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浪三死活的消息在朋友圈里疯传,网络大咖们编了无数个版本,也写了无数个剧本。
浪三的ICU住了半个月,居然转到了普通病房。在这期间,浪三基本上在人间算是蒸发了一样,没有人再知道他的真相,更多的人准备参加他的葬礼。可等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出殡的消息。朋友圈里开始有人发问:“浪三是否驾鹤西去?”
有人回答:“也许隐身修行去了。”
还有人问:“浪三的病也是潜伏吗?”
有人回答:“那是一场暗战,浪三的智商把咱们甩出好几条街。”
最后有人问:“还见得着他吗?”
最后有人回答:“除非你也去修行,或许能碰见,都是神来之笔的玩意,还是回家各找各妈靠谱。”
浪三被朋友圈给下架了,再也没有人故意提到过他。但是,想念浪三的人还是有几个的,他们把浪三的老婆当成了故事大王,围在她的周围,嘴里喝着小酒,听评书一般看女人连比划带吓唬地说着一个星期以来的怪事,不时“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第一批听众就是浪三媳妇的父母和万能姐夫一家人。他们在一个月以前就听说浪三准备魂飞天外,也是“哎哟,哎哟”了好一阵子。一方面对浪三的死“哎哟”,另一方面为浪三的女人“哎哟”,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算是有模有样的女婿,这么快就“哎哟”了,这让女人将来怎么办啊?
“哎哟!”大家一起叹了一口气。
万能姐夫是打算等浪三上路的时候送送他的,他还特意买了两人曾经最爱喝的白酒“福寿春”。他也曾带着自己的万能老婆去医院看过浪三,但浪三那时半糊涂半明白,还一个劲咳血,根本顾不上跟万能姐夫扯闲片儿。
万能姐夫在ICU病房外对小姨子说:“别难过了,浪三能挺过去,你看他的眼睛,跟刚喝了酒似的,虽然发散,但很有力量。”
“力量?”万能姐姐说,“我怎么看他的眼睛里全是秘密。”
“你看我的眼睛里有秘密吗?”女人问。
“没有,”万能姐姐说,“全是血丝、”
“应该没事,他现在没什么知觉了,也不会很痛苦,他不停地吐血,说不定能把身体里的毒素都吐出来,也许还缓过来了呢。”
“癌细胞也能吐出来?”女人问。
“说不定,因为带毒的血都出来了,癌细胞也许也就活不长了。如果要输血你告诉我一声,我来。”万能姐夫说。
“你的血没准比他的血还毒,算了吧。”万能姐姐说。
“我再等等,”女人见到亲人以后仿佛有了点力气,“病危通知都下了好几天了,医生也不怎么用药了,但他就是不。”
“他死不了,”万能姐夫说,“他醒来你告诉他,我回家给他烧几条新鲜的鲫鱼,还有小酒,等着他。我们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闪回。
大家听完女人说的故事。万能姐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把一杯福寿春倒进嘴里,骄傲地说:“我的预言是正确的,毒素都被浪三吐出去了,癌细胞失去了营养补给,自然慢慢消亡。哎哟,我得给浪三红烧几条鲜鲫鱼,给他补补,要不我都没有喝酒的伴了。”说着,他那干涩的眼眶里居然湿润了,几颗斗大的泪珠滚了下来。这三对泪珠里,有两对半是为小姨子流的,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浪三真的能活下来,小姨子的生活将大大改善,至少避免了当寡妇的厄运。
浪三的女人在评书的舞台上发挥得很自如,讲得也很精彩,但她始终回避了一个话题,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隐约感觉浪三的病情好转有一半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说浪三是被她肚子里的孩子吓好的。如果今天真相大白,她的耳朵又不知会听到多少声类似“哎哟,哎哟”象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