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4.1日，李莫还在睡梦中，就被拍门声音吵醒，亚历山大在门外喊他接电话。这个房间原来是房东的工作间，没有分机。李莫一看时间，才早晨六点多，这时间谁会给我打电话？忽然想起昨天的事，今天是愚人节，他不会又是想整我吧？摊上这么个室友，也真要命。
李莫当作没听到，我还想再睡会呢，你使劲拍吧。亚历山大以为他没醒，还在大声叫道：“FISH，电话，快起来接电话！一个疯子这么早就打电话来了。”
李莫窝在被子里含糊问道：“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亚历山大怒吼道:“我整人还需要等愚人节吗？”
一听这话，李莫机灵灵打了个寒战，他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是啊，这家伙脸皮这么厚，哪用挑日子，对他来说，天天都是愚人节。
外面的砰砰地拍门声还在响，李莫怕这家伙没底限又搞出什么事来，没敢再拖了，赶紧起身开门。亚历山大光着上身，穿着条沙滩裤叫道：“噢，SHIT，一大早吵得没法安静，你快去搞定他。”他们这一番吵闹，把拉维尼和汤姆全吵醒了，他们都从房间里出来看发生什么事。
李莫来到客厅，拿起电话，道：“喂，我是李莫，哪位？”他很想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电话里是西恩的声音：“李，我昨晚想了一夜没睡，终于想到了规避美国法律的方法。”他的语气很急促，象在和别人抢着说话。
这家伙也算个谦谦君子，怎么今天急成这样。李莫道：“你昨夜一直没有睡觉？”
西恩道：“是的，我一直在查法律和UFO的书，我有一个想法，你在听吗？”
“在听，你说。”
西恩道：“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是真实的，叫阿曼多事件。1977年4月25日，一名智利下士阿曼多－巴尔德斯在玻利维亚边境不远的普特勒山地附近被UFO劫持。当时，阿曼多正率领7名士兵在边境线上巡逻，突然，在距离他们0.3英里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发强光的不明飞行物。阿曼多慢慢离开士兵，独自向发光体走去。然后，他消失不见了，UFO也杳无踪影。15分钟后，阿曼多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巡逻兵身旁。他大吼一声，接着昏厥在地。士兵们惊愕地看到，阿曼多的胡子变得很长，神情憔悴。数小时后他醒过来，大家询问他，他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表比其他人的慢了15分钟，日期却走到了4月30日。这起UFO劫持案当时轰动世界，是世界著名UFO事件之一。”
李莫道：“你的意思是和这件事连上关系？”他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西恩道：“你不是既想规避美国法律，又想制造真实效果吗？美国的51区和罗斯威尔事件虽然有名，但我们不能打它们的主意，我们可以套用这个例子，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拍摄出一段录影带，冒充是智利军方解剖外星人的视频。我们在后面继一段故事：外星人派人送阿曼多回来，但当时智利军方以为阿曼多失踪或者投敌了，出动多个分队寻找，其中一个小分队正好与送阿曼多回来的外星人UFO相遇，于是发生枪战。智利军队在牺牲多人后，很幸运地用火箭炮炸死了一个外星人，其它外星人则逃跑了，于是智利军方决定现场解剖。这样，我们既有了炒作噱头，又没有触动美国政府的机秘，不必担心他们介入。”
“那智利怎么办?他们会抗议的！”
西恩道：“不需要考虑他们。我们是美国人，智利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如果智利政府澄清说是假的，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大家只会对外星人有兴趣。噢，还有一点，假如不幸被识破了，我们一口咬定录影带是从一个不认识的南美移民手上买来的，那个南美移民自称移民前在智利军队担任摄影师。我们相信了他，就花高价买了下来，我们也是受害者之一，这样，美国的法律就无法制裁我们。”
这家伙也是不怕事情大。李莫想了想，这么作在人格上有点不厚道，但至少没有法律的风险。道：“好，我同意你的看法。拍吧！”
西恩犹豫了会，道：“资金我再想办法，再联系！”
从西恩的话里可以听出，钱对他仍然是个难题。李莫意识到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应该想办法主动去找钱了。
他一挂电话，只见亚历山大和拉维尼、汤姆三人全围在边上，六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李莫低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又在脸上摸了摸，没发现什么异样，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拉维尼第一个忍不住道：“你要拍电影吗？李，我们不是故意要听你的电话，是你声音太大了。”
汤姆擦着朦胧的睡眼问道：“是你的剧本要拍摄吗？七大制片厂投资？”那部剧本还是他向经纪人推荐的，如果真要拍了，他也有点自豪感。
亚历山大睁大眼睛道：“拍电影？你要抢走伍德－艾德的外号吗？”
伍德－艾德和罗杰－科曼一样，是著名的独立电影制作人，以低成本的科幻恐怖片出名。他和罗杰－科曼可谓同行不同命，罗杰－科曼叫“B/片之王”，多少有些尊敬；而伍德－艾德却叫“烂片之王”，可是实实在在打脸。
伍德－艾德的代表作是《外星第九号计划》，可谓烂出个性，烂出格调，总之一字：烂烂烂烂烂烂！
先看看这电影的布景，用几个纸箱画上仪表盘就是高科技机器，用金属箔片扎制成外星人的高科技太空服，片中出场镜头极多的那些“飞碟”，是伍德－艾德花几十美分从地摊上买来的儿童塑料玩具，用钓鱼线吊着，歪歪斜斜乱晃就算是飞碟降临地球了，当飞碟中弹着火，火顺着钓鱼线一路往上烧。当时李莫和同学在看的时候，快笑翻了。
不过，他这种天真、固执的勇气，也令人肃然起敬。那个年代的小成本B/片普遍是这样，因为缺乏资金，拍得相当粗陋。
也不怪亚历山大会这么说，电影有那么好拍吗？电影有钱人玩的艺术，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起的。前段时间，曾听说有个小导演，用十年时间赚钱来拍电影，结果一拍出来扑了，人家很潇洒地拍拍屁股，对好莱坞说声“Goodbay”，又去打工存钱，以图再战。
李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缓缓道：“有一个穷人，他每天去教堂，在圣像前祈祷：亲爱的上帝，拜托，拜托，拜托……请赐予我赢得乐透彩的恩宠。他的哀求持续了几个月，最后，被惹恼的圣像活了起来，低头看着乞怜的人，恼怒地说：孩子啊，拜托，拜托，拜托，先去买彩票吧，你都不买，让我怎么保佑你中头奖啊？”
是啊，不行动，哪来得希望啊。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构思，让他轻易放弃，真的很不甘心。哪怕这次栽了，也无怨不悔。
“FISH，别担心，我们都支持你。假如亏了，和我一起转行去小报当记者，只要不遇到西恩－潘，就是安全的。”亚历山大道，这家伙心里想什么都藏不住。
拉维尼接着问道：“李，你能说说是拍什么电影吗？”
李莫想如果自己的计划要实行，肯定要拉他们入伙，晚知道还不如早知道，于是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不过在我开口之前，你们最好用双手把自己的下巴和假牙套托住，不然等会吓得掉在地上，无法再装回去。”
几人全来了兴趣，他们坐在李莫对面，齐齐催促道：“快说！”
李莫的目光在他们三张面孔上慢慢扫过，道：“是这样的，我和西恩－费勒商量……”他很坦承地把计划全部讲了出来。
三人果然被骇住了，望着他半天不说话。
好半晌，亚历山大才道：“咬人的狗不叫，这个家伙疯了，比我还疯狂。”
拉维尼低声道：“可是我觉得这是在骗人啊。”
李莫解释道：“到时候，我们可以特别申明，无法证实录影带的真伪，或者说不保证它的真实性，这样就不算骗了。而且，还不一定会拍，因为缺钱。”
拉维尼道：“需要多少钱？”
“西恩大概算了一下，十万至二十万之间。”
拉维尼道：“你跟我上来。”她起身朝楼上走去，伸手招呼李莫跟她走。
亚历山大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她的房间有老鼠等你去抓。”
李莫跟在她身后，进了她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进来，里面的摆设很普通。
房里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照片，一个中年女人坐在躺椅上，脚边还趴着一条狗。她戴着墨镜，脸上一脸恬淡地微笑，从五官来看，与拉维尼有三四分相似。
拉维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那是我的妈妈。”停顿了一会，又道：“我妈妈在八岁的时候，眼睛就失明了。她这一辈子都生活在土著人保留区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所以她很早就鼓励我走出保留区，出来见识见识。”她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递给他，没有再继续她妈妈的故事。
李莫不明就里，接过那张纸一看，是一张美国两年期国债凭证，金额标着17万美元。17万，这可真的把他吓住了。可以说，这是他目前为止过手的最多的资金。拉维尼的生活很普通，他一直以为面前的这个女孩，就算不是过得紧巴巴的，也最多只是每月小有结余，哪知人家随手就拎出一张十几万的国债。
李莫张口结舌问道：“这是你的？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要知道，现在的美国，能随时拿出十几万现金的人，绝不高于两成，不是他们不赚钱，而是喜欢寅吃卯粮。
拉维尼推开了书桌边的窗户，让清晨的新鲜空气透出来。屋后的橙子树，把一条细枝伸到了窗台边，给房里增添了一抹绿意。
她陷入了回想中，说道：“这里面，有我妈妈和外祖父给的零用钱，还有部落发放的生活费和从小到大的部落赌场分红。”
美国政府从七八十年代开始，为了改善印第安人的生活，允许他们在保留区内合法开设赌场，所得收入当红利分给部落的人。有些印第安人部落的赌场就在这十多年间，竟然跻身于全美十大赌场之列，收益非常可观。她的解释，算是把李莫的疑惑打消了。
她继续道：“我今天把债券卖了，借十二万美元给你拍电影吧。”
一般人想从老美的口袋里借钱，呵呵。可她说得很轻松，象借十二块一样。
李莫一直在愁钱，刚才电话里西恩的最后一句话己经说明，他能弄到钱的可能性不大。李莫以为这个计划要搁浅了，想不到柳暗花明，事情变得如此戏剧。他从来没有想过拉维尼身怀巨款，就算知道她有钱，也没打算打她主意。
她现在主动借给他，无疑是一个机会。要还是不要？抓住机会收下，还是为了男性尊严拒绝？
她越大方的拿出来，李莫就越有心理压力，越觉得这钱扎手。他苦笑道：“你不怕我把你的钱亏了？”
拉维尼不在意道：“亏了我明年还会有分红，更何况，还不一定会亏。”
李莫轻声问道：“那如果赚了呢，怎么处理？”
他说出这话来，心里己决定收下了。真亏了这债自己先背着，如果赚了——听听她怎么说吧。
利益如何分配是个问题，还有西恩那里呢，难道让他白干？
拉维尼道：“如果赚了，我只收回本金，你们把收益的一成捐给印第安文化发展基金。”
这个绝对可以接受，他高兴得没顾上想拉维尼为什么给他钱，急忙下楼去电话通知西恩着手准备，就象拉维尼没顾上想那张邀请函是怎么得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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