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勒柯如期抵达栾京,随扈住进栾京驿馆,他自己带了两个人进宫拜见尉迟长空。艾孜克在御座之侧,煌勒柯的衣衫威风凛凛,整个人踌躇满志走上来的时候,艾孜克心口里发紧,只觉得气势上输了一大段给他。
煌勒柯对尉迟长空行礼,自报家门倒也算是收敛:“北国皇子煌勒柯拜见陛下。”他自称皇子而非皇储,显然给艾孜克留下几分颜面,而那个传说中的地母天狼也没一同带来。
艾孜克在朝堂上如芒刺在背,勉强维持平静,待下了朝,煌勒柯转身离去的瞬间,他才突然松了一口气。煌勒柯临去与尉迟长空约定,会带着地母天狼改日进宫给他“观瞻”。
煌勒柯的表现令尉迟长空也倍感压力,与艾孜克的稚嫩相比,煌勒柯更像是一个统治者。二人回了**之后都是愁眉不展,这样相坐同愁毕竟不是办法,尉迟长空故作轻松提议出宫散心,生拉硬拽带着艾孜克去了绿柳楼。
无奈天公不作美,待出了宫便起了大风,春山舟出不得海,只能靠在留香河渡口,二人在楼船上听着风呼呼作响,对着百无聊赖饮酒而已。
尉迟长空嫌太寂寞,招了三个花娘一同歌舞,顾畹坐在艾孜克身边低低说:“不要担心,你曾经说过你是天父所选,那你就该相信这句话。”
艾孜克无奈一笑,自己心中太过担忧,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前若是见到顾畹,总能心中有几分快意,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父亲死去、兄长篡位、母亲生死未卜、如今连自己的命运都不知要如何起伏,艾孜克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遭遇这些。
河岸边传来阵阵惊呼,由远及近,声音逐渐清晰,盖过了风声和船中的鼓乐声。这惊呼最终引起了尉迟长空和艾孜克的注意,尉迟长空推开一扇雕花窗,脸色顿时从好奇变得铁青凝重。
顾畹起身跟在艾孜克身后站在窗边,一望之下紧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住一声惊呼。
煌勒柯换了一身精干的短打扮,徒步而行,雄赳赳气昂昂,他身后跟着十四名随扈,分两列行走,将一匹巨大的狼夹在其中。
那狼大得像是一匹马。
艾孜克的心猛然沉了下去,这就是地母天狼?如此巨大,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而且煌勒柯没有给狼栓上绳索铁链,这狼竟然温顺的跟在他身后,像是一条狗。
若是煌勒柯真的驯服了地母天狼,艾孜克真的没有多少胜算。
煌勒柯的目的地显然就是这春山舟,船上花娘看到煌勒柯领着大狼上了船,惊叫声此起彼伏,那狼大得上船时引起船身一阵剧烈颤抖。
煌勒柯自己推开了船舱的门,地母天狼挤进窄小的门,将门框挤裂了。
风呼呼灌进来,可是船舱里的人谁也没有关注着风,所有的眼睛都震惊的盯着那匹巨大的狼。
尉迟长空更是恐慌,他退了几步,站在三个花娘身前,用艾孜克把自己挡住。顾畹拉着艾孜克的袖子站在他身边,她脸色也惨白起来,这狼的眼神十分凶恶,冲着船舱中的众人龇牙咧嘴咆哮一声。
煌勒柯颇为满意众人的表情,微微一笑拍了拍地母天狼的额头:“不要这么生气,他是我的,弟弟。”煌勒柯看向艾孜克,得意之中带着轻蔑:“弟弟。”
依据北国律法,艾孜克是皇储,煌勒柯应该向他叩拜,此时此刻他不但不拜,反而如此大逆不道直呼他为弟弟,艾孜克脸色惨白,挺直了胸膛:“你该称我为皇储。”
“该。”煌勒柯笑着,大狼卧倒在地,煌勒柯席地而坐靠在狼身上,那地母天狼灰白色的身躯仿佛成了一张王座。
煌勒柯甚至没有将尉迟长空放在眼中:“但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是天父所选,纵然你真的寻到了地母,她也必须承认我!”艾孜克心中悲愤,不顾一切吼了出来,地母天狼听到这吼声顿时抬起头来,猛然起身将靠在她身上的煌勒柯甩到了一边,一窜向前跳跃一步,船身剧烈震荡,而天狼已经到了艾孜克身前。
那巨大的牙齿在艾孜克面前晃动,艾孜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吓傻了,一分反应也没有。
顾畹猛然冲到了艾孜克身前,伸开双臂盯住了天狼双眸:“不要!退下!”
天狼停顿一瞬,鼻子上现出皱纹,那是它被激怒的表现,它对着顾畹龇牙,张开大口就要咬下来,顾畹纹丝不动,艾孜克要推开她却被她倔强的反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