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三千异族兵马走了一天,对于连番的失利,主帅阵亡,上至军官,下至士兵,一个个都无精打彩。
只要有一点军事常识地人看到这一支军队,都会感叹一声:“这一支军队、废了!”
一路的长途拔泄,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挂满了疲累。而且,最让他们担心的是,后方的追兵会追上来吗?
“大人,你不能……不能死啊!”一个天狼族的百夫长拉着狼吼的手,喝声制止着他用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这一名百夫长,已经是整个天狼族出来的军官里面,除了狼哼之外,军队最高的一人了。
狼吼想要扎开他的手,但这一名百夫长有着紫玄的实力,对于他这一个虽然在苦寒之地练就了一身健壮体魄,但实质只是一个文士的人来说,他的手就如铁钳一般。
“我不死……我如何对得住所有死去的兄弟,联军内乱,让我族出征的儿郎锐减至只有三千多人,狼哼大人将兵退走,让敌军背后放了冷箭,又死了将近五百人,这一些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因为我的带兵不力,让士兵们拖着疲累的身驱进军,活生地累死了一百多人,更有将近两百人脱队,现在生死未卜,我不死,如何对得住他们。”
百夫长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愧疚,叹了一口气:“大人,你要死也好,也要回到北地时再死,到时我一定不拦你。”百夫长深深地看着他:“现在,你就是我们这一支队伍的主心骨,虽然你不懂带兵,虽然你带兵的过程里面,因为某些在军事家眼中看起来幼稚,不实际的名令而造成了不必要的死伤,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狼哼大人的死经打击了军心了,如果你也死了,我们这一些人会马上崩溃,大人,请你以大局为重啊!”
“我……”狼吼无言以对。
“大人,其实我们还有希望,你看,我们有一万多人,而且沧州城又是我们的占领地,我们……我们还有希望。”百夫长所说的希望,不是反攻南方,而是活着回到北地。
“对,我们还有希望。”狼吼听到了劝慰,马上骈发出斗志。
“不论什么命令也好,不论会否做成不必要的死伤也好,大人,请你下令吧。”百夫长低头,弯腰,抱拳说道。
狼哼知道,自己是这一支军队的主心骨,如百夫长说的一样,他死不得,最起码回到北地前,他不能死。
望了一下广阔的平原,心念:“这平原本应该是狼群的领土,但为何,我们这一些狼的儿女,居然……居然要败走南方呢?”
后世对天露国与异族这一战记载得好精彩,一共十三场局部战争,一场决定胜负的大战。
在后世的史书记载中,白云裳轮挑异族十大高手,更是把这一过程写得精彩万分,每一个眼神的对望,每一击每一招时嘴角挂起的笑容,也让后世的史学家与文学家用精彩又浓重的笔墨书写下来。
而当中,最激动人心的是,两大军队对冲,更是被描写得气壮山河,两支军队那英武,铁血被浓重的笔墨宣染,只要一看那段历史的文字档案,你就会感觉到,开国之久,没有一战比这一次异族战争更壮烈了。
异军八十万大军(这数据水份自然有的)被迁,回到北壃的不到三千人,天露国十万大军(一样有水份)追杀三十万里(这水份就更大了),直接杀到当时最大部族虎族的族长金帐,与十万之族的虎铁卫大战三天三夜……
好吧,不得不说,后世的史学家只是为了讨好朝廷,不是真心搞考古研究的。
而实际上,这一战,两军到现在异军败逃为止,都没有来过一次对冲,唯一的开火就是义军那一边在城墙上给败退的义军放冷箭而己。
狼哼知道南人的做事方式,他知道,自己一生的英明,一定会在南人那失实的记载中尽毁的,但是他不计划,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人回到北地。
不论多少,不论何族,能活一个是一个。
又再走了两个时辰,前方沧州城那宏伟的城墙出现在异军的眼前:“大人,我们到了。”
“派人过去叫门。”狼吼也松了一口气。
异族缺小骑兵,虽然北地多数地方为丘陵,平原……这一些土地性质应该是培养骑兵的绝佳场所,但是异族没有马匹,那小量外购的战马也只能供军官骑用而己。
全军上下加起来,八万人齐聚战马还不到五百匹,而骡马多一点,有两千多匹之数。
所以异族的士兵去叫门时是用跑的,所有异军看到跑前去的士兵那身影越来越小,不由心里一松,快……快能回家了。只要过了沧州城,就是北地了。
但是……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条小身影往这边走,那身影走得不快,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之下,过了很久才看清这一条小身影。
只见,这人居然就是刚才派出去叫门的士兵,而他的后背,居然插着一把箭。
他,硬咽一声:“他们……不愿开门。”
然后,就这样倒了下去,气绝而亡。所有异军都心头一悸,他们知道,这一个士兵本来早就应该死了,但是他就是硬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大军之前报信。
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气绝而亡,这一事件,在后世之中记入了史册,这一名无名的小兵,不论是异族还是天露国,都奉他为英雄。
虽然彼此立场对立,但是天露国军方,对于如此坚强的士兵,纵使他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没有军阶的战士也好,也发自内心地尊重。
“怎么回事?”狼吼看到那士兵气绝于自己的眼前,先是悲痛了一下,他认为这士兵太有勇气了,这样死掉可惜啊。
悲痛过后,他就马上疑惑:“下令全军,缓缓压上。”
“全军压上,去到了沧州城的一箭之地之外,只见,沧州城上,本来在异军过境前已经投降的驻城军正一脸恨意地驻于城楼之上,
沧州的驻城将军陈宏信生前的心腹副将陈应高更提着一把弓箭,仇视地看着下方的众异军,他站于知府苏志信身旁,一言不发。
“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狼吼疑问。
“什么意思,我苏志信降了一次,自然不能降第二次,今天,我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狼吼意外,他清楚,沧州的城门,与后面的追兵已经成了一个巨瓮,而瓮中的鳖不是别人,正正就是自己这一支异军。
而最让狼吼意外的是,按照立场上来说,苏志信应该紧紧跟随自己一方才对啊。
“苏大人,你这是为何,你不要忘记,你不单止开门投降,更杀了陈将军的唯一孩儿,你记得吗?当天陈将军一人一骑出门迎战我军是多么的壮烈,如此烈士之后居然被你杀了,你认为你们国家的人会放过你吗?”
“你在你们国家中人的眼里,你苏志信已经变成一个不忠不义的混帐,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开城门,让我军过境,虽然北地苦寒,但我相信有我族的照顾,你还是可以在我族颐养天年的。”
“应高。”苏志信叫了一声。
陈应高马上拉弓,一把箭射出,直接射到了狼吼跟前丈许处,苏志信沉着脸:“这……就是我的回答。”
“苏志信,你这一个小人,你……你该死!”
“我是否该死,白将军带兵来后自有审判,对了,我还贵族一点东西。”说完,将近一百个吊篮从城上放下。
“放心,我不会再让人放箭,除非你等攻城,你们把你们的狗东西取回去吧。”
“你……”狼吼气得不轻,他本来是一个文军,自然沉得住气的,但是逃亡,外加一万多人的安危形成的压力压在了他一人的身上,让他没有了那一份沉稳。
“派人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狼吼说。
唯一的百夫长点了百人,过去一看,脸色大变,也不回头,直接就大吼:“大人,是我们留在沧州的百人小队。”
“什么?你居然敢杀我族的人?”狼吼怒视着城墙之上。
“这只是一点利息,你杀我百姓百万,现在收一点利息,等白将军大军过境时,你们欠我们的,自然要还清。”
“你……你你……”
“不用你你我我了,这一城门除非硬攻,不然有我苏志信在一天,绝对不会为你等而开。”
苏志信一脸的坚定,他那突然之间一夜沧老了十数载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他只是一个书生,但是,他却在这一时,挡住了异军的退路。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白云裳的大军一到,一定会跟他清算,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心里已经存了死志,只要能把这一支异军留下,迁灭,那我一死又何妨?
谁说书生没骨气,谁说书生腰板软?
现在,苏志信的腰板挺直,一身的傲骨而立,只是,他的罪行太大了,沧州中的百姓,没有一人喜欢他,甚至心里骂他的人不在小数。
陈应高看了苏志信一眼,眼里满是深深的哀思:“大人,你受委屈了。”
城下,狼吼见过城不得,居然作出了一个决定:“原地驻扎,前军作后军,作好迎战准备。”
就是这一个命令,让这一万多的士军带上了死路。
狼吼不会带兵,他知道自己一军疲累,如果打沧州城,沧州城高粮多,一时三刻根本就打不下来,而带着的粮草,又不足以支持他们绕城而过,回到北地。
他想的就是,在这绝境的时候,激发自己的军士,来一个绝地反扑,在他的认知里,对方前军约三万人,只要打赢了,就算只是惨胜也好,也能保存一些人手,然后抢了对方的粮,赶回北地。
不得不说,他搞谋略是出色的,但是领兵,他只是一个半吊子的门外汉。
如果狼哼没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下令大军绕城而过,不能说残酷,只要回北地的路上,有人累死、饿死,那么就有粮食多出来,最小可以保一半人回到北地,不至于全军覆没。
在这一个逃难的时候,仁慈,是最要不得的。
但是狼哼并没有这一层认知,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只要一战胜了,就有粮,而且士气也能提高一点,到时,自己等人再走,一定能回到北地。
他的数术是好,但好像这时他却计错了,如果按狼哼的风格,最小能带一半人回去,但如果按他的命令行事,就算真的如他所愿也好,一万三千多的士兵,能回去的有五千就已经顶天了。
隔行如隔山,狼吼这半吊子军官,把异军都带上了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