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古怪,可现在慕含不知道跟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忽然想起山楂还在裤兜里塞着,就伸手把山楂从裤兜里掏出来。
没想到小雀儿这会儿已经奄奄一息了。慕含惊讶的看着呲着羽毛蓬松成一个刺球似的红雀儿,由衷的感叹了句勾魂使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他把山楂装到衣襟里那么长时间,山楂都没事,她才装了这么一会儿,山楂就成这德行了。
或许感慨山楂的恢复力更恰当,慕含眼睁睁的看着躺在手心奄奄一息的小红球儿忽然一抖羽毛,原地满血复活,扑腾着毛茸茸的翅膀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肩膀上,把屁股撅向慕含的脸,小脑袋对着慕含身后,不知道在看什么。
大概是跟着自己的东西,慕含想起云澈和青城唤醒了倾雪殇给她下咒的那次,想着不会又是那两个人在搞什么。想来应该不是,云澈被顾惜月种了蛊,她想作妖不太可能。
算起来,云澈被顾惜月抓住的那天,正好是看到阿鬼眼睛的第七天,黄泉咒七日不详无解的预言,到底是应验了,借了狐狸洞的狐狸的手,对身上带蛊的云澈来说,七日诅咒果然成了无解。
可惜今天出来时为防吓着路人甲乙丙丁,她没带阿鬼,要不直接揭了阿鬼的面具,给跟上来的不管是人是鬼下一道黄泉咒就更妙了。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到慕含到家门口也没消失,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慕含碰了碰门上半揭的黄纸,黄纸另一面有朱砂的痕迹,慕含借着掏钥匙的动作,掏出脖子里的灵戒一碰那纸片,纸片哗的烧了起来,慕含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回头去看,只看到一片白布落在地上。
触发了白家的结界符纸,却还没把跟着她来的东西抓住?慕含过去捡起那片衣角,到手里就化成了一缕白毛,还沾着些血迹,血迹一路撒过去,不太多,隔上几米才有一两滴,最后一滴粘在房子拐角,蹭在白瓷砖上,有些刺目。
慕含追着血迹跑到那边,只看到瘸着腿的白猫回过头来,竖着耳朵,有些恶狠狠地看过来,纯白没眼仁的眼睛,看着很瘆人,白眼珠子的猫嘴里叼着一只死老鼠,血迹染在嘴上和身上,红色的星星点点。
难不成自己看到的血,也只是老鼠血?
白猫跃上墙头,跳下去。慕含只来得及看到尾巴尖微微晃了一下,慕含有些扫兴的站定,山楂从她的肩膀跳到了头顶,跳起来时爪子抓着她的发根,有些生疼,慕含真想一巴掌拍下去,把山楂排成山楂饼。
“没用的东西。”不知道是在说山楂还是自己。
连那只猫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甚至都没抓住,就让那东西跟着自己过来了,偏偏还放跑了,倒霉,别跑到家里来闹事就好。
慕含打开门,从门口挂着的布袋子里取了张黄纸,就地摆好笔墨纸砚,磨匀了朱砂,滴了一滴指尖心头血,又磨了一遍,抽了紫毫薄薄的蘸了一层朱砂,右手压纸,左腕微悬,在长二寸宽一寸的黄纸上龙飞凤舞,一气勾勒出曲曲折折的护符,把灵戒摘下来趁着朱砂没干时,沾了指尖的血珠印在符纸正中,符纸上红光一闪,那些勾勾弯弯的线条,有了与朱砂里的血线相融的灵气浸染,已经彻底干涸。
之后又连续画了五张,画完最后一张符纸,身体里感觉有些空虚,慕含有些无奈,她现在的身体灵力终究是不够,这年代有没有东西能寻来让她改善体质提升灵力,只靠自身修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达到目标。
画完符纸,洗了磨蘸朱砂的玉碗毛笔,擦干净收回布囊悬挂起来,而后出门,把符纸折叠了一下,塞在门窗缝隙里,四角各一个,拿一个塞在了无瞳白猫离开时越过的矮墙墙缝里,最后一张符纸,收在了衣兜里。
晚上的时候白成朔和林宜打来电话,慕含正煮了面条吃,一边拿小米逗山楂,可惜山楂有灵兽的矜持,居然一直对小米显示出不屑的态度,还跳到慕含手腕上,瞪着眼珠子看慕含碗里的荷包蛋。
慕含一只手抓了觊觎荷包蛋的山楂按住,另一只手握住座机听林宜满怀歉意的说晚上要慕含和白书亚作伴,他们留在镇子百里外的村子里处理事情,今晚就不会来了。
慕含在电话的这头点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偏偏语调欢快:“好啊好啊,爸爸妈妈要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喔。”自始至终,放了电话也没提起白书亚也不回来。
反正都不会出意外。
少了白成朔一家三口,倒是难得的清静,方便做事。压了电话后用筷子撕了荷包蛋的边角扔到手边的盘子里,看山楂并着脚跳过去啄食荷包蛋,慕含轻轻地笑了一下,大概口气有些阴阳怪气,不是琉璃那般的温和腼腆,山楂歪了小脑袋盯着慕含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吃荷包蛋。
不知道这灵兽是何品种,居然也不忌口,半个同类的后代也吃得这么欢快。慕含就着荷包蛋喝着寡淡的汤水,捞了一根根的面条,吃完收拾好碗筷,山楂又跳过来,啄她的手指,想来是没吃饱不满意了。
“不满意就去找你的主人。”慕含一巴掌拍开山楂,大有把圆山楂拍成山楂饼的趋势,山楂吓了一跳,扑腾着飞起来,唧唧啾啾的叫嚣着,慕含冷哼一声,哼完有些无聊的放下手边的东西。
她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和一只红丸子置气,想来还是把对倾城和琉璃的怨气挪到这个小灵兽身上了。
放下碗筷,擦干净手,山楂还在唧唧啾啾的叫,慕含被山楂稚嫩的叫声吵得有些烦,刚要拍一巴掌,山楂飞过来,衔了慕含的一缕头发,扯着慕含就要往门口走。
慕含这才有点自觉,知道山楂大概是觉察到什么了。慕含在开着灯的厨房里站了一会儿,没了碗筷寂静的碰撞声,也没有水龙头的哗哗声,只听得到山楂的鸣叫,还有从另一边的门口处传来的刺耳的声音。
次——次次——一声一声,没有间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但是慕含一直没听到。
是指甲挠在门板上的声音,就像是有只猫趴在门口挠门,半夜里听着有些惊悚。慕含听着这声音,没丝毫停顿的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打开房门。
挠门的刺耳声响没了,地上蹲着一个孩子,白衣白发,一直低着头,放下指甲尖长的小手,又开始挠门框,慕含低着头看脚边那孩子抓着金属的门框次——次次——的挠,指甲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像是一排排闪亮的刀子,割在门框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上去是白天的那个白化病小孩,头发白的像是一团白毛线,发梢有些微微的黄,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稀稀拉拉的白头发下,是发红的皮肤,头顶,不健康的小东西。在慕含的角度,只能看到孩子拱起的脊背和头顶,还有一直停在门框上的尖指甲。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绝对不是小孩子。可是门上房间的符纸都没反应,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