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世子是北国封王的幼子,名叫艾孜克,他的生母是个南唐女子,因此他的面相更像是南唐人。艾孜克自幼就听母亲对他说南唐的风土,一心想要来看看母亲成长的地方,因此再三的恳求了父王之后乔装过境来南唐游历。
随行的人里有一个他父王帐下的南唐人姬青松作为向导,一路从北国悄悄过境,游览山川名胜之后终于到了南唐国都栾京。
因艾孜克的母亲姓尹,因此这一次他改名尹克,一路上无人时随从称呼他为世子,在外人面前一律称呼他做小少爷,自称来自亳州。亳州靠近北国,艾孜克的南唐话发音类似北国人的发音,别人便相信他来自亳州。
一行人到了章台街,满楼红袖招,纸醉金迷之地最是奢靡,姬青松并无相熟的店家,只能看哪一家门面大的便走进去。鸨母迎上来:“几位客官慢坐,要喝什么茶?”
“妈妈不必麻烦,我们想包船出奔流关夜游。”姬青松代为回答,艾孜克坐在厅里,四下张望这满堂贴金的烟花之地。
“客官好眼力,这章台街上能够载客过涌泉眼的楼船只有两家花楼有,咱们家楼船的姑娘都是一顶一的色艺双全,不知客官要哪一位姑娘作陪?”姬青松听了这话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若是去错了花楼,上了那不能过涌泉眼的楼船,岂不是在艾孜克面前丢了人。
“我们人多,要一条大船,姑娘么,妈妈这里最漂亮的姑娘是哪一位?”艾孜克笑着回答,鸨母听了这话,一副了然的样子笑起来:“我当几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却原来也是为了那件事。”
“嗯?”鸨母的态度令艾孜克等人疑惑,但是不等他们开口问,鸨母已经兴冲冲的招呼起来:“快,把畹畹叫下来拜见客人,几位客官从亳州来栾京做什么生意?”
鸨母一句话,艾孜克的随从心中一紧,艾孜克好奇:“妈妈如何知道我是从亳州来的?”
“亳州人的口音我听得多了,况且。”鸨母颇为轻蔑目光从几个随从脸上扫过:“除了亳州的大商户,哪有人家用蛮子当仆人?”
鸨母阅人无数,任何伪装在鸨母眼里都形同虚设,几个随从并无南唐人的血统,穿上衣衫改了发型依旧难逃法眼。艾孜克由衷佩服:“妈妈眼光犀利。”
“妈妈。”一声娇滴滴的呼唤,众人仰头,鸨母颇为自得的看着一群男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畹畹,几位客官要夜游奔流关。”
“几位客官有礼了,贱妾顾畹。”她走得极慢,好容易走下楼梯来,谨慎的行礼,然后垂首站在鸨母身边。发髻间的红色缎带上绣着金色的梅花纹样,姬青松倒是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微微吃惊:“姑娘就是这竞价的主人?”
“几位客官,对我们畹畹可还满意?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们畹畹还未曾梳拢,陪几位客官夜游无妨,不过要完璧归赵才行,若有闪失,这金珠几位客官可是要赔偿的。”娼门的女孩子不怕失身,怕的是血本无归,如今竞价已经超过两千金珠,鸨母言下之意,若是今夜顾畹破了处子之身,那么艾孜克等人就要付出比两千金珠更多的钱来。
“妈妈就不怕我拐了这姑娘跑掉?”艾孜克倒有些好奇,心想客人带了姑娘出去,若是不回来了不也就省下了这笔钱?
“呵呵,所以客官可要押下两千金珠在店里,否则就只能换一位姑娘了。”鸨母笑呵呵的,眼神却轻蔑了许多。
倒不是鸨母当真如此善变,这不过是她们这一行里做生意的套路,言辞挤兑,年轻气盛的客人很可能一赌气就一掷千金。
顾畹站在那里,眉头也未动一下,像一幅画那样供人欣赏。
“这押下的金珠……”姬青松开口,尚未说完鸨母已经开口:“畹畹完璧归赵,金珠自然奉上。”
“守着这么个小美人,哪个男人带她出去还能让她好好回来?”随从之一呵呵一笑,他心想这些南唐人实在是假惺惺,要是他来,必定等价格尚未竞标至这么高就带着这女人出去,这样岂不是不必付出这样高的价格。
姬青松却明白此中道理,但知道和北国人讲不通,因此一笑而已。
“好啊,不过金珠没有,押别的可不可以?”艾孜克兴致勃勃,一伸手,身后的随从便立刻递上一个绢袋。
鸨母打开绢袋,竟是一袋龙眼大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鸨母大喜:“足够足够,那么我这就吩咐人准备楼船,畹畹还不快去准备?”
顾畹娇滴滴的回答一句转身上楼。
随从颇不以为然:“南唐人真是麻烦。”因身处南唐,他们便北国语言交谈。
“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抱怨,只是这种地方的楼船能够开得到奔流关么?”奔流关水流湍急,艾孜克看这温柔旖旎之地不像是出好船夫的地方。
姬青松叹一口气:“好身手的船工都在这种地方,若是军舰想先过涌泉眼再过奔流关,只怕也没有这里的船工熟练老道。”
“南唐真是一只肥羊。”随从听了,呵呵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