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长空倒是说到做到,三天后就准备好了出宫的一切。其实他之前也经常乔装出宫去玩耍,为了让梁弼放心,他更是完全不去理会梁弼的眼线。
这一次也是一样,出宫的过程顺利至极,对于尉迟长空来说轻车熟路。艾孜克却紧张的出了一身汗,他和尉迟长空乔装做太监,带着腰牌从宫门大摇大摆出去。太监天保寸步不离,姬青松和巴鲁则是扮作侍卫,姬青松还算轻松,巴鲁僵硬的走路都同手同脚。
出了宫门,艾孜克长长松了一口气,尉迟长空伸个懒腰,顿时觉得天大地大:“咱们得换身衣服,这样子去章台街只怕不妥。”
有了金珠,做什么都方便。成衣店里有的是款式,姬青松和巴鲁本就是陪同出门的,他二人穿着侍卫的衣服也很威武,懒得去换,天保换了一身大户人家官家的服装。尉迟长空身量略高,换一身石绿暗金的衣裳,他本就生的俊美,换上这身衣服以后贵气不减,看起来活像是富商大户家里的少爷。艾孜克速来不喜欢花俏的花纹,换了一身素色暗银纹的衣裳,他的长相包含南唐人的儒雅和北国的豪迈,和尉迟长空走在一起,更像是官家公子。
艾孜克有些扭捏,尉迟长空倒是大摇大摆的走进绿柳楼里,鸨母迎面上来,夸张的一笑:“哎哟小公子来了。”再朝后扫了一眼,笑容更是夸张的亲切:“尹公子又来了!”
时隔两个月,艾孜克完全没料到只见过一次面的鸨母竟然还记得自己,顿时尴尬的点了点头。姬青松更是紧张,心想若是被尉迟长空知晓北国世子曾经乔装私入南唐境内打探消息,不知会不会给他们治一个间谍罪。
尉迟长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想,笑眯眯的坐在花厅里:“既然是,让熟客的姑娘快快出来。”
鸨母持扇障面笑得一身肥肉乱颤:“呵呵呵,这就去这就去,只是这位小公子,看你面生,不知有没有认识的姑娘。”
“没有没有,尽管领一个不输给别人的姑娘来就好了。”尉迟长空之前溜出宫并未在章台街做过什么逗留,有心装作个中老手,捏金珠一粒出来在鸨母眼前晃一晃,鸨母呵呵一笑推开金珠:“客气了。”
鸨母没拿金珠便走,尉迟长空有些惊讶,天保却笑着凑在他耳边:“少爷,这珠子有点少了,这绿柳楼的鸨母是见过世面的。”
尉迟长空不禁惊讶:“一粒金珠嫌少?”
南唐货币,白银铸造做饱满稻穗的形状,寓意银粮饱满,因此白银也称为粮银,黄金则是做成带一个尖角的球形,称为金珠。一粒金珠价值抵粮银五百两,四品官员的月俸是十两粮银,由此可见一粒金珠的价值几何。
如今一个花楼鸨母竟然嫌弃金珠,尉迟长空瞪大了眼睛,天保却见怪不怪:“少爷不来这里,这种地方叫做销金窟,人家说这里是‘太子进,太监出’。”
“尹公子。”女人的声音响起,尉迟长空还未看到人,就先看到艾孜克满脸涨红,双眸情愫如水一样倾泻而出,他欲出言讥讽,刚刚开口:“瞧瞧你……”话没说完,顾畹已经到了他眼前。
美人美人,令人眼前一亮,心脏几乎都停了跳。
天保还在他耳边凑着,太监舔舔嘴唇赞一句:“乖乖。”
若在平日,尉迟长空一定厌恶的让天保躲远一点,如今却一句话都没说。
艾孜克迎上去:“顾姑娘,多日不见。”
“我早说公子还会回来,您看我说对了不是?”顾畹笑着,艾孜克注意到她的发型已经变化,心中想起姬青松说过的话,不由得有些五味陈杂,脸上的神情变了几次。
“顾姑娘,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艾孜克愣了愣,尉迟长空的名字若是说出来岂不是泄露了他的身份,可若是不说,他又不知该怎么介绍。
“小姓金。”尉迟长空起身,他刻意贴着艾孜克站直,体现自己身高高于艾孜克的优势。
“金公子。”顾畹含笑施礼。
鸨母笑着站在顾畹身边对他们说:“尹公子,这一次可还要出海?”一同的还有一位姑娘,样貌如何全无人在意。
“出出出。”不待艾孜克回答,尉迟长空已经一叠声接口。艾孜克只得跟着点头:“嗯。”
尉迟长空生长深宫之中,虽然顽劣,可是真正出宫游玩的机会太少,而且每次“偷偷出来”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佯装欢乐实则无聊。他本就没混迹章台街,今日听说能够出海,更加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众人上了春山舟,艾孜克始终有些拘谨,来之前满心有话要说,见到顾畹却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肚子里一个劲自言自语:“她还记得我,可是她记得我是如何呢?是个客人?还是个俊美少年?我俊美么?长空比较俊美才对。她喜欢我来么?我若是让她跟我走她会不会走?多半不会……”
姬青松看艾孜克脸上一时阴一时晴,心知自己这位少主自幼不曾和女子好好相处过,情窦初开便遇到这样妖媚的,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