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与不值,与你这卑鄙下人有何干系?”张无英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严然忘记了皮肉的疼痛。
“是吗?下人怎么了?总比一条流浪的野狗强!”阴冷放荡。白衣飘飘,屹立于台阶之上。
“哈哈,你这卑劣的****,离开了主子,没有灵魂!没有思想,这跟行尸走肉有何差异?”
“乡下痞,野种……”阴毒。
“野种,乡下痞……”比蛇还阴毒。
突然,“轰隆隆”重重地敲了几下,响声震耳欲聋,打雷了,闷闷的雷压着低沉的嗓子,穿透层层的云海,带着那熟悉的气息从那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一声,敲进了心里。
白衣侍女周身一阵颤悚,喉咙里哽咽。
“乡不痞!难道你是……”
“不,不可能……”白衣侍女梦呓般的惊呼!
“野种,我是野种……”阵阵雷声如夺命利鬼,剧烈的疼痛,远道而来的疲劳,她感到身心有如万箭穿心,快要迸出胸堂。
“不,我不是野种,我和你主子一样,血管里流趟着同样高贵的血脉!”
“高贵?一样的血脉?”白衣侍女身子抖得更加利厉。
“怎么,你这个胆小鬼,懦夫!”苦笑。
“哈哈,祸到临头,老蛙啄蚌壳,看你嘴硬到何时?”
“祸到临头?谁?我还是你们?”
“哈哈,野种!当然是你啊!”狂笑不断!
“我?笑话?不过给你这下人说了也没用,速报与你主子,恐怕尔等整个家园不久将有灭顶之灾!”
“你说我们有灭顶之灾?灾从何来?”惊呼,丹凤眼开如铜铃。
“造谣……”更有力的惊呼!
“轰!轰!轰!”两声破山开路之巨响。
“哈哈,命中注定!尔等难逃一劫!”她很机警的拉了拉那背包套带。
如今所要见的人没有见着,反倒被她两个下人羞辱,张无英不觉仰天长叹,汗水融入殷红的鲜血中顺额流趟。
西厢屋里的音乐低沉婉转,一名女歌手秀美的唱着江南名歌:“人说江南好,江南好,风景秀,人儿美,鱼儿欢跳过龙门……”
音乐的节凑在加强,伴随着一系列整齐的歌舞声,不时传来爽朗的欢笑。
张无英随着音乐的起伏,眼眶开始有点湿润,透过那扇明媚之窗,便可以窥视厢房里的荧歌艳舞了。
听着那看似盛世的乐音,比对自己坎坷的人生经历,张无英双眼一闭,身体飘然倒向那排在地上的竖满铁钉的铁钹。
惨剧即将发生,灯光怒睁,猛烈闪动。
雷声隆隆,一声更比一声紧。
“咵喳……”闪电撕裂云层似天网笼罩大地。
屋檐边一对疆硬的雄狮在光中抖动。
黑白两位侍女也惊得捂主了自己的嘴,看得目瞪口呆。
这尖光火焰阵原本是吓吓世人的,从没人踏过此阵,所求之事也无人问津!曹家大太太也落得清闲,可如今,竟有这样的烈女子不顾身家性命闯此奇阵。
这让世间无数男人也汗颜!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为什么?她到底是为什么?
为人不悲感,只是未到伤心处,未到生活的绝境。
毕竟张无英是女中英杰,到处便有神助,此时早已惊动了随驾的城隍,土地,那城隍护住了无英,土地忙把那龙头拐杖望着铁钹,只轻轻一拉,下面的一排铁钉连同上面的板子便移动了一定的距离。
张无英感到身子下面空空的,平躺着,脸面向上,她轻轻地滚动了一下,身下如细草垫底,软绵绵的,她感到非常吃惊和奇怪,她又连续翻滚了几下,并没有预想地那样钻心痛苦之感,方才用时近一两分钟时间,便滚到了那阶梯下面,身子轻飘飘地立了起来。
白衣侍女早己闭住了呼吸,当她松开捂住脸上的双手时,张无英己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西厢房屋檐。
地面上那尖尖的排钉闪着光,私毫没见血迹,就连一点热气也没有绽放。
奇怪之极,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她……她真是传说中的福星传世?”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张无英,修长的秀发后面是一双削金断骨的眼神。
“你、你、你……”
她快速地向那铁钹奔去,弯下腰,仔细地,从角的一边扫向另一边,然后回过头,看了看张无英的整个身子,从上到下,目光收缩了两遍。
随后她又快速地奔向西厢房,双手推开房门,嘴里大声地喊道:“大少奶奶,事情不好了,有人、有人闯过了关卡!”
只听见咔的一声响,屋里的音乐停了下来,在屋子一个平台的高处,传来一声娇喝:“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白衣侍女跳跃几步,脸附在那妇人耳边。
“什么?你说什么?”贵妇柳眉倒竖。
“福、福……”
“知道了!舞女们你们退下!”
四五个舞女那挥动的衣袖嘎然而止,相互之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看见郝玉兰那一脸的慌张,随身白色衣服抖动不停,众人也只好怏怏地从后面退出。
“叫她进来吧!”张元芳对着郝玉兰说道。
“不用她传唤,我自行进来!”门外那幽咽的声音响起。
高坐在大厅椅子上的张元芳着装发丽,右眼角有一块黑色的疤痕,脸上罩着面沙,在强烈的光线照耀下,也能够模糊地看见。
透过面纱,她看见了那个熟习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是你!你这个天杀的……”
十多年的光阴,在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写满岁月的苍桑,仿佛就在昨天。
放眼望去,张无英步履轻云,体态娇柔,丰姿妖媚,唇如樱桃小口,眼如秋水凝波。
“张无英,想不到吧!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咳、咳……”说话咳是乎是她已无法克服的习惯!
张无英左膝弯着,慢慢地融及到红色的地毯上面,右脚也弯了弯,轻轻地并在了一起,一头蓬松的头发很自然地达拉着,发丝一端挨着双膝,象天然的珠帘,黑而亮。
“谁叫你跪的?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愿凉你当初的愚昧无知,造成我今生的痛苦。”
“看在昔日姐妹的份上,你难道真的忍心?”
“姐妹?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取这两个字!”她咬着牙,声音尖利,振得屋顶尘埃纷飞。
“咳、咳……”
“张无英,你真是个厚颜无耻的浑球!你迷惑我男人,害我独守空房!还有……你心中有我这姐姐吗?”
“咳、咳……”
“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帮帮我女儿,不,也是你侄女!”低而婉转“侄女?那个叫张英飞的野种!不要提他!”他近乎咆哮!
“你为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为了你自己有名有份,多次派人诱杀我,你心中有我这姐姐吗?”
“不要说了,这一切都记到我头上,难道对我公平吗?你不从自身找找原因?不从你那朝夕相处的夫君身上挑挑毛病?”
张无英一听见为此阐述了不知多少次的话题,不管她作任何解释,眼前这位为我独尊的中原第一夫人,她的姐姐都咬定这样的事实和结论,这种致命的误会甚致让她痛苦至今,她成认自己也有过失。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一粒一粒地往下流,她麻木地鸡啄米似的嗑着头,额头一次比一次红,不知是地毯染上的红色还是浸出的鲜血。
张元芳一肚子的苦水随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象决堤的洪水奔泻而出,直到最后那咳嗽掩盖了整个大厅。
“割下你的舌头,也许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她看了看手里的拜贴,因为凡拜访之人都需要写上理由,并附原始依据,提出需要解决的疑难。
夕日的姐妹,如今的恩怨,相别两重天,随着岁月的流失,这爱恨情仇象陈年的米酒,越来越浓烈。
看着厅下面的妹妹,不,压根儿就是个狐狸精,她把自己手里的拜贴挥了挥,换着她人,也许她早己应允了!
可如今,这让她痛苦至今的女人,这特殊亲情的姐妹,她感到这是多么辣手的问题,一向以果敢,惜言如今的她也不知说了什么?
曾几何时,心最累,人最忙。
曾几何时,风雨岁月,酸甜苦辣,无以言说,无奈滋味,难以言表!
围绕在张无英周围的空气早己凝固,也许仅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她以自己的一颗诚心,以实际行动为代价作出了打拼。
“你说话当真?”她咬了咬牙,望着高堂上那颗扭曲了的灵魂之躯。
张元芳用手拂了拂脸上的沙巾:“我张元芳从来以信誉著称,居然你要为那野种求事于我,你自断舌根,也免得你到处乱说我误会了你,烟枉了你!”
冷,话语之冷,冷到极致!
闷,密不透风,闷到心慌!
“咳……咳……”
“给你五分钟考虑,郝玉兰把那契约递上让她按上手印!然后帮她了断!”
不一会儿,被唤作郝玉兰的丫头拿上了契约,银票,还有那明愰愰的刀递在了张无英的面前。
她看了,她己明白了,这十万两银票己足以让英飞度过大学的时光,心里不知有多么的兴奋。
她把右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然后又揉了揉右眼,不错,真是十万两银票!
她慢慢地把手伸向那带有印尼的盒子里,大母指竖成个一字头,往里面压了压,没有过去看。
仅管她读书不多,但她很快地找着了自己的名字,她用大母指盖住了它,当手指移开的时候,三个字己变成了一片红,在她眼里闪烁跳舞。
另只手伸向了那银票,那银票象长了脚,在郝玉兰手里往后移动了一段距离,手指触到了一件硬硬的,还闪着光的东西。
刀,一把弯弯的刀,大母指被轻轻地刺了一下,血,无声的血象一洼被缺了口的水流了出来。
她往后缩了一下手,其余四指也象触了电的颤抖。
“张二姐,我们大少奶奶己实现了她的承诺,你不会这么见忘吧?”郝玉兰挥了挥手里的刀,紧挨着刀柄的银票也飘了起来。
“是你自裁呢?还是我亲自动手?”她阴阴地补充了一句。
“汪……”
“汪……汪……”
门外一团黑影在窜动,长长的脖子后面一条链子拉得直直的,它不停地跳跃,让后面跟着的女人不住的前行,而后面的女人两手紧紧地拉扯着那链子,身体后仰似一根倒垂的杨柳,嘴里不停的喊着:“黑虎丶黑虎……”
张元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下高堂,一只脚往前跨,后面一只脚等了半分钟才往前跨,然后两脚并在一起,待先前那只脚往下台阶跨后,后脚依然等了半分钟跨下并拢,这样重复了十多次来到了地面上。
“大少奶奶,你……”侍女甲惊呼地喊道。
惊得郝玉兰连忙丢掉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