听不下去:“姑娘的意思是要娘娘来住这偏殿你到正宫去?”
宛柔忙回着:“是宛柔失言,宛柔怎敢作此想法,只是宛柔今日人微言轻,未必将来做不得正宫。”
你一言我一语,这话语之间火花四溅,红袖自然听的明白,安顿下宛柔她便回去复命,将香草堂的情景更是说的添油加醋,皇后十分赞赏:“唉,本宫是发现的晚了,不过也好,多吊着些皇上,他便能喜欢的更长久些。”
夜幕降临,最近因实在酷暑难当,静姝连晚膳的胃口也没有,便只叫紫霞去煮了碗酸梅汤来喝,见那些宫女在面前走动,静姝亦觉得心烦,便叫她们都下去,身边只留了紫霞和落樱伺候。
正喝着酸梅汤,钱多来说叶常在求见,紫霞摸摸自己还红肿的脸颊就很气:“她又来显摆什么啊!”
静姝有些责怪她:“好啦,明明是你自己口不择言还怪的了别人?”紫霞道:“我不爱看她那假惺惺的样子,先下去了。”静姝叫住她:“不行,你留着伺候,不然叫别人以为你小气。”紫霞没办法,只能留下。
紫霞以为会看见趾高气扬的叶常在,不想,宛柔却是只身前来,来了便跪下:“请静妃娘娘饶恕宛柔擅自做主。”这一下不要说紫霞,连落樱都吃了一惊。
静姝笑道:“起来吧,本宫也不曾帮过你什么。”
“不,娘娘帮了臣妾许多,若不是娘娘在背后帮忙,臣妾亦不会这么容易就除了那凡千秋,毕竟臣妾说话无人信,只有娘娘放出去的消息,人们才会争相传说。”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宛柔感谢娘娘信任,实在是宛柔见娘娘被四面夹攻很是着急。”
“不错,而且这是个大好机会,你能抓住,也说明你有本事。”
二人这样说着话,落樱和紫霞已经完全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只有张嘴惊讶的份儿了,见她们如此,静姝笑道:“你们两个人还愣着干嘛,叶常在坐了许久都不见一杯茶,这是香草堂的待客之道吗?”
落樱这才缓过神,赶紧下去备茶去了,宛柔本已坐下,现在复又站起,郑重和紫霞道歉:“还请紫霞姑姑原谅,因那个时候红袖在身边,我实在不敢说什么话,因此只能看着姑姑受委屈,姑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挨了罚,是我的不好。”
紫霞知道自己误会了宛柔,而宛柔又如此知礼,她便更有些羞愧:“唉,是我莽撞了,说了那些气恼人的话,还请叶常在不要放在心上才好。”二人冰释,静姝也觉得高兴。
可还没高兴多久,静姝便正色:“你在皇后身边可是要处处小心,皇后静姝害人无形,您有把握叫她不怀疑吗?”
宛柔道:“皇后已经几次试探过我,我都明里暗里都表明和娘娘您势不两立,因此她不会怀疑。”
“你用了皇后赐给你的东西?”
“是,我承宠当夜,皇后娘娘叫红袖送来的凝香露。”
“果然!皇后不会叫任何人再怀上龙翼!那凝香露是原本皇后赐给凡千秋的,防止她有身孕,凡千秋在初次来的时候我便发觉了,现在果然她又将这害人的东西给了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凝香露拿给我,我仔细查看过之后,便能配出味道一样可却无害的凝香露来。”
宛柔自己亦是吃了一惊:“怪不得凡千秋会心甘情愿的用着,连我这般小心都觉得皇后是想利用我争宠,才把这凝香露给了我,原来皇后的玄机更深。宛柔多谢娘娘提点,可是宛柔要拒绝娘娘的好意。”
静姝吃惊:“为什么?你放心,本宫制的香,在香味上不会有丝毫差别,你大可不必担心被皇后发现。”
宛柔低头笑笑:“臣妾当然相信娘娘,只是臣妾原本也就没想过有什么龙翼,皇后此举倒是省了臣妾不少事。”
“却是为何?!”
“娘娘,臣妾初入宫之时便表明心迹,只愿做个妃位,能保我父亲升官,不受人欺凌,臣妾知道娘娘与臣妾想法不同,早早的便叫伯父归隐,怕日后受人陷害,可是臣妾父亲一心愿为朝廷效力,臣妾不忍心叫父亲郁郁终老。
正因为如此,臣妾才想办法去争一争,为了父亲,臣妾可以献出自己,可是,若叫臣妾去怀一个丝毫不喜欢的人的孩子,臣妾做不到。
何况若有一日臣妾真的坏了龙胎,那皇后迟早会发现,到时候,她是拼了命也会杀了臣妾,那真是防无可防啊。”
静姝听了默默,眼前这个人她十分欣赏,有勇有谋,目标明确,可以为自己去杀该死之人却不会去动任何一个善良之人。
说完这些沉重的事,宛柔又笑笑:“娘娘不必替宛柔难过,宛柔觉得这样快活的很,从今以后我便可光明正大的来娘娘这里走动了,在这污浊的**之中,能听娘娘说一会话也是一种享受。”
“你随时可以来,你若有需要的地方,也可尽管开口。”
“既然娘娘提起了,宛柔是有一件事要求娘娘,便是明和宫恭妃的事,她到现在都还住在偏殿,臣妾知道明和宫久未修缮也娘娘的意思,可如今我从明和宫牵到这样金碧辉煌的宫殿,想必恭妃会记恨....”
“你尽管去求皇上就好,我不会再做任何阻拦的事。”
“谢娘娘。”宛柔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偏殿。
看着宛柔离开,落樱人不住赞叹:“真是心如明镜,办事通透,她自己牵到高处却不忘安抚恭妃,实在想的周到。
按照她现在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完全可以越过娘娘直接便去求皇上,可她偏偏先来求了娘娘您,真真礼数周全。”
“这便会是以后真正的胜者。”
偏殿里,朱砂给宛柔准备消脂的汤药,最近几日,宛柔日日陪伴皇上左右,吃香喝辣,宛柔在皇上面前既不敢退却不吃扫了皇上兴致,又要保住这纤细腰身,因此她已经求皇后给她准备了这些瘦身的汤药。
宛柔已经十分瘦弱,再加上这汤药伤身,更是难以有孕,皇后娘娘更是相信了宛柔只是个照顾眼前争宠无长远计划的傻人,便更加不防范了。
朱砂把药端给宛柔:“小主还是少喝一些吧,皇上不是也说过,即便小主略发福些,他也不会不喜欢的。”
宛柔一口喝光了汤药,放下药碗:“男人说过的话十之有九是谎话,只看你自己去不去相信,皇后为何着急提拔新人,正是因为她生产后发福,皇上对她再没有兴趣,只是相敬如宾。你可看见皇上真的宠幸过哪个丰满的女子?
即便是病重的瑾妃,她现在在皇上面前说话仍旧有份量,难道只是因为皇上心中愧疚吗?还不是因为静妃凭着妙手恢复了她的美貌,皇上才愿意时常去瑾妃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