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幼薇低头应道。
寒冰苍穹覆盖了屋顶,幼薇释放起了法诀。玄晶修士,水系至尊,万年寒冰,经古不化,抵挡一些飞灰碎石自然绰绰有余。萧寒顾不得欣赏幼薇曼妙的身姿,开始入神破解这六芒阵法来。
右手的血脉已经割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小女孩的嘴角流下,萧寒看着小女孩紧闭的牙关,皱起了眉头。浪费不算心疼,倒是小女孩不曾进食叫萧寒有些担心,他咬咬牙,狠心拔掉了小璃儿右手的铁钉。
“嗯!”
小女孩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嘴巴张开了,或许是饿狠了,她一下子便咬住了萧寒的胳膊。那张清秀的脸庞,是这么的紧张,这么的满足,萧寒摸了摸她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小璃儿,我在这里了,不怕!”
那是什么?萧寒心里突然一凉,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自己的神识中。它通红一片,似火非火,如同血液一样蔓延开来,涌动着,颤抖着,如同无数暴戾的精灵,占据了自己的脑海。
“呼”
小女孩吸了一口气,那股红色能量便长大一份。萧寒摸了摸小璃儿的脑袋,红色的精灵便跳了跳,很是兴奋,就像调皮的小女孩一样。
“这便是神识相通么?”
萧寒笑了笑,看着那个恬然自怡的小女孩,他咬咬牙,把手放到了另一颗铁钉上,语气轻柔无比——
“小璃儿,不怕哦,我就在这里啊!”
……
三娘坐在木椅上,轻轻叹了口气,她眉目不展,满脸忧愁,怔怔地望着不远处,那里的大门紧闭,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啪!”
木门推开,三娘脸色一喜,又立刻暗了下去。梨花并着精卫,颦颦婷婷走了进来,樊女侠见三公主面目萧索,当下便挤到了她的身边,“三公主,困龙岭已化古,我姐夫定然救下了璃儿,现在就在路上,你不用担心啊!”
三天前,困龙岭的大阵突然瓦解,梨花便知道无所不能的姐夫完成了嘱托。几女当下商定,带着虚弱无比的三娘回了洞庭龙宫,一来让这苦命女子在家里养病,二来以免萧寒来回奔波,困龙岭也不是个见客的地方。三公主见了父母,大哭一场后脸色许多,却是每天来这长亭久候,她的心思谁都明白。
梨花便是个风风风火火的性子,说些贴己话儿也是直来直往,三娘见她眉开眼笑,说起萧寒语气都要高上两分,心里的忧愁也散去了不少,“梨花,那日泾河震荡,水淹八百里,你就不担心你姐夫么?”
几天的相处,三娘也喜欢上了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女,这会儿嘴里的“姐夫”二字咬得很重,显然是在打趣梨花这小姨子。少女眨眨眼,理所当然地开口了,“担心什么?我姐夫很厉害——额?三姐,你真讨厌啊!”
梨花嗔叫着打了三娘一拳,轻轻地如同挠痒一般,少女以前萌萌傻傻,自然不会有别而心思,可是那日姐姐半夜进了她的闺房,说了些羞人的话,少女的心里就有一些东西生了根,发了芽。这会儿话说到一半,意会到了三娘话里有话,当然不太乐意了。
“你姐夫呀,就是块木头呢!”三娘看了看一边满脸笑意的精卫,有些头疼地白了梨花一眼,“你以后要是嫁了人,就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了!”
嫁了人,成了家,不管多野性的女儿家也会收了性子,一门心思扑在相公和儿女身上。怀胎十月,小璃儿就是三娘心头割去的肉,她如何能不担心呢?梨花只知道傻傻劝慰,却不知道一个母亲的心情,受到三娘的“报复”自然有些活该的意味。
三个女人说说闹闹,花枝烂颤,仪态万千,这冷清的龙宫之中,也多了几许春色。木门又是一声响,一个宫装侍女踩着金莲细步走了进来:“禀告公主,萧寒阁下回来了!”
“哦?”三娘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激动,“可曾有旁人?”
“二宫主也在,额,璃儿公主也在!”
三娘急匆匆地丢下梨花精卫走了出去,没有发现侍女的神情有些古怪。梨花听说萧寒回来了,拉着满脸笑意的精卫撒开步子小跑起来,那个侍女眉毛跳了跳,嘴角抽搐不止。
……
玉茄幽幽,鼙鼓隆隆,披甲盔士舞着长枪和大剑,旌旗高展,猎猎作响,萧寒陪着两人,在长亭里饮酒作乐。这是龙宫内一个清静的小院,勇武的将士舞起了剑舞,配上苍凉悠远的鼙鼓,却是一大美景,萧寒却是一点享受的心思也没有了。
“璃儿,那边的鳜鱼不错,尝尝?”萧寒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女孩,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西寨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初春出水的鳜鱼最是肥美,龙宫秘法烹制得体,萧寒说的正是桌上的一大美味。小女孩抬起头,看着有些远的大鱼,眼睛里有了犹豫的神色。
“哈哈,小璃儿,给你!”
钱塘君见侄孙女抬起头,立刻屁颠屁颠地把面前的大盘子推了过去。近十斤重的大鱼打了个滚,稳稳当当地落在萧寒面前,惹来状元郎一对白眼:你丫的,好不容易才准备把黏人的小丫头骗走,你过来搅局干什么啊?
小璃儿穿着一身浅色襦裙,脸色有些苍白,见到大鱼一对小眼睛都绿了,伸出了双手正准备大快朵颐,却听见了萧寒咳嗽一声。小丫头抬起头,瞟见了萧寒的眼神,只见他努了努嘴,小璃儿眼珠一转,不好意思地朝萧寒笑了笑,这才拿起身前的木筷,低头对付起身前的美食来。
洞庭君看着小璃儿对萧寒的亲热劲,叹了口气,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听弟弟说,外孙女自从出了泾河水府,便是这个样子,对谁都是不冷不热,却是十分听萧寒的话。钱塘君逮到机会就拍小璃儿的马屁,小丫头现在还没有喊过他“外叔公”,更别提他这个才见面的外公了。
他摆摆手,剑舞的将士便退了出去,依次上来十余个身披罗衣珠翠的女子,金石丝竹的声音小了许多。院子里安静了不少,只有两个男人愁眉苦脸的叹气声和一个小女孩哈赤哈赤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东边的木门一下子推开,无数身着彩衣的女子飘了进来,就如祥云万朵涌入,莺莺燕燕相依,红红绿绿一片。为首一人,眉貌自然,身上明珠闪亮,绫罗俏丽,细细一看,眼泪婆娑的,不是三娘是谁?她站在那里,红烟蔽左,紫气舒右,香气环绕,便如风情万种的牡丹,遗世独立。
萧寒笑了笑,看着自己身边一脸迷糊的小璃儿,轻声开口道,“璃儿,你娘亲哦,还不快去?”
小璃儿许久没有看见三娘,平日也没有见过如此雍容华贵的母亲,见萧寒开口肯定,她如同乳燕,“娘!”
这一声“娘”才喊出,小女孩已是满脸泪水。她奔跑着,步子有些蹒跚,速度却是不慢,三娘连忙丢下侍女,迎了上来,母女相依的时候,萧寒听见了无数的凝噎声。三娘双目通红,投来了感激的眼神,萧寒朝她点了点头,梨花便带着哭哭啼啼的三娘母女下去了。
女子消失,院子里只有三个大男人,萧寒见了两个默默喝酒的龙王,便知道戏肉来了。两个护短的老家伙,绝对不会放心自己这样吧小璃儿拐走的。
“小子,你准备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洞庭龙王首先开口道。
“呵呵!”萧寒笑了笑,把杯里的佳酿一饮而尽,“龙王倒是准备怎么办?”
太阳道士几天前就离开了,钱塘君那日破了禁制,前几日又大发雷霆,灭了泾河水府,以致泾河水难,死伤无数。萧寒倒是想知道,焦头烂额的两个龙王,准备拿自己怎么办?
洞庭龙王抬起头,“金银珠宝,法器功法,任君可取,如何?”
好狡猾的老家伙,萧寒心里唏嘘一声,担心自己是贪财好色之辈么。洞庭三公主,以为我稀罕?他淡淡一笑,抱拳站了起来,“呵呵,那便多谢了!”
萧寒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剧本改变了,他都不打算带小璃儿去长安了。莫说这一条小龙帮不帮得上忙,就说他自己,也实在不忍心让璃儿离开母亲了。
钱塘君见萧寒就这么答应了,立刻急得站了起来,他们兄弟二人商议的结果可不是这样!莽汉一脸怒色,铜铃大小的双眼紧紧瞪着萧寒,“我侄女性格淑惠,容貌娇媚,小子,你是真的看不上眼?”
萧寒脸色大变,他虽然知道洞庭君有撮合自己和三娘的心思,但却不想钱塘君居然会恩将仇报,威胁起他来,“钱塘君果然蠢笨啊!我见你断金锁,掣玉柱,赴急难,还以为你是个刚绝果直之人。犯我者虽远必诛,感我者不受其恩,这才是大丈夫作风!怎么酒宴正酣,宾客正欢,你却耍起威风来?”
说着,萧寒冷笑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你一口就吞掉了泾河龙王,好一个威猛的日曜天机!洪水滔天,五岳险峻,张牙舞爪,兴风作浪,好不威风,你有本事也一口把我吞了!要不然,我就视你为一个教化未开的莽兽,死亦无恨!”
说完,他你也不理两个两个目瞪口呆的龙王,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