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的目光都指向方芷儿,包括盈雪都露出惊恐之色。金爷站出来说话了:“她刚才是有恐吓了舞儿。”
阿福带着捕快回来,一听这话,捕快要带走芷儿回去问话。
芷儿轻轻地推开众人,走到柳如飞的面前,伸出手要挽舞儿:“先让我帮她止血吧!”
“芷儿,真的是你做的吗?”柳如飞颤抖地问,她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个似水柔情的姑娘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是不是我做的,公道自在人心。”芷儿淡淡地笑着。
舞儿见到她笑,却似见到鬼魅般,惊叫地在屋里跑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去找郎中吧。”柳如飞无奈地说,这迎香楼接二连三发生的毁容案让她有些心力交瘁了。
“既然受害人认定是姑娘,就请姑娘随我回去见县老爷吧。”捕快见芷儿如此淡定,也不敢对她动粗,客气地说。
宁凝凝担心地央求柳如飞,“柳妈妈,一定不是妹妹,还是把事情问个清楚吧。”
“不是她还能有谁?她又会武功,刚才还教训了我,她这人是蛇蝎心肠!”金爷恶狠狠地瞪着芷儿,报芷儿对他不理不睬之仇,既然他得不到了,就毁掉。
尹朝站在门外的客人群里,目光复杂地望着芷儿,他握紧拳头,打算救出芷儿,芷儿感觉到他的注视,向他摇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盈雪,这瓶药膏我留给你,你记得涂抹。”芷儿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盈雪,周围的姑娘小声地议论着。
“该不会是她装好心的吧,先是毁了我们的容颜,再来给我们医治——”
“天呀,她的心真狠!”
盈雪握紧瓶子,踌躇不安地看着芷儿,这些日子,都是芷儿照顾她,开导她,她会是凶手吗?还能用她留下的东西吗?
“好了,走吧!”捕快不想再耽搁时间,催促芷儿。
方芷儿就这样,被带回了衙门,也来不及和凝凝说上话。
迎香楼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虽然谁也不能确定芷儿到底是不是毁容大盗,但是起码每个人的心里,都得到了一种放心感。只有凝凝相信芷儿,她细细地回想着事情,盈雪出事的时候,芷儿被下了****;舞儿出事的时候,芷儿在盈雪的房里。除非芷儿会分身术,否则怎么可能对她们下手?怎么办呢?现在所有人都对芷儿半信半疑,还有金爷和舞儿一口咬定是芷儿。凝凝幽怨地叹着气,为芷儿这突如其来的横祸担忧着。
“青凝,跟我走吧!”尹朝在众人散后,叫住凝凝。
凝凝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有些感动,其实她也害怕,这天下哪个女子不怕容颜被毁呢,凶手一天不伏法,她都不敢掉以轻心,她的衣袖里总会藏着一枝尖锐的发簪,倘若凶手看上她,她宁愿自刎,也不愿意残留着一张有瑕疵的脸苟活着。可是,她不能跟他走,他应该有一个清白的姑娘陪着他老去。宁凝凝有些失落地走过尹朝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凌王府里,凌宴轩听着李皓天的禀告,脸色越来越沉重,“这毁容案的凶手,看来目标是青楼女子。”
“是呀,王爷,我还发现,这两个受伤的姑娘,都与芷儿姑娘有过节的,你说会不会真是芷儿姑娘一气之下做的?”
凌宴轩有些担心地问:“她被带回衙门什么时候受审?”
“现在已晚了,我打听了衙门的人,说是明早再问话,今晚收监。”李皓天一直都奉命留意着方芷儿。
收监,那又黑又脏的牢房里,她在里面!凌宴轩想到这里,心疼起来。只是她对他,太倔犟了,倔犟得让他不能容许自己放下身份去接近她。这丫头,丢了玉佩,又被栽赃,想必心里不好受吧。凌宴轩有些诧异,自己竟然没有一丝怀疑她的念头。
“去衙门打点打点吧,让衙役好生照顾她。”凌宴轩交代着,这件案子,他不能越格去插手,还是等杜知县问话后,再做决定吧,这丫头,就让她吃点苦,挫挫她的脾气也好。
方芷儿被关在衙门的牢房里,她一身华丽的装扮,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守监的衙役看到进来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凑过来看,“捕头,这小娘子犯的是什么罪呀?”
“毁容案!”捕头将牢门锁上,吩咐着,“打起精神来,好好看着,听说她可是会武功的。”
“是,是是,捕头就放心吧。”衙役拍着马屁,送走了捕快。
“我说,小娘子,你也真是狠心呀,自己都长得这么漂亮,哪还需要去毁别人的容颜呢?”两名衙役,喝着茶,其中一个忍不住问芷儿。
芷儿收拾了牢房里的稻草铺到干净的地上,其实这地上哪有干净的之处,到处都是蟑螂在爬,她皱着眉头,勉强地在角落坐下来,这牢房里长年累月没人打扫,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她没有答话,安静地坐着。
尹朝来了,他买通了衙役,探监的理由是以迎香楼的下人身份进来问问姑娘如何用药。衙役给他半炷香的说话时间。
隔着门,两人对望着。
“尹大哥,你怎么来了?”芷儿见到他,很高兴,完全没有受这诬赖之罪的影响。
“芷儿,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跟他们来?”尹朝握着木门,激动地问。
芷儿笑了笑,“既然不是我做的,始终会水落石出的。”
“我救你出去!”尹朝坚定地说。
芷儿摇摇头,“不用了,尹大哥,你救了我,我们就是逃犯了。你不是还要等宁姐姐吗?”
“我带你走,这样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一夜下来必会受风寒病倒的。”尹朝眼里闪过不忍,想对守在门口的衙役动手。
芷儿冰凉的手伸出木门的空隙,紧紧拉住他的手,制止道:“尹大哥,万万不可,你知道吗,逃亡是一件很悲惨的事。”她的眼里透出一丝痛苦,她想起自己与方权生活的日子,他们看似是在村里稳定地生活着,其实那就是逃亡的无奈。
“芷儿经历过逃亡?”尹朝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尹大哥,你走吧,保护好宁姐姐,我怕凶手还会去迎香楼。”芷儿拜托着。
尹朝望着芷儿,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别人,“她不会有事的,永远都不会。”尹朝虽然对着芷儿说,却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芷儿,你也不会有事的。”
芷儿看着尹朝那坚定的眼神,心里产生了猜疑,不可能的,她认识的尹朝,应该不会是那样的。
次日,杜知县升堂问审。迎香楼的柳如飞和佟掌柜陪着两个受害的姑娘跪在堂下,堂前外,还挤满了不少人,这可是京城里的一大金爷也来看热闹,他吆喝着向众人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把舞儿遭毁容的环节,说得活灵活现。尹朝也挤在人群里,冷冷地盯着金爷,金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在杜知县一拍案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提审方芷儿!”一声令下,衙役压着芷儿上来。
芷儿望着跪在一旁的盈雪和舞儿,舞儿的脸上已经上了药,她精神恍惚地呆呆地跪着,柳如飞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芷儿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舞儿是得了失魂症。
“大胆犯人,报上姓名来?”杜知县看着堂下的芷儿,心神荡漾了一下,这迎香楼的姑娘是一个比一个标致呀!
“民女方芷儿,是迎香楼的姑娘!”芷儿望着知县,一点也不惧畏。
“你为何伤你楼的姐妹?”
“民女不曾伤人。”芷儿淡淡地说。
“大胆,本官见你仍一弱女子,不忍用刑,你还嘴硬,如今人证俱在,你还想抵赖?”杜知县手中的木案又重重一拍。“柳如飞,你说,方芷儿在楼里与这两位受害的姑娘关系如何?”
“回青天大老爷,芷儿与她们都有过节。”柳如飞坦诚着。
一旁的师爷将一张纸递上来,上面记录柳如飞今早的问话,将芷儿与盈雪、舞儿的过节详细地记下了。
杜知县锊锊胡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皆因你被她们两陷害,才萌发出毁人容颜之心。”
芷儿冷笑了一下,“大人,芷儿还是那一句,不曾伤人。”
“舞儿,你口口声声说方芷儿是凶手,你可曾亲眼目睹她动手?”杜知县问舞儿。
“是她,是她——”舞儿只会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大人,看来她是得了失心疯了。”师爷见舞儿神色与常人不同,低声说道。
杜知县沉思了一下,“迎香楼可有证据证明是方芷儿所为?”
柳如飞和佟掌柜都摇头,盈雪突然开口说:“不是芷儿做的,她那晚给我送糕点后,都没离开过我的房间。”
“哦,既然如此,那舞儿又为何只认定是方芷儿?”
金爷在堂前外喊道:“肯定是舞儿认出是她,大人,你要为京城的女子着想,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呀!”
“是的,惩处凶手!”呼声四起,大家都觉得舞儿一定是看到凶手就是芷儿。
“大人,我看你应该用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是不会招的。”金爷怂恿着。
杜月笙本来想训斥堂前外的喧哗,但见是金爷,只好把话咽回去,拍了拍木案,“来人,上夹刑!”
两个衙役拿着夹具上来,套在芷儿的手指上,静等杜知县的发令。
“芷儿,本大人还是劝你如实招了吧,这夹刑,可是五指连心呀!你会招受不住的。”杜知县有些不忍心。
“芷儿只救人,不曾伤人。”芷儿依然只是这句话。
杜知县别过脸,扔下令牌,两个衙役分别向两边用力拉夹具,木棍紧紧地夹住芷儿的手指,芷儿疼得脸色发白,咬紧牙根,没有哼出一句话,夹刑过后,她虚弱地瘫坐在地上。
柳如飞不忍心了,小声地说:“大人,会不会真的不是芷儿做的,舞儿已经疯疯癫癫了,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
“放肆,公堂之上,何时轮到你一个老鸨教本官?”这时,捕快匆忙上来,在杜月笙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杜知县赶紧拍板,“将方芷儿收监,容后再审,退堂。”
毁容案,在这一审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芷儿的不认罪,让京城的姑娘,心里更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