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顾畹大喝,她的声音本就纤细,这一声大喝尖利的像是一根针,天狼的眼神莫名疑惑,人狼对视片刻,狼咆哮一声,却转身真的退下。
煌勒柯本被甩在一边,想要看天狼吞了艾孜克或者要死这个女人吓吓艾孜克,谁知天狼居然被这个女人震慑住推开,煌勒柯瞪了顾畹一眼,大笑:“地母不会杀了皇子的。”
他用这句话挽回面子,同时也是一句翻上的语言,他称艾孜克为皇子而非皇储。
煌勒柯走到了顾畹身前,在仔细端详顾畹之后笑着看向艾孜克:“草原上都知道,我们优秀的皇储在南唐和一个肮脏下贱的娼妓厮混在一起,你的母亲十分痛心,服药自尽被救了回来,听说已经疯了。”
艾孜克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反反复复在心口里刺,疼了又疼,几乎要疼得站不起来,他不想在煌勒柯面前流泪,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
“啧啧,真是个孝顺儿子。”煌勒柯冷笑,临走的时候冲尉迟长空一鞠躬:“陛下,三日后我们在教场见面,我想皇储应该很想得到地母的承认。”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挑衅,艾孜克疼的无法呼吸,勉强挺直了身体,看着煌勒柯带着胜利的姿态领着地母天狼离开,破碎的船舱门呼呼的吹着寒风,顾畹扶住了艾孜克摇晃的身体,却又猛然回想起刚才煌勒柯的话。
我,我害了他的母亲。
顾畹松开了手,艾孜克并未看她,尉迟长空飞快的找人来架走了艾孜克,然后遣散众人,猛然抓住了顾畹的手:“今日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陛下?”顾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那匹狼到底是不是地母天狼?”尉迟长空紧张的盯着顾畹,顾畹摇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它会听你的话?”尉迟长空心中始终无法安心。
“巫族可通百兽语。”顾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尉迟长空发亮的双眸:“天狼不会伤害艾孜克。”
“为什么?”尉迟长空像是看到了希望。
“天狼在考量。”顾畹说完,尉迟长空扯住一抹笑容:“三日后朕派人接你入宫。”一看顾畹要拒绝,他飞快的说:“你总要想办法护着艾孜克对不对?”
这句话打断了顾畹拒绝的念头,尉迟长空压低了声音贴近顾畹的耳边:“其实,你不觉得我比他更合适么?”
顾畹要挣扎,却被尉迟长空死死扣在怀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效忠我,日后**佳丽必有你宠妃之位不可动摇,若不,艾孜克回北国登基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顾畹剧烈颤抖之后却猛然平静了下来,其实最恐怖的威胁不过是死亡,反而令她骤然失去了恐惧,她甜甜的笑了出来,就像是自幼被鸨母教育的那样甜腻的笑了出来:“北国与南唐总有一战,天下到底是要重新安排,畹畹只许雄主。”
“呵呵。”尉迟长空颇为满意:“你倒是聪明。”
“不敢当。”顾畹将脸贴在了尉迟长空的胸口:“陛下更有韬略,畹畹期待三日后的好戏。”
待尉迟长空满意而去,万年从舱底上来,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姑娘,咱们要怎么做?”
“去问过尤老板。”顾畹转身上楼,万年跑出去招呼人来修船,自己往尤氏宅院跑去。
等到了晚间,万年才带了一封书信回来,告诉顾畹尤昊还没有从芦洲回来,这封信是早间刚到。
顾畹拆开了信笺,一看之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厌烦来,不是厌烦尤昊不是厌烦自己的生活,而是厌烦自己。厌烦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不由己,厌烦自己自幼的经历到底有了反噬的一日。
信笺上明明白白写着尤昊的命令:
见机行事,尽快杀梁佑,若能,杀杜衡陷梁氏。
自幼被尤昊培养,她早就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不仅仅要成为尤昊的女人,更要替尤昊做这些她不愿的事情。让她倍感欣慰的唯有至今尤昊并没有要求她用肉体去为他换取什么。
但是杀人,却让她倍感疲惫。
这些本就陌生的名字后面是一条鲜活而又陌生的生命,不论他们是否和尤昊有仇,她其实都不在意他们,但是真的夺走他们最后一口呼吸的时刻,她的心从不平静。
手起刀落的果断,只因为她期待着尤昊对她的赞许。
可是那轻薄的赞许和飘渺的承诺渐渐无法弥补心里的空虚。
每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她就觉得心里的口子打了一些,风可以从中间吹过去,吹透她每一根骨头,让她从里面到外面彻骨的寒凉。
却不能停止,顾畹轻轻的打开妆匣,取出一瓶药粉,打开药粉闻了闻,腻腻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