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宴轩走后,就不再踏足迎香楼,只是偶尔让总管来接凝凝去府上弹奏小曲。楼里的姑娘对芷儿不再顾虑了,经常说着讽刺的话,但芷儿都不放在心上,她觉得这样很好,平静了。
盈雪的伤口在芷儿的照料下,在慢慢地恢复。
金爷每天都来迎香楼,舞儿成了专门伺候他的姑娘,由此,舞儿越来越嚣张,在迎香楼里,连柳如飞都不敢再对她大声训话了。
尹朝依然每天来迎香楼,也不找姑娘,只是一个人喝着酒,喝到打烊了,便自行离去。
“妹妹,这是王爷赏赐的糕点,妹妹也来尝尝吧。”宁凝凝从王府回来,一脸的春风得意,这些天,她常常与凌宴轩接触,心情很好,与芷儿的相处也渐渐少了。
芷儿正在房里惆怅着,这些天,忙着照料盈雪的伤口,一直没法寻回玉佩,心里的苦,不知该向谁诉说,见凝凝来了,有些欣喜。
“王爷,他还好吗?”芷儿似乎不经意地问起,其实她很想见他。
凝凝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小口,“嗯,王爷这段时间很忙,常陪皇上去狩猎。”
芷儿一听到皇上,心里就一嘭,杀父之仇涌上心头。“他们在哪里狩猎?”
“在郊外的皇家狩猎场,那里可是一般人进不去的。”凝凝关心地问:“妹妹的玉佩找回来了吗?”
芷儿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整个迎香楼都找遍了。不知道去了哪?我也曾托舞儿帮我试探金爷,也没有。”
“妹妹,当初王爷出面来帮你找,你那样对他,实属你的不对。”凝凝感叹着,她心里也有些高兴,因为这样凌宴轩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我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事,而让迎香楼的姐姐们都讨厌我。”芷儿心里浮现出凌宴轩那天生气离去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王爷现在也不愿意再提及起妹妹,所以我也不敢帮你说话,还是等王爷气消了吧,其实王爷对妹妹真的很好。”凝凝望着芷儿有些消瘦的容颜,觉得她自从玉佩丢失了,总是餐饭不思。
芷儿摇摇头,“姐姐,要不让带点糕点给盈雪尝尝?”
“妹妹现在对盈雪好像很好?”
“她现在在楼里一点地位也没有,大家都冷落她了,连她的三餐也都降成丫头的了。”芷儿对迎香楼的人情世故很无奈,怪不得方权常告诫她,江湖险恶,冷暖自知。
“妹妹同情她?”凝凝拉着芷儿的手,“一直以来,她在迎香楼都是个喜欢惹事的主,现在落得如此,自然没有人去靠近她了。”
“可是,姐姐也没有怪她了,是不是,因为我前天看到姐姐让丫头给她送热水。”芷儿偷笑着。
凝凝敲了敲她的额头,“小丫头,诺,每样都挑几块给她送去。”
“姐姐为何不一起?”
“她和我本来就是对手,我去看她只会让她心里不痛快。”凝凝帮忙把糕点摆到空碟子里去。“去吧!”
“姐姐,你真是好人!”芷儿亲昵地楼着她,表达着心里的感激。
芷儿端着碟子向盈雪的厢房走去,舞儿挽着金爷迎面过来,金爷看到她,两眼放光起来,他心里一直对不能得到芷儿而郁闷着。
“见过金爷!”芷儿就算是多讨厌他,这基本的规矩还是不敢忘。
金爷高兴地伸手扶起芷儿,肥大的手掌紧紧捏着芷儿纤细白嫩的手不放,“芷儿呀,我可想死你了。听说王爷对你不感兴趣了,要去让爷陪你?”
“谢谢金爷的厚爱,芷儿要去见盈雪了。”芷儿厌恶极了,试图着抽出手。
舞儿可不乐意了,风#骚地拉着金爷,“金爷,我们走吧。”
“你走开,我要芷儿陪我。”金爷毫不怜香惜玉,粗鲁地推开舞儿。
芷儿伸手拉住要跌倒的舞儿,冷冰冰地对金爷说:“金爷不要太过分了。”她可不会容忍他再次对她做出过分的事。
舞儿哭丧着脸看着金爷,金爷身体里的酒精作祟,拍拍胸膛:“老子就是要你,你得意什么呀,一个已经被开了苞的姑娘。”
芷儿笑着,一脸的璀璨,她将手里的碟子放到舞儿的手上,“帮我送去盈雪的房里。”接着将裙摆掀起,绾在腰间,伸掌打到金爷的身上,再一个回旋后踢,竟将金爷那肥胖的身躯震得后退几步。
“你,你竟然敢打老子?”金爷暴跳着,一个泰山压顶朝芷儿扑过来。芷儿正欲躲闪,脚下被人一绊,刚好被金爷怀抱个正着。
金爷紧紧地楼着她不放,芷儿回头一看,只见舞儿一脸奸笑地站在她的身后,“你——”芷儿明白了,是舞儿伸脚来绊倒她的。
“舞儿呀,我的小心肝,真不愧本大爷心疼你。”金爷怀抱美人,得意极了。
芷儿冷冷地盯着舞儿,盯得她心里发毛。然后一肘顶在金爷的肋骨上,扭住脉门,用力一扭,金爷感觉身体一麻,松开了芷儿,按住发麻的脉门直揉搓着。
“我会记住的。”芷儿走到舞儿的面前,拿过碟子里的糕点。
舞儿被她的气势一唬,竟吓得不敢动弹,待芷儿走远后,才委屈地扶着金爷。
金爷尝了亏,倒不敢再做过分的事,他今天是自己来的,没带手下,怕打不过芷儿,只好作罢,拥着舞儿回阁房喝酒作乐。
“盈雪,我给你带糕点来了。”芷儿推开门,亲切地唤道。
盈雪正在铜镜前端详着自己的脸,见到芷儿高兴地跑过来,把脸呈给芷儿看,“芷儿,你瞧,是不是疤痕淡了些?”
芷儿摆下糕点,仔细地看了看,“嗯,一天比一天好。”
“谢谢你,芷儿,这些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只要你自己有信心,就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我一想到这个凶狠的人,我就害怕,夜里也会做着噩梦,他为什么偏找我下手?”盈雪害怕地说。
“柳妈妈说官府也没辙,因为你也不知道凶手是男还是女,犹如大海捞针呀!”芷儿叹着气,她也觉得有点担心,这凶手竟能在客来客往的迎香楼下手,说明了武功不错,他到底是有何居心?迎香楼里现在流传了两个版本,一个是说盈雪得罪了人,才会被报复,她一向嫌贫爱富,树敌不少;另一个版本说最近京城里出现了毁容大盗,心理变态,专门毁人容貌。迎香楼的防备也加深了不少,一般新来的客人,都会成了迎香楼打手们留意的对象。
只是自从盈雪出事后,京城里却没闹过哪个姑娘遭毁容的事,所以,大伙就更加相信第一种版本的说法了。
突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传了进来。
盈雪和芷儿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芷儿起身要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一开门,只见大厅里的姑娘和客人都往后院赶去。
“芷儿——”盈雪站在芷儿的身后,心神不宁地拉着她。
“没事,我去看看。”芷儿朝她笑了笑,见一个丫头经过,就唤住她问:“后院出什么事了?”
“芷儿姑娘!”小丫头慌张地行了个礼,“又有姑娘被毁容了。”
“是谁?”芷儿大吃一惊。
“我也不知道,现在正要去看看。”小丫头匆匆忙忙地奔去。
盈雪听了,脸吓得发白,手脚发软,死死地扭住芷儿的衣裙不放:“我也跟你去,不要留下我一个。”
“好,我们一起去。”芷儿牵着她的手向后院走去,盈雪的手,凉得沁出汗水,可见她是有多么的害怕,盈雪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跋扈的花魁了,这些日子,她看透了很多事情,一切虚荣都是过眼云烟,她只想恢复容颜,好好地活着。
后院里早已挤满了人,芷儿和盈雪在外层,进不去。
只听见柳如飞大喊:“都散开吧,把她扶回屋去,快点。”
拥挤的人群里终于散开,两个丫头搀扶着一个满脸鲜血的姑娘走过来,那个姑娘,竟然是舞儿!她几近崩溃,任何话都说不出来。金爷在一旁,一脸的晦气样。
“芷儿,你快去瞧瞧。”柳如飞连郎中都不请了,直接唤芷儿。
“柳妈妈,要不要去请郎中?”金爷毕竟对舞儿还是有些依恋,担心地问。
“不用不用,让各位爷受惊了,姑娘们,还不快去陪着各位爷。”柳如飞吆喝着。
芷儿和盈雪跟着回到舞儿的厢房,芷儿正想帮她止血,突然舞儿嗖地躲到墙角,紧紧地抱住腿,身体缩成一团,不住地打着冷颤,痉挛着,她望着芷儿,好像看到鬼一般的害怕,嘴里直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舞儿,不要怕,让妹妹看看,她可以治好你的。”跟过来的凝凝过去想扶起她。
“啊——”舞儿发疯了似推开凝凝,“是她,一定是她,她刚才说会记住我的,是她,她就是那个毁容大盗。”她不敢看着芷儿,整个人处于极度恍惚当中。
“怎么可能,舞儿你亲眼看到的吗?”进来的柳如飞听了,迟疑地问。
舞儿只是不停地念叨着:“是她,一定是她!”她面上的血不停地淌着,看起来狰狞得可怕,她躲在柳如飞的身后,像个疯子一样。
的确,舞儿被吓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