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是来找三娘询问破阵方法的,实在不行,他便让众女进入双鱼玉佩里,等钱塘君暴力破阵即可。哪知道等萧寒说出自己的主意,三娘却脸色大变,不住地摇头。
“不可,万万不可!少爷有所不知,这困龙岭困山大阵乃是著名的子母连环阵,洞庭之势困,泾河之威锁,动一发而牵双环——如若叔叔蛮横破阵,必定是洞庭崩,泾河涌,伏尸百万之局啊!”
东土大陆没有天庭,却有一个社稷苍生的图腾之地,他们不在人间走动,却有监管天下的权力。钱塘君喜杀,被他们监管;洞庭君仁义,牧一郡百姓生死——若是钱塘君真的一怒之下震塌钱塘,洪水肆虐伏尸百万,太阳道人岂能饶恕洞庭钱塘兄弟?到时候,那真的便是三娘说的必死之局了!
“那么,真的只有潜入泾河,请来你女儿吗?”萧寒摊了摊手,苦笑着说道。自从进了困龙岭,见三娘和白月溪好生亲近,萧寒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三娘刚才就告诉众人,这困龙岭的阵法之所以如此厉害,便是因为用了真龙之血阵住了一湖一河的灵力。子母连环阵,联想到这个名字,萧寒便想到了三娘母女,想来也是那个未见面的小龙女遭了罪,在这困龙岭里留下了一丝血魄。
三娘有些诧异的看了萧寒一眼,联想到他的身份,三娘很快便释然了,“我那可怜的璃儿,现在还在老毒物手里,还请少爷多多小心!”
洞庭龙女面露忐忑,话里有话,除了对女儿的担忧和对萧寒的顾虑,更多的怕是嘱咐萧寒,钱塘君一路相随,还请萧寒多多担待,莫让这个鲁莽的汉子闯了祸才是。萧寒苦笑点头,一一应承下来,“幼薇随我去吧?——还请三公主示下,那泾河龙王姓甚名谁,有何神通?”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萧寒探清泾河龙王底细,才好方便对付他。那个家伙手里控制着三公主的女儿“璃儿”,萧寒可不敢正大光明的杀上门去。带上幼薇是有备无患,谁叫她乃是控水的玄晶呢?梨花咋咋呼呼的,白月溪要留在此地安慰三娘,精卫为真龙之身,出不出得去还难说……
萧寒打听自家夫君的消息,自然是准备对付他了,三娘面露尴尬之色,低声说道,“禀少爷,那泾河龙王名叫……杀千刀的便是江别鹤,乃是个伪善的卑鄙小人……”
三娘一行话,萧寒只听了那“江别鹤”的名字便听不下去了,盖因此人大名鼎鼎,虚伪之名不在“岳不群”之下。他是武侠小说《绝代双骄》里面的大反派,平日以大侠身份示人,侠肝义胆,乐善好施,暗地里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此君最出名的,便是修炼了一种邪恶的功法,认为吃人才是最好的修行之路,小说到了最后,这个家伙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用说,小璃儿落在这个便宜父亲手里,下场可想而知,说不定那老龙王龙母现在都不好过。
“走!”
听到这里,萧寒便顾不得和梨花等人告别,拉着幼薇便走。事不宜迟,萧寒可不想小璃儿惨死父手,酿成人间惨剧。萧寒和等在阵外的钱塘君汇合之后,心急火燎地朝泾河龙宫赶去。
……
幼薇躲在水月秘境里,却常年魂游天外,知晓天下事,自然是清楚这泾河水府的所踪的,在她的带领下,一人一龙奔驰三天,破了无数遮眼法,才算进入了这泾河水府里。钱塘君脸色一直不好,见了虾兵蟹将便是拳脚招呼一命呜呼,要不是萧寒阻拦,三人现在早就被那江别鹤手下的兵勇发觉了。
金碧辉煌,雍容华贵自然不用赘述,龙宫地形复杂,晃晕了三人的双眼。眼看钱塘君鼻子喷火,就要大开杀戒,萧寒赶紧叫幼薇迷晕了侍女,问出了龙王几人的下落。
“怪哉,怪哉,老龙王和龙母走亲访友,三月不见人,我那侄孙女儿重病卧床,江别鹤还有闲心闭关修炼?”
便是钱塘君这样的莽夫,听了侍女的话,也感觉出了不对劲。狐仙鼠圣,不管神仙也好,妖怪也罢,只身苦修还好,一旦动了情,成了亲,哪会狠心丢下父母妻儿孤苦伶仃,独立修行?父母三月没有消息,女儿卧病不起,这江别鹤心还有闲心修炼,莫非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他那里知道,江别鹤的重口味是如此不堪?那老龙王龙母三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怕是遭了暗算了。
“钱塘兄,你去找那江别鹤,不管他言辞犀利,拿来见我。”想了想,萧寒还是决定釜底抽薪,直接抓了江别鹤了事,“我和幼薇去找璃儿姑娘!”
那江别鹤一直是伪善之人,萧寒闭着眼也能知道他会怎么对付钱塘君了,只得嘱咐再三,不让钱塘君上了当。萧寒苦笑,他不让钱塘君失手杀人,是怕小璃儿那里被江别鹤动了手脚,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和幼薇心思细腻,去找人最好不过了。
“诺!”
钱塘君应声而去,也不在意萧寒把他叫做了“钱塘兄”。
萧寒带着幼薇,一路谨慎,路上见了不少脸色煞白的侍女兵勇,钱塘君不愧为杀星,便是找人动静也不小,那边早就杀声震天了。萧寒依葫芦画瓢,敲了几次闷棍,很快便摸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间里面。按照最后那个被打晕的侍女交代,这里正是“璃儿小姐”养病的地方。
出乎两人意外的是,璃儿养病的地方,并不是小姐的闺房,而是一个类似于方士炼丹的炼丹炉所在。萧寒推开房门,便看见了一鼎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炉子,诡异的黑烟弥漫,房间里全是古怪的药草气息,令人作呕。几个添火看炉的童子,见了萧寒,脸色大变,立刻大声呵斥起来。
“哪里来的小子,不知道死活?”
“滚出去,打扰了道爷,想死不成?”
“师傅来了活剥了你!”
这些童子,一副道童打扮,眉宇间却是一股戾气,哪有出家人那股风轻云淡的韵味?张口闭嘴便是杀人放火,想来也不是好货。萧寒眉头一皱,淡淡地开口了,“幼薇,一个不留!”
说完,萧寒头也不回,便朝内屋走去。这里不见小璃儿,看屋内布置,萧寒就知道她现在是个样子了。道士邪法,炼丹成仙,需要至亲之人做了药引,江别鹤的故事里,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只是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邪道人,又是哪个神话里移植过来的。
萧寒刚刚破开内门,便是目瞪口呆,动弹不得——这是一副怎么样的人间惨剧啊!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浑身****不着寸缕平躺在石台上,不,不是平躺,她是被钉在石台上的!小女孩的双手双脚还有一对锁骨上,六枚黑色的大铁钉组成了一个六角星,散发着诡异的黑色光芒,显然是个什么法阵。小女孩骨瘦如柴,身上是诡异的苍白,她紧闭着双眼,已经没有了神智,时不时不自觉地颤抖一下,让人心疼不已。
“饿其体肤,排污除秽,锁其筋骨,养灵蓄脉……”萧寒低声呢喃,脸上的杀气显现,“江别鹤,你好歹毒的心思!”
虎毒不食子,莫说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萧寒斩去万情,心里也有一丝执念,这江别鹤是怎么下得了手?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小璃儿面前,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瘦弱的脸,脸蛋冰冷,还有一丝柔软的感觉,萧寒心里一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呀!”
幼薇走了进来,捂着嘴眼里满是惊讶。萧寒蹲在石台边,头也不回,“杀光了没有!”
他声音冰冷,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他蹲在石台边,轻轻抚摸着小龙女的脸,动作是如此的温柔。这便是那个男人,矛盾得让人不可自拔,幼薇脸带微笑,有些痴迷地看了萧寒一眼,“杀光了!”
她知道,他回来了,若是自己动作不够迅速,萧寒怕是要亲自上场杀人了,他见不得弱女子,三千年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想到这里,幼薇淡淡一笑,“萧郎,这是六芒阵,有抽魂夺魄之能!”
六芒阵?萧寒听说过,那是修士捕捉灵兽时的灵阵,便是最顽固的灵兽,也受不住这个阵法的煎熬,往往屈身认主了事。但这个灵阵用在人身上,位面就带歹毒了一些,人有三魂七魄,抽魂夺魄,那是来源于灵魂的刀割,谁能忍受得住?
萧寒眼里的杀气更浓郁了一些,“幼薇,可有破解之法?”
“唯有血养之法!”幼薇苦笑,摊摊手说道。血养之法便是以人类鲜血喂养,补齐灵兽损失的精血,是唯一破解六芒阵的方法,也是人类不做灵兽的最后一步:灵兽若是愿意吞食你的鲜血,以后它便会记住你的鲜血,你的味道,你的灵根,便是认主成功了。
这一切,萧寒是一清二楚,只是幼薇的回答算是断绝了他其它的心思。萧寒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血养这只小龙女?
“轰隆!”
正犹豫着,大殿里摇晃一下,传来数声巨响,那边钱塘君震天的大吼声传来了,“妖道,哪里走?吃爷爷一拳!”
地动山摇,电闪雷鸣,萧寒突然一阵眩晕:灭灵六十万,淹田八百里,终于来了吗?
看着石台上的小家伙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萧寒咬着牙,大声喊道:“幼薇,护关!”
一阵血光闪现,鲜血映红了小萝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