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房租到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小关再一次找到浪三:“朗哥,您到底还租不租啊,要是不租我就找别人了。”
“真不好意思,我不租了。”浪三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必须的要迈出这一步,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没事,那我就挂到网上了,以后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时候再来找我。”下周找个时间再喝一口吧,朗哥好酒量。“
“没问题,也该喝点小酒了。”
这天晚上,浪三的女人对浪三下了最后通牒:“明天你再不和你哥说,那我就打电话了,咱们占理,我怕什么?”
“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咱们找一个地方?”
“你还想租房子?休想,我不同意,太欺负人了吧。”
浪三知道女人对哥哥有意见,更多的是觉得浪三受了欺负,她想站出来替浪三说话,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想借此搬家的机会,替浪三讨一个公道。浪三几次回家想跟哥哥说房子的事,其实他更盼着哥哥主动找他,即使暂时搬不走,至少说几句安慰的话也行。但浪三始终没有听到类似的话,哥哥见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吃了吗?”浪三回答以后,哥哥就躲进自己的房间看电视了,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外面租房子,更不关心浪三的生活状况。
“这是我哥吗?”浪三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
浪三盼来盼去,哥哥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提及房子的事,他从母亲的嘴里打听房小虎家拆迁的进展,心里暗自祈祷,有时梦里都笑出了声。房小虎拆迁得了四、五套房子,哥哥和嫂子自然分了一套,两人正高高兴兴地说着装修的事。浪三可以回家了,虽然自己的新房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但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让四处流浪的浪三欣喜若狂。浪三笑醒了,他看到女人那张惊恐的脸。
“做什么美梦了?还笑出声。”
“梦见好事了,天大的好事。”
“你有毛病,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快睡觉吧。”
时间比任何时候跑得都快,太阳像潮水一样,一起一落。浪三等来了黑暗的一天。
地下室的租期只差一天了,浪三还是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也没有和哥哥商量,让哥哥搬出去,他开不了口,他不想把哥哥推到外面,他还念这一份亲情。但女人不干了,对着浪三大声叫着:“你怎么还不给你哥打电话,他怎么还不搬?明天怎么办啊?明天怎么办啊?你不打电话,我来打。”
浪三看着女人,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了,还血淋淋的。
女人在一边给朗天明打电话,语气似乎有点缓和,但也当仁不让,没有商量,让朗天明给自己腾地方。
电话那一边朗天明是有准备的,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只要他不松口,弟弟决不会敢轰自己,他还是有威严的,何况父母也会支持自己,弟弟再苦跟自己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舒服就行了。这也是朗天明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弟弟永远要给自己让路,因为自己是老大,在这个家老大是受到照顾的。但今天朗天明遇到了弟弟的女人,他无法摆出老大的样子,嘴里不敢说同意,也不敢拒绝。
女人把电话交给了浪三,“你哥找你。”
“喂。”
“三儿,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地方去了。”
“那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不行我们先搬到房小虎那里,但那边也快拆了,我也没有地方去了。要不你先搬到房小虎那里住,行吗?”
“开什么玩笑。”这回浪三急了。“他又不是我弟弟,我住人家算什么啊!”
“那我们先搬吧,给你腾地方。”
“好吧。”
这是浪三长这么大第一次与哥哥交锋,说不上谁输谁赢。浪三知道哥哥心里很不舒服,也很无奈,他没有理由拒绝弟弟的要求,因为他自己有房子,只不过为了给儿子结婚而被迫四处流浪。他从小安逸惯了,虽然插队受了一点儿苦,但那是大环境下的结果,不是个案。如今朗天明终于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也不算亏了,都五十多了才遇到这种事,前几十年他可活得有滋有味。
朗天明硬要约浪三去房小虎家坐坐,浪三和女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